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裴世雄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先前左眼被对手以利刃割伤,此刻什么也看不清,下意识地伸手一摸腰间的伤口,再抬起手在模模糊糊的右眼处一看,竟发现满是绿色的脓血。
乾三笑见状,立马道:“你中毒了,暂时不要再运功。”
裴世雄靠在墙上,两只手捂着伤口,沉声质问道:“你是谁?为何要救我们?”
乾三笑摇了摇头,没有立马解释,反而道:“此事说来话长,眼下要想活命,就只能尽快赶到长安镇武司去才行,不过对方想来也能预料到,这一路只怕不好走,但暂时也顾不得了。”
裴世雄想了想,只得点头同意,毕竟眼下他们裴家在长安的高手基本全都跑去长安镇武司里了,盖因京中的不是裴氏祖宅,只能算是一个据点罢了,拢共也就这么点人手而已,就算去求助巡夜的官兵,一群普通人,又能顶个屁用,再加上情急之下,他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虽然满心疑惑,却也只能答应。
乾三笑转手便将裴冬生丢给了裴世雄,而自己怀抱着虞蟾,当先领路,施展轻功,快速朝着长安镇武司所在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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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镇武司里的人,自然不知道同一时间,在那举世闻名的销金窟,平康坊雨花河上竟发生了如此惊险的一幕,此刻依然是一副难得的其乐融融的场面。
酒量最差,却又喜贪杯,同时自身又没有真气可以帮助解酒的贺季真已经喝醉,满脸通红,整个人趴在桌子上,嘴里叽里咕噜的,也不知到底在说些什么。
本就不喜饮酒的玉儿姑娘已先行回去了丹药坊中,裴旻,黛芙妮娜还有老者秦羽在吃饱喝足之后,也都已经离去,如今屋内只剩下李轻尘,沈剑心,李三三还在与后来的杨家兄弟一起饮酒而已。
杨家兄弟二人与李轻尘和沈剑心都算熟人了,毕竟当初武道会的时候,双方就时常接触,尤其是杨戌,对于沈剑心那更是十分仰慕,如今二人机缘巧合之下逃出魔窟,回到了长安,心中更是别有一番滋味,说不出口,话都在酒中了。
当下四个男人皆在举碗豪饮,而少女则只是端着碗,放在嘴边小口慢酌而已。
自她降生到现在,就从来没尝过酒的滋味,毕竟作为一名合格的刺客,需要随时保证头脑清醒,自然是饮不得酒的,今天这才算是头一遭,故而只是几碗下去,她便已经有些晕乎乎的了,不过这米酒的滋味很是不错,并无她想象中的难喝,反倒是让她有些爱不释手。
沈剑心脸颊绯红,笑眯眯地道:“久别重逢,当饮一碗,你说是吧,李兄?”
李轻尘见他劝酒,当即托起手中酒碗,咧嘴笑道:“你我其实也算久别重逢,不如我们一起走一个?”
经过了一旬的刻苦修行,如今已经能够自由地控制体内毒气,并且将之与自身真气交融在一起,藏于中丹田内的杨戌赶忙道:“沈大哥,我再敬你一碗!”
李轻尘放下手中已经空了的酒碗,抹去了嘴角的酒液后,伸手抓过旁边的酒坛,低头往里一望,抬起头,道:“坏了,没酒了,该怎么办?”
沈剑心见他嘴上虽然这么说,可一直看着自己,顿时撇撇嘴,无奈道:“行嘞,我出去再买便是。”
虽然长安城里夜间施行宵禁,纵是朝廷官员也不得通融,无论职位高低,身份如何,若无要紧事,就只能呆在各自所属的坊市之中,若是随意外出,只要被抓到了,就得挨了板子,再关进京兆府的牢狱中,可镇武司却不在这个规矩的管辖之内,只要有武侯腰牌,到时候随便编个理由,巡夜的士兵就不会再管了,何况离着这里不远就有酒家,也不算太过违背规矩。
以他们如今的修为,自然无需考虑“过量”这个问题,真气一冲,便可将体内的酒气驱散,决不至于影响第二日的事,气血充足,哪怕几日几夜不睡觉,也无妨。
杨戌立马站了起来,道:“沈大哥,我陪你一起。”
李轻尘伸出手,拍了拍旁边已经开始打呼噜的贺季真,道:“哎,你和杨寅兄先把这小子扶回去吧,我陪沈兄去便是,离得近,耽搁不了多久的。”
说着,便转身欲走,可骤然间却被人抓住了手腕,李轻尘扭头一看,才发现竟是少女一副酩酊大醉的模样,正摇摇晃晃地一起站起身来,口中轻咛着。
“我,我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