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郡王回到瞻子楼,看到木婉清正裹着披风望着东边的灌木林,便过去从身后扶住了她的身子,“婉儿,这里也没什么大事,要不你先回王府吧。”
“才不呢,留在王府里太闷了,还不如留在这里呢,你瞧那边,树叶有些红呢,真的很好看!”木婉清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举手投足间,就像一个沉迷于风景中的闺中女子。
瞻子楼,又称望气台,西望瑶池降王母,东来紫气满函关,紫气东来也是取自此处。木婉清不愿意走,也不仅仅是因为王府日子枯燥乏味,主要还是因为舍不得,一日不见,心中总会空落落的。函谷关上,清风习习,陪着木婉清行走在函谷山道,观察着两侧山峦,一草一木,这也是赵有恭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没到一个地方,都会先摸清地形,也许这就是为良将者所具有的共性吧。
来到鸡鸣台时,就看到阿娜和三娘晃晃悠悠的朝这走来,二人身后还跟着一个保镖杨再兴。看到赵有恭二人后,扈三娘拱手施了一礼,“殿下,童贯领兵停在了东边的普桥镇,也不见兵马调动,看上去好像要在普桥镇驻扎一段时间。”
普桥镇?赵有恭有点琢磨不透童贯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普桥镇离着函谷关还有四十里地呢,把兵马驻扎在普桥镇,这是要攻函谷关呢,还是帮忙守函谷关呢?
赵小郡王当然想不通了,因为童贯压根就没打算打函谷关,亦或者说他是想等着别人先动手。其实朝廷也并非只派人攻打函谷关,还发调令给秦凤路德顺军和振戎军,命指挥使何作林、袁世英领兵过凤翔府,攻打少华山和太华山。而童贯等的就是少华山那边的消息,他想的很清楚,强攻函谷关实属蠢夫所为,更何况定国军又是精兵强将。刚刚和辽人大战一场,童贯对辽人的悍勇知之甚深,亦或者说有了心理阴影。大宋兵马连辽国南京守备处的人都打不过,更何况是西京精锐?可赵有恭偏偏就灭了十余万西京辽兵,如今定国军又占据函谷关,这种情况下,童贯实在没勇气和定国军正面交锋。若是何作林和袁世英能领兵夺下太华山和少华山,进而威逼同州,后方不稳,赵有恭势必回援,那时再打函谷关岂不是更好?
有一件事,也是童贯最为担忧的,他发现军中诸将有许多人都对攻打函谷关不怎么上心,其实这也能理解,人家晋陵王殿下刚刚大胜辽人,朝廷就急着背后捅刀子,着实不道义。对此,童贯也是持保留态度的,可朝廷调令,他又不得不遵从。武州一战,定国军扬名西北,赵有恭更是声名鹊起,在军中,这个刚刚二十岁的年轻人简直就是士兵心中的英雄,如今却要派兵剿他,岂不是让军中将士不满?
也许官家有着自己的打算吧,不过童贯自认为现在真不是动手的好时机。普桥镇上,朝廷大军看上去有些松松散散的,浑不像面临大战的样子,这些兵马之中,犹以杨惟忠最盛,他想的很清楚,让他领着兄弟们去打晋陵王殿下,那是没可能的。不管晋陵王殿下是出于什么原因占据武州城,但是他实实在在的大败辽兵,使得大宋保留了最后一次颜面。说晋陵王殿下要造反,也许是吧,不过至少到现在为止,殿下还没做什么造反的事。如果真要去打函谷关,他老杨吆喝几声就佯装大败而归,反正自己人打自己人的事他是干不出来的。
沿着镇子大街走着,迎面碰上一个人,那人头裹蓝布,一对三角眼。看到此人,杨惟忠冷哼一声,错身想要让过去,可偏偏那人没放过他,伸手拦路道,“杨将军,童枢密有令,众将去大帐议事。”
“议事?少拿童枢密来唬人,姓王的,你最好小心点,大晚上的可别一个人外出,否则容易碰到鬼,被鬼勾了命可就不好了!”杨惟忠满脸冷笑,语气阴沉,对王坪他是恨之入骨,如果不是他,白沟河一线也不可能那么容易被人突破了,只要白沟河无事,辽人怎么可能顺利南下,还杀得大宋儿郎尸横遍野。本以为此次王坪会受到朝廷严惩的,谁曾想最后倒霉的却是身受重伤的赵明。朝廷惩治赵明的理由是,永定河一战,赵明私自后撤,导致大军军心不稳,南撤时又被辽骑突破白沟河,因为这,赵明这个指挥使被一撸到底,成了一名小小的步兵司都头。
事实到底如何,杨惟忠比任何人都清楚,但是这次他没有上书朝廷,因为他知道就是送上去也是泥牛入海。这个朝廷,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只要朝中有人,黑的能说成白的,白的能说成黑的。
“杨将军,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何总是对王某挑眉竖眼的?”
“为什么?你心里不清楚么?永定河一战、白沟河失守,责任在谁?姓王的,你要是还有半点良心就去恩州看看赵明将军,若不是他,你早就死在辽人马蹄之下了。可你倒好,恩将仇报,倒打一耙,把所有责任都推到赵将军头上。杨某早就想问问你了,当初去白沟河是谁的主意,赵将军没拦着你吗?”
一席话,说的赵明哑口无言,可有些事不能承认的,承认了,这辈子就完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