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若是敢乱来,他就…… 但周远洄走近后,他却发现男人眼底的情绪并不是愤怒,更像是害怕。 这是他第一次在周远洄眼里看到这样的眸光。 周远洄立在他面前盯着人看了许久,眼底的情绪十分复杂,有不安有惶恐,还有庆幸和后怕。 “没事就好。”周远洄开口,声音很哑。 “你……”喻君酌看到他这副模样,只觉一颗心热热的,先前那怨气所剩无几。 然后,周远洄慢慢伸出手,抱住了他。 那拥抱很轻,像是怕把人弄碎了似的。 喻君酌任由对方抱着自己,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周远洄进来后,他都没有开口说过话,但对方却径直走到了他面前,认出了他。 “王爷,你是不是能看到了?”喻君酌忽然问。 周远洄:…… 第56章你把人弄伤了? 喻君酌这句话问出来,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就连一旁的祁掌柜也反应过来了什么,一脸震惊地看向了周远洄。 “你能看到了,是不是?”喻君酌推开抱着自己的人,迎着对方目光看去,果然发觉周远洄的眸光不再游移无神,而是静静注视着他。 “你真的能看到了。”喻君酌说。 周远洄眉头微拧着,并未开口解释,这种时候他也没什么好狡辩的了。方才他太过着急,什么都顾不得,竟是把装瞎一事忘得一干二净。 喻君酌看着他的眼睛,恍然间意识到,周远洄并不是今日才恢复的视力。过去这几日,他曾不止一次有过这样的错觉,却都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原来竟是真的。 周远洄真的能看到了,却没有告诉他。 怪不得…… 怪不得周远洄最近变得那么奇怪。 先是半夜莫名其妙把他的舌头咬破了,后来又在宫里砍了永兴侯,今日更是因为不满他去兰苑一事,将他绑住那般欺负。他原以为周远洄是因为目不能视,情绪波动比较大才会如此,现在想来或许是因为对方选择了施针,造成了性情大变。 太医此前不是说,若祛毒恢复了视力,有可能会变得疯癫吗? 那周远洄…… 喻君酌看向他,眼底惊疑不定。 “喻君酌……”周远洄想拉他的手。 喻君酌却下意识退了一步,避开了那只手。 周远洄的手停在半空,眸底不禁一黯。 “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喻君酌想起了今日在暖阁里那一幕,不禁又羞又恼。他原以为周远洄看不见他才会那般失控,可对方不仅能看到,还蒙上了他的眼睛。 男人在那一个时辰里,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他颤抖,哭泣,求饶,欣赏着他的每一个反应。 周远洄凭什么这么对他? 从来都不让他看,却要这么肆无忌惮地看他! “我原是打算告诉你的。”周远洄说。 只一念之差,他便错过了时机。 喻君酌越想越委屈,瞪着周远洄也不说话。 一旁的祁掌柜见状主动开口道:“君酌,外头冷,你先去屋里暖和一阵子。” 喻君酌素来听舅舅的话,闻言又瞪了周远洄一眼,转身进了屋。 祁掌柜叹了口气,把周远洄请进了茶厅。 今日发生的事情太过突然,周远洄这会儿也有些茫然。 许是因为前一刻太过恐慌,这会儿把人惹恼了后,他反倒有些迟钝,一时还没从不安的情绪中彻底抽离出来。 “殿下是怎么想的?”祁掌柜问。 “什么怎么想?”周远洄下意识反问。 “殿下最后还是选择了祛毒,治好了眼睛?” “是。”周远洄不想在祁掌柜面前标榜什么,便语气淡淡道:“本王不想当瞎子。” 祁掌柜心里跟明镜似的,在这种问题上也不必多问。 “君酌这孩子很懂事,你朝他好好解释,他不会为了这个置气的。”祁掌柜说:“夫妻俩过日子,床头吵架床尾和,说清楚就好了。” “嗯。”周远洄应声。 “不过,你们今日吵架,似乎不是为了这个吧?” 祁掌柜早就看出来自家外甥情绪不对了,那个时候周远洄还没来,喻君酌尚不知道他视力恢复一事,可见两人闹别扭的源头不在这里。 周远洄蹙着眉半晌,开口问道:“他怎么说的?” “他什么都没说,是我看出来他不高兴。” 周远洄叹了口气,心里有些发闷,没想到喻君酌竟然没有朝舅舅告状。少年生他的气,却也只是藏在心里,不愿朝旁人吐露。 可人受了委屈不朝旁人说,岂不是会更委屈吗? 周远洄有些心疼,不禁越发内疚。 “今日是本王惹恼了他,错处全在本王。”周远洄说。 “我看君酌今日是真有些恼了,不如先让他在这里住一宿吧。”祁掌柜看出周远洄情绪不大对,生怕对方把人带走又哄不好,反倒让局面变得更糟。 平心而论,祁掌柜对淮王殿下没有任何不满。 但他这个当舅舅的,难免偏袒自家外甥。尤其他今日一晃眼的功夫,似是在喻君酌手腕上看到了一道淤伤。尽管喻君酌很快就掩住了,但祁掌柜却不得不多想。 “也好。”周远洄说:“本王会把护卫都留下。” 祁掌柜起身去送周远洄,待到了门口时又忍不住道:“君酌这孩子从小吃过许多苦头,身边也没个能护着他的人,所以他受了委屈也不会找人倾诉。王爷若是真心疼他,就待他好一些,莫要让他伤着。” “嗯。”周远洄应了声,也不知是否听出了对方话里的言外之意。 喻君酌在屋里烤了会儿火,见到舅舅进来忙看向对方身后,却没见到别人。 “我同殿下说过了,让你今夜住在这里。”祁掌柜道。 “好。”喻君酌点了点头,问:“他呢?” “殿下走了。”祁掌柜看向喻君酌,问道:“怎么,想让他留下?” “没有,我不想跟他说话。”喻君酌说。 他嘴上是这么说,但听说周远洄走了,心底还是隐约有点失落。那家伙先是那么欺负他,弄了他一身伤,还骗他,竟然什么都不说就走了? “还在生他的气?”祁掌柜问。 “他的眼睛能看到了,我其实是为他高兴的。”喻君酌说。 他当然也希望周远洄的眼睛能复明,对方那样的人,不该在黑暗中度过余生。但他知道,这复明是有代价的,若真如太医说的那般,周远洄会不会就此变得越来越疯癫呢? 他有点害怕,但是也没有那么怕。 就像他一直以来对周远洄的畏惧,虽然从未彻底消失,却一直在变少。 他气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