净鸾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躺在那里情况不知能否安稳;且真正可怕的是这背后不知又隐藏着怎样莫大的危险。如是,法度怎么能睡的着?
次日一早,他洗漱整衣之后,便急急往普雅女王那里去。他迫切的想要知道萧净鸾的情况,更迫切的想要知道净鸾还有没有针对这事儿的一些见解。
普雅本该临朝的,但因爱人之故她没有去。可晨风漱漱、霞影蹿波,法度才一进了寝宫小院,便见普雅一个人孑孑的立在晨风中。
她身上着了件看起来不太厚实的衣裙,风起落处便撩的她裙袂汩汩、发丝零零;那张脸庞微微泛白,浅浅的霞光勾勒出她一圈乌沉的影子投在地表,狭长的影子并着这个踽踽的身影一并入目,那模样显得煞是苍凉、又那么心事重重。
法度心里不经意的动了一下,为这寒露里独立中宵的陀醉玫瑰。
抬目间普雅瞧见了正且行且顾的法度,她没有诧异法度不及通报是怎么进来的,因为她心里一烦便将侍立的宫人全遣了退;她也没有怪罪法度大刺刺进来的一份鲁莽,因为此刻的她脑海里并着心里都是乱乱的如一团麻,根本分不得半点儿其余的心思来顾及这些了!
袅袅霜雾浸的周身皮肤有些发紧,又兴许是周遭太过于的沉默了些,这气场骤然就显得十分尴尬、还有些压迫,让法度有些难以适从。他停步须臾,整顿了一下莫名就芜杂与慌乱的神思,继续向普雅这边儿行过来:“女王安好。”单手一礼,“这样早便起来了?”问出这句话后便忽觉自己今儿这话怎么多了,可目染着这样一抹纤瘦的身影立在瑟瑟秋风中、浸在凉凉露水里,他便忍不住。
法度当真是一位情僧,对娑婆shijie一切美haode事物都会不经意的饱蘸了情态、流露出真心的礼赞与欢喜,同时那呵护也是不经意的。
普雅颔首:“心里有些乱,不曾歇息。”淡淡然,口吻低迷。
果然是这样在院子里立了一晚上?法度皱眉,又觉自己方才对女王的关心显得有些唐突,这样的发现令他忽生尴尬。他点点头,又把话锋转过:“萧施主的伤势,现在可稳定了?”
“嗯。”普雅应了一声,“虽然伤的触目惊心,但是幸在没有切中要害。就是那张脸,能不能完全恢复旧时容貌还得消肿之后再看。”心中一动,倒不是为净鸾有可能毁去容貌而觉可惜,因为不管净鸾是什么样的面貌,她普雅梅朵都是爱他的,他在她心中都永远是最美的情郎。她所担心的,是净鸾自己能不能承受这样突忽而来的变故,他毕竟是那样要强、那样必露锋芒的一个人啊!
空气随着对话的突然停止而显得凝滞不前,那种好容易消散一些的压迫感再一次袭来心上。法度颔首静看了普雅须臾,她此刻的心下所想、那些顾虑,他心有灵犀一般的明白:“放心吧!”安然抚慰道,“净鸾与佛素有缘法,他会做到坦然面对本就不真切的患得患失。”
这话听的普雅心中一动,她诧异于法度竟然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心思、感知到了自己的所忧?倏然间又生一种隐隐的感动,她勾动唇角,善睐的明眸流转向他:“xiexie你。”启口时,声息与情念都是真挚的。
法度摇摇头:“女王客气了。”
“国师一大早的过来,可用了膳食?”心念一动,普雅忽而关心起眼前这个出尘翩翩的游僧。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时辰、这等霜雾缭绕的景致容易使人心生恍惚,她看着这位僧袍如雪、长袖迎晨霞的法度和尚,心中顿生一种亲昵,莫名其妙想要接近、想要去探寻他的身上是不是还有怎样别具一格的秘密?那如许的真挚关心,自然也有跟着起来了。
“阿弥陀佛。”感念于女王这一份客气,法度忽有一种宾至如归的莫名感动。兴许是福至心田,这宫阙城堡的一砖一瓦、这绿洲水源的一花一木,在他眼里倏然都变得那样可爱,身尚在软红跋涉、心魂已飞跃莲花直抵了菩提林与水云间,“贫僧无妨,这次过来是挂心着萧公子的事情。”他颔首,神志往回拉一拉,“一些事情便是平素见了也都要管,况且贫僧时今身系国师一职,宫城的安危自是更加不能不顾了。”
普雅闻言点头,心知法度的心思该是更倾向前面那半句话的。这份宽广的大爱胸怀让她为之顶礼。
在普雅的引领之下,二人进了一侧的厢房双双落座。
有宫娥上了温热的红枣豆羹,普雅招呼着法度多少用些驱驱寒意。即而退了旁人,垂眸徐徐然将净鸾昨夜告诉她的事情说于了法度听:“听净鸾说,是有人将他半路劫持后下手狠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