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地看着杨巳等三个后生带着天子口谕前来,带走了李轻尘,众人神色各异,却都没有出声,只是望着四人的背影,倒也有人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
哪怕是乐于瞧见天才陨落的狭隘之辈,可当真正看见这一幕时,却也仍然会生出几分怅然之感,不是逢场作戏,不过也有几分兔死狐悲之意就是了,人性复杂,正在于此。
两条罪名,已经足以压得此人翻不了身了,更何况,许多人心领神会,这一走,这小子应该再也不可能出现在大家面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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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时充作监牢,用以监禁李轻尘的房间里灯火通明,没有一点阴影。
虽不是在看守比之大半年前更要森严许多的十方镇魔狱,但也不会逊色太多,毕竟这里可是当朝国舅爷杨钊蒲所居宅邸,而这位被陛下加封为太傅的杨国舅,刚在半个时辰前,以一手货真价实的天相境修为震惊了世人。
天下虽大,武人无数,可神相境的武者便已是凤毛麟角的存在,这天相境那更是稳稳地站在山巅处,以绝对超然的心态俯瞰人间,除了四位公认已经超越了九品十八境的大宗师以外,他们完全可以称作是整个天下最强的战力了。
这件事就连武三绝这等人物也没能料到,他倒也曾觉得那位国舅爷的武道修为不低,但又清楚杨钊蒲乃是半道出家,中途才由儒生转武道而已,而他乃是洛阳武神的亲子,自小便刻苦习练家传绝学,对这种半吊子自然是看不上的,却没曾想,此人的实力竟远在自己之上。
总而言之,被带回了杨府的李轻尘依旧被那凭空而生的枷锁与镣铐牢牢困住,却没有再胡乱挣扎了,因为他已经意识到,身上这道枷锁,根本就不是光凭自己努力就能挣脱的。
这就是天相境武人的实力,言出法随,如替天行道,并且如非他们主动解除,不然绝学威力往往经久不散,这一道枷锁,甚至比武人们畏之如虎的镇魔钉还要强上十倍。
以儒入道,其实从某种方面来说,是一个捷径,当然,走捷径者,也必然要付出代价,只是李轻尘如今还未明白而已。
天生一副吊眉眼,相貌阴骘的杨巳站得很远,哪怕已经亲眼见识过了义父大人的神威,但他也亲眼见证了这个同龄人的疯狂。
想当年还在武道会擂台上的时候,他便已经可以轻松地击败自己,自己那一身毒功在其面前简直如稚童打闹般可笑,如今他更是已经成长到了念头一闪就能抹杀掉自己的程度,所以为防不测,杨巳还是选择躲在了最远的地方,遥遥地看着。
蛇属,常藏于幽涧,若非有十足的把握,否则绝不会探头。
李轻尘一抬头便瞧见了这一幕,不由得嗤笑一声,很是不屑地道:“杨钊蒲就派你这么个孬种来看着我?”
杨巳闻言,脸色微变,一对三角眼放射出危险的光芒,仿佛是一条被激怒的毒蛇,已经吐出了它的信子,可最终还是将其收回,沉声道:“事到如今,嘴巴放干净点,对你有好处。”
李轻尘轻笑一声,更是不屑。
“不然呢?你是要杀了我,还是给我用刑?不管你想怎么样,都该再靠近一些才对吧,怎么,不敢吗?”
杨巳被他连番挑衅之下,心中越加愤怒,可他到底不是冲动的性子,在深吸了一口气后,淡淡地道:“你如今只是个连性命都不能由自己掌握的阶下囚罢了,与我做这种口舌之争,又有什么意思呢?”
李轻尘咧了咧嘴,道:“我就算是阶下囚,那也要比你这条狗好多了,最起码我还是站着的,你呢?你站起来过吗?”
杨巳瞥了眼李轻尘如今跪在地上的可怜模样,不由得生出了几分底气,就连腰杆也挺直了一些,调侃道:“哦?站着?那你倒是站起来给我看看呀。”
李轻尘死死地盯着他,半晌,才忽然间大笑了起来。
“杨巳啊杨巳,你条见不得光的小蛇真应该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响头才对,前后两条压在你头上的龙,一条被我打出了长安城,一条已经被我烧成了灰烬,如今你更是得到了你那干爹的信任,你说,来日你飞黄腾达,是不是该跪下来先给我磕头呢?”
杨巳毫不客气地冷眼道:“来日若有机会,我会去你坟上送两壶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