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平街的尚春晓打完场就早早把高粱、豆子送到义和顺外栈。见着胡勒根就喊:“胡斗官,手下留情啊。”
胡勒根笑呵呵地说:“你是东家的老朋友,我那敢刮拉你呀。”
尚春晓:“我跟你开玩笑呢,我心里有数。这一车粮,我要是卖给别人,准少三斗粮。王贵呢?你俩老搭档了,咋没见他?”
胡勒根:“到钱庄当掌柜去了。”
尚春晓:“哎呀,那可好,转年闹饥荒,我到他那儿摘点。”
“尚老哥,你咋和我们东家好上的?”
尚春晓:“要说这事可有年头了。那年秋后卖粮,刚到五站路口,有人收捐税,我就交了。可我到卖粮那儿还让我交。我拿出税票子想跟他说我交过了。马上过来一个警察,就是那个叫黑李的,劈头盖脸打我一顿。然后说:‘你他妈的交给谁了。这是日本人的地盘!’说着又要打我。多亏赵掌柜过来,替我交了税,把我领到人和长。要不然我还真不知咋办。兜里没钱啊。从那以后,我的粮都卖给郑掌柜。”
胡勒根说:“这小子可心狠手辣。不说了,赶快卸车吧。尚老哥还得赶回去。”
三泰栈,岛村喜久马办公室,贾正谊进屋问:“岛村经理,你找我?”
“贾君,你的中庸之道很管用。腰站发展很快,日本人、朝鲜人带头,满洲人也眼红,开始抢占地盘。不得不再建个粮谷市场。郑老寒目光远大,他布的点正发挥作用。看来,他不光是买卖大豆这么简单。你要多多和他交流,看看他的意图何为。油坊建起来了,打交道的时间会更多。”
贾正谊:“岛村君这么看重他,为啥不直接打交道?”
岛村:“我是有自知之明的。用你们的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何况我是个日本人,冲突是早晚的事。”
贾正谊解嘲似的说:“是啊,中国人总是想方设法让人获得好感,以德报怨。有些人却老拿此当成软弱。”
岛村喜久马一笑说:“贾君还记得恃强凌弱之说,那天,我也是有感而发。”
贾正谊:“我记得去年京东大地震,中国正处于呼吁‘民四条约’无效,旅大租期届满,收回旅大。而贵国政府耍赖。只好举国抵制日货,以抗议日本的不法行为之时。尽管如此,中国人民还是以人类同情心,举国上下为日本人民捐款。而此时,你们不但不能因兹感化,反而变本加厉杀害无辜的华人。”
“贾君很关心时政啊。”
“其实,我以前是不关心的,可以说是非常不关心。每天只为糊口奔波。真是岛村君教导的结果。”
这时,一人推门而入,大声说道:“岛村君,我来看你来了。”
岛村马上说:“要西,贾君,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佐滕君,我的远房亲戚。”
贾正谊很有礼貌的同佐滕打招呼。然后说:“您有客来,我就告辞了。”
岛村:“不必,佐滕有事你说。”
佐滕得意忘形:“我在满人街交了满人朋友,他叫翟书田。听说他跟郑老寒都是红万字(卐)会的副会长。他可以为我提供充足的大豆。”
岛村:“看到了吧,我们不必指着郑老寒。没有满人街,他可以掌控大豆,有了满人街,我们就能低于他的价格买进大豆。”
说着又拿起趣÷阁来,飞快地书写茶字:“看!我在了这儿就是木,木已生根。腰站就是人,你们满人词汇太丰富,能把铁道东叫成腰站,我思考好久,才想明白为何叫腰站,太有想象力了。满人街自然就是草。无论他们怎么动,都是人来摆布的。即使是仙草,也只能成为附属地的附庸。他们想把货物运出去,必须经过满铁同意,否则是不可能的。”
贾正谊面对岛村喜久马无言已对。
岛村见贾正谊没吱声,又得意洋洋地说:“他们那个四洮铁路,火车站小小的,受南满铁路的控制,没有日本人,他们是开动不起来的。”
佐滕:“满人街的大豆能不能先不给他货。”
岛村:“关系的没有。我们用奉票,只要他提供大豆,多少都收进来。满人街,哈哈哈……。有了满人街,我们可以买到更便宜的大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