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总是说那孩子有能耐吗?买卖活润了全靠他腻。”
“你可别跟我磨叽了,让我眯回儿。”说着脱鞋上了炕,躺在里。
方刘氏还是嘟囔了一句:“行也是你,不行也是你。他要当掌柜,你该多省心。”
方明瑞心烦地说:“还嘟囔。烦人巴拉的。”翻过身脸朝墙。
他眼睛闭上了,心里难以平静,思绪回到十年前:
那天,方明瑞正在柜台上一边翻票子一边打算盘。这时,忽然进来两个年青人,一人进屋就说:“方掌柜好呀。”“好,好,噫——,夏文元,你不招呼生意,上这来干吗?有事呀?”
叫夏文元的忙说:“看您老说的,没事就不能来看看您?不过这回来真是有事。”
方明瑞:“小老乡,你就别兜圈子了。啥事快说。”
虽然跟夏文元说话,可注意在另一个年青人身上。不住的上下打量着。
夏文元说:“这是我郑哥,大名郑庆义,字寒山。也是我们汤家河胡林张庄的。你记不记着,我跟你说过的?我们一块来的,没留在这儿,去了合林子。”
方明瑞似乎想起来就说:“啊,啊,对对对有这回事。怎么?在那干不下去了?”
夏文元忙解释说:“也不完全是干不下去。您老不是说过他要是来了,就介绍到你这吗?我就领他来了。”说着一扯郑庆义,意思让他上前说话。
郑庆义忙上前双手抱拳作揖并问好说:“方掌柜您好,打扰您了。”
“好、好,来,里边坐。”方明瑞招呼人沏茶。随后又仔细打量比自己高有一头的郑庆义,似乎要看到郑庆义骨子里去。半晌问郑庆义说:“怎么不在那干了?”
郑庆义用浓重的乐亭话说:“不瞒您说咧,揍是那儿太窄巴,烧锅儿死拉累没啥说捏,角着没出息儿,学不着啥捏。才投奔您这儿来的。到时候的时候,我……”
方明瑞接话道:“不会是人把你赶出来的吧?”
郑庆义挺起胸说:“是我自个不想干咧捏。揍是要人赶出来,我还在关东混啥劲腻。”
夏文元马上又开口说:“方掌柜,今儿个是求您来的。我这哥哥离开合林子,就奔这来了,那也没去过。你放心,他除了有点脾气外,坏事一点不会做。我担保……”
方明瑞摆摆手说:“既然都是老乡,好说,只是担保的事……”
夏文元忙递过一张纸:“保条我拿来。”说着把保条递了过去。
方明瑞接过来看:
保条:
兹保证郑庆义在人和成学徒,如有营私舞弊、不守铺规等事,本铺保愿负完全责任,空口无凭,特具此证。
此致
人和成台照
承保商号万昌达(印)
光绪三十四年五月初八
还有一份是另一个老乡所在的商号合发祥具的保条。格式一样不必细说。
这时郑庆义站起来说:“方掌柜,我刚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您老就看老乡的面上……。”
方明瑞正在看保条,心里想如何回答,见郑庆义直接问,不好不回答:“啊,啊……。不是这话,你得让我考虑考虑。说干脆点吧,明天正午前听我回话。”
想到这儿,方明瑞翻了个身自语道:“王半仙说相克,还真说对了哈。”
方刘氏忍不住又问:“王半仙回来了?”
方明瑞叹了口气:“他要是回来就好了。”说完又脸朝墙回忆起来:
方明瑞说的王道士还真有些来历。他的师承和全真教有些渊源,跟随师傅十年,尊师命下山历练。他自称王道人,云游天下,随着闯关东的人流来到这里。见此地风景秀丽、林木茂盛、清流溪溪。禁不住留下来,在泉水边搭了个马架子,闭门修练师傅传的功课。可王道人不知道这儿叫疙瘩岭,是达尔罕王游牧地,被蒙古牧民发现后,便毁了马架子。王道人无奈来到四平街。王道士常到这儿讨斋,为了糊口,就给人看了面相、手相什么的。找他算命的人,对他这似是而非的说法到还挺相信。就这样时间一长,街内的人都称他为王半仙。常来算命的人中就有方明瑞,方明瑞信得实成,一来二去就成了朋友。后来,方明瑞得知王半仙想到疙瘩岭那找个清静地场,以便潜心修道。便让王道士领自己来到曾搭马架子的泉水边。方明瑞一见这个地场,也叫好:“此地如同仙境,都说你是半仙,果然找了个好地场。”
王道士说:“如能得居士相助,感激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