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滕也说:“岛村君是这方面的行家,我的不行。”
岛村卖弄地说:“此泉水煮茶,味道略带甘味,有些清冽,回甘悠长啊。你们看这茶的色、香、味,泉水确实使我们日本的沫茶得到最大的发挥。好好。”
郑庆义在一旁无话可说,只是干干地咀嚼点心。
岛村喜久马始终注意郑庆义的表现,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笑嘻嘻对郑庆义说:“喝茶时不能谈烦事、龌龊之事,当然也不谈公事。在喝茶的过程中,要体现出清静和寂。清静和寂,是日本人茶事的宗旨。不过你是满洲人,破一次例。豆饼合同改为每月两万块。给你的货物数量的比例不变。”
岛村谈起买卖上的事,这让郑庆义才觉得透过点气来,因为事前已经知道岛村消减豆饼合同计划,以及三泰栈用日本货顶帐的事,所以,郑庆义表现十分平静。加上郑庆义自己已经决定要开杂货铺,就慢声细语地说:“削减一万块豆饼合同也行,大豆、豆饼都给我货也没意见,只是有个小小的要求,所有货物的价格,低于大屋子在你这儿拿货的两成到三成。”
五站有个批发市场,里面各种商品门类齐全,人们都叫它大屋子。零售的小铺子都到大屋子拿货。
岛村没想到郑庆义会来这手,事先想好的对策一点没用上,一时无语。
郑庆义笑笑:“如果为难的话就当我没说。感谢岛村先生请我当首席客人。刚才的点心还行,茶喝不惯,甚苦,尤其这种喝法更难接受。其实,平常我也是不喝茶的。环境确实清静,只是气氛不和。有机会我也请岛村先生喝喝中国茶,享受的滋味绝不一样。”
岛村:“这个我知道,中国的茶种类很多。品茶的方法也不一。只是日本的茶饭事只此一种,多品品你就会习惯的。”
岛村喜久马没有回答郑庆义全要货的事,而是谈起了茶。因为他还没想好怎么说。
郑庆义忽然觉得自己不能带着情绪说话,应该体现出自己的风度,于是说:“刚才我欣赏了岛村经理的书法,非常特别,我是自愧不如。”
岛村一听郑庆义说书写“茶”字,就来了兴趣:“哦,你也懂书法?”
郑庆义淡淡地说:“谈不上懂,只是写过。读私塾时写过,学徒时写过,写不好师傅是不放过教训一下的。不过,那不叫书法,习字而已。岛村君这个茶字以形写神,形神兼备。字如其人,我估摸着,你在写的时候,情感变化很快,故而层次分明,猜你是真情的表露。”
郑庆义说到这儿停了一下,看岛村正注意听,于是笑笑说:“锋芒毕露!”
岛村喜久马正认真听郑庆义讲,听道“锋芒毕露”时,突然大笑起来:“郑君难得,从字中看出我的心情,佩服。我写这个字时,正是尹寿松建满人街之时。彼时,令三泰栈上层担忧,以为四平街岌岌可危,我们苦无对策。当然了,现在看来是有点杞人忧天,草木皆兵了。郑君有如此眼力,由字猜出我当时的心情,佩服,佩服。”
郑庆义没有想到岛村会提到建四平街新市场的往事,因仅仅一知半解,不好回答。只是笑了笑说:“我哪里有那么神通,只是赏字而已。”
岛村由衷地说:“你这字赏的相当有水平。当时,听说你也去了满人街建铺子,我们的心情可想而知。用你们的一个成语可形象地说明:‘焦头烂额’。由茶字的赏析,贾正谊同我谈‘中庸之道’‘后发制人”启发了我。特别是他说好茶得有好水发,好茶遇不好的水,难以品出好茶的味道,真是令人叫绝。”
郑庆义听岛村这么说,觉得应该说几句:“贾经理跟我们说过,只是没明白启发了你什么。由此说来,开发腰站一定是你的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