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大堂,由于上头一直发不出饷银,早就没几个人还在这里当差了,整个县衙上下,剩下的也就县衙门口那么点人了。
顾玄一只手扯着许三金一下子丢在地上,把后者疼得龇牙咧嘴,哀叫不已。
眼看对方沉着一张脸,手里握着把寒光闪烁的宝剑站在自己的面前,许三金赶忙连滚带爬地冲过来,一下子跪倒在地,抱住了顾玄的大腿,整个五官都揪在了一起,吓得鼻涕眼泪一齐流下,颤声道:“王爷,王爷!别杀我!求求您别杀我!千错万错这都是我的错!我打自己,我打自己!”
许三金说着竟然突然抡圆了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力道之大,直打得鲜血都从他口中流了出来。
他也是真的怕了,当那一身武将打扮的汉子和自家夫人相认的那一刹那,许三金就意识到事情不妙了,他这是被人家故意找上门了,又哪里会有好果子吃,只怕借自己脑袋这件事也不是一句虚言,当下为了活命,自然是发了狠。
“求求您,王爷!别杀我!求求您!我上有老下有小,都还在老家等着我回去,放我一马吧!我家孩子还没见过我呢,求求您!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啊!”
顾玄看着眼前的一幕,皱着眉,无奈一叹。
许三金还当是对方心软了,赶紧又抓着顾玄的手往自己的脸上使劲地扇:“王爷,您生气,您打我,不行你让他打我也成,或者,或者让他,让他嫂嫂来打我!只要别杀我,怎么都行!王爷,王爷!我真的不知道啊!”
顾玄一下子甩开对方的手,面容刚毅地呵斥道:“坦白说,我确实有那么一刻心软了,不过你既然自己也有孩子,有妻子,如何又来霸占烈士遗孀,干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情?”
“是,是我该死,我不是人!我该死!我是个畜生!”
许三金朝着顾玄大力地磕着头,只盼对方能够法外开恩放自己一马。
“当官的,只要能为百姓干实事,收敛些钱财也无可厚非,但是你怎么能连修补城墙的钱都要克扣?你一走了之,之后百姓又怎么活?你三妻四妾也没人来管你,但是如何能霸占烈士遗孀?”顾玄厉声斥责道,“在其位不谋其政,只顾自己贪赃枉法,搞得好好的一个黄沙县乌烟瘴气,罔顾人伦法理强占民妇,你是罪该万死!”
后面跟来的人都听到了顾玄这番话,陈安民等人直接被吓得站在原地,畏畏缩缩地不敢上前,被那中年妇人扶着的靖龙握着刀,跌跌撞撞地闯进来,满脸的怒容。
“你是什么职位?”顾玄突然回头,目光如电,看向陈安民。
后者被吓了一跳,脑袋都矮了几寸,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回,回王爷,下官原是黄沙县的主簿。”
顾玄满意地点了点头,吩咐道:“嗯,那就好,许知县的罪名就由你来草拟一下,写好了,给城中的百姓们宣读,靖龙叔,这混账知县就由您来亲自斩首吧。”
“谢王爷!”
额头还是一片血污,整个人还有些昏昏沉沉的靖龙双膝跪地,满面泪水,无比真诚地朝着顾玄磕下头。
身后的妇人满脸复杂之色地看着地上那个曾经强行霸占强奸了自己的干瘦男人,看着那曾经不可一世,为所欲为的他被这一番话吓得屎尿齐流,呆滞无言,胸中复仇成功之后的快意却无太多,只是感觉一切都过去了,都释怀了。
妇人突然欠身开口道:“弟弟,王爷,民妇身体不适,就先行离去了。”
“嫂嫂!”
靖龙一惊,慌忙站起身,想要相送,但是顾玄对上妇人那淡漠的眼神,却是神色一紧,心中了然,默默地拦住了靖龙,对妇人微笑额首道:“您就安心休养吧,以后的一切有我们!”
直到这一刻,民妇的脸上才头一次出现一丝笑意,她眯着眼看着眼前的两人,然后温柔地朝着靖龙道:“弟弟,过去的,就过去了,你也莫要再执着于以前的事情,大家都有权利追求更好的明天,想来你哥哥若是看见了现在的你,也只会真心实意地为你高兴,为你祝福,就请你带着他们的那一份好好活下去。”
然后又朝着顾玄郑重道:“王爷,民妇相信您是个好人,他跟着您,也是好事,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孩子也拜托您了。”
靖龙眉眼之间满是疑惑,本能地感觉到了不对劲,但是脑子刚才撞得太大力,整个人都还是昏头涨脑的,想不明白事情,顾玄也拦在前面,弯腰拱手,真诚地施礼道:“请夫人放下,在下一定会照顾好他们,之前的事情是朝廷对不起您,是我们对不起您,不过请您放心,在下一定会尽力让黄沙县的百姓过上好日子。”
民妇摆了摆手,释然道:“王爷客气了,哪儿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都是个人的选择罢了,更何况王爷今天也为民妇出头了,不是么?”
顾玄只能无奈地笑了笑,不知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