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殊不知越是明媚的景致,就越是善于招蜂引蝶,痴心是错,妄想更是大错。
“小七,小七!小七!”汜玉上神连着唤了数声,见我置之不理,干脆硬生生拽了我的袖子。
我奋力一甩,粗鲁居然的将他的手甩开,眸目冰寒,冷言道:“汜玉上神莫不是又要与我送那桃花衣?”
汜玉上神眸目暗暗,眉间一绺凄凉神伤,秋风秋雨的萧瑟一笑,雾雾蒙蒙的定看着我,温和道:“若是我真心想娶你做王妃呢?”
我面上仍是不兴水波的冷冷笑。如今我自个儿全心全身冷的彻骨,也自是再掏不出什么火炉子般的恭维暖话,清冷道:“你若是记挂今日你对我的救命之恩,大可过几日再取了我的性命,也算两清,至于王妃?小仙怕没那个福泽,汜玉上神还是再候佳缘吧。”
他失了神般望着我,目光深深,仿佛要窥到心里去,眼中清波涟漪皱起,碎了又碎,微微落了些细小的痕泪。
这颇为动容的一张脸如今在我看来也不过是另一种变着法的惺惺作态,亦如这场惺惺作态了两万年的春秋大梦。
掏心掏肺的梦,痴人痴心的梦。
......
山远含黛色,飘雪落千里,暑去寒来,人间又是一冬。
冷的天,冷的雪,冷的心,都凑到一块儿去了,老天真是一贯会作弄人。
这无比寂寥的天地间,琼花飞雪,鸟雀绝踪,如今真的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乌色沉压,密不透风裹得紧实的云层渐撕出一缕金光,眨眼片刻,上尧君宫里那只玄羽仙鹤已幻了人形乖巧立于我身侧,迎着风雪虚虚一拜,恭道:“我家尊上让我来看一看仙姬身上的蛊毒可清完了没有?”
我一惊,垂眸看了一眼撑开的双手,漫漫飞雪玉花中,十指却是晶润如玉,阳春白雪的无一丝浊气。
疑窦几重后,脑中渐渐勾起了在青丘时被上尧君喂的那杯酒,以及浸入那杯酒中晃了一花我双眼的金丹。
呵呵,果真是死不得,求不得,爱不得,恨不得,却又忘不了。
我既笑不出,也哭不出,胸腔间空空的,冷冷的,彻底凉了,似乎连心跳也没有了。
我歪歪踩上云头,脚步松松,晃了又晃,险些跌下来,这般毫无生机的样子想必是吓坏了玄鹤,他亦腾了朵低低的云,不远不近的紧跟着我,片刻也不曾松懈,生怕下一瞬我便会瘗玉埋香。
可惜,梦里两万年的岁月安然,我一醒过来,就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