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德的假肢里面，一个看起来只有十来岁的小女孩正在看店。 在她的身后则是一个通体银色的蒸汽机器人，材料与沃特根和法斯特的金属镐一致，一看就是负责门店安全的主力。 墙上挂着各种尺寸的义体还有合金制的刀具，并没有看到枪械或者是诡异。 单单看外形都差不多，但是陈列了各种材质的器械，法斯特一个个感知过去，感受着内里的营养。 小女孩好奇地打量法斯特，看到他背后耸起的莫西干头才露出笑容：“莫西干！你来啦！” “嗨小花，我来带矿工转转黑市。”莫西干与小女孩很熟的样子。 “嗯我看到了，他就是你们二队新的队员？”小花指了指法斯特腰间的金属镐，“不久前索拉才来过一趟！” “嗯，你姐正在机关部检修索拉。”莫西干点点头。 “她们是姐妹？”法斯特瞟了一眼小花，感知到营养不良，心说茜德的几百万积分花去了哪里。 “我们都是姐妹。”莫西干更正，“垃圾街出身的女性都是姐妹。” “懂了。”法斯特急忙抛下这个话题，专注去看墙上的“营养品”。 垃圾街是八脚蜘蛛号底层的垃圾处理站，里面栖息了一些失去穿孔卡的流浪者，地位甚至比矿工还要低。 “看来不怎么样嘛，都快被打烂了。”小花撇撇嘴，“我看你们进错店铺啦，应该去‘洁妮娅的不老泉’才对吧？那是诊所，有改装的愈疗皿，正适合你。” “就带他进来随便看看。”莫西干扛着法斯特转了一圈，“最近垃圾街怎么样？” “还那样，上一次剁手帮死了不少人，这段时间很安静。”小花撇撇嘴。 法斯特听出一股黑道小孩姐的味道。 “什么时候让我进二队啊？”小花又问。 “进个齿轮进，别问了，你想像他这样？”莫西干扯过法斯特的头，现场教育。 “也挺好的呀，可以直接换手换脚四肢改造，很方便，要不要我现在帮你弄？”小花眼睛一亮，“莫西干姐姐带来的，可以给你打折！” “嘿嘿，不用，睡一觉就好了。”法斯特对小花眨眨眼。 “你是异能者？凸显者？杂碎？应该是凸显者吧？杂碎不会被人打成这个样子。”小花知道的显然不少。 “嗯，吃蛆的，吃到了诡异，半人半虫的。”莫西干替法斯特回答。 “那我也要多吃点蛆，哼！”小花嘟嘴。 “这只有这些义体吗？没别的玩意了？”法斯特大概记住了几十种材质的味道，充分丰富了感官。 “今天上架的就这些，好东西茜德姐姐没摆出来，怕我看不住，不让我卖。”小花噘嘴，敲了敲背后的铁疙瘩。 “懂了，黑市的治安不怎么样……”法斯特瞬间开悟，腹内升腾起饥饿感。 “窸窸窸窸窸……” “那先这样，我带矿工去别处转转。”莫西干感觉到法斯特皮肤的震颤，知道这人嘴巴又开始不安分，急忙把他扛出“茜德的假肢”。 “管好你自己。”莫西干低吼。 “嗯嗯，可能伤有点重，没控制住。”法斯特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莫西干也没多说，带法斯特在弯弯绕绕的管道里走过一圈，先整体看过了一遍。 除了门口“茜德的假肢”和小花提到的“洁妮娅的不老泉”之外，黑市里面的门店大概有几十家，多以假肢义体店、枪械店、药剂店为主，有些还是竞争关系。 法斯特甚至在某家枪械店里看到了索拉曾经带给过自己的压力枪，知道这铁棍人没少在这里闲逛。 通过对这些竞争者比较多的门店的观察，法斯特认定以上几种都是八脚蜘蛛号常用的需求，有些是来自探索队，有些则是其他部门。 也因此对八脚蜘蛛号的分工有了更多认知。 除此之外，黑市里面当然也存在着一些“稀奇古怪”的小店，比如贩卖植物化石的“撅根前文明”、展出各种动物标本的“冻土展览馆”、收集教团零件与垃圾的“心向信仰”、以及贩卖诡异的“胡吃猛塞”…… 不过像“胡吃猛塞”这种店里，是绝对不会出售15条稳定诡异的——那些稳定的稀有资源都被放在八脚蜘蛛号的保险库里，等待着它们的主人。 “胡吃海塞”里卖的大多都是吃了就会立刻死亡或者畸变的怪东西，所以搭配自杀用的毒剂和解毒剂，推出套餐。 当然，也不代表在这里不会淘到好货，只不过需要看运气——莫西干怀疑马克西姆的死肉就是从“胡吃海塞”里面高价购入，一直使用到现在。 今天“胡吃海塞”并没有营业，法斯特没办法进去转转，隔着门也无法感知到里面的营养。 法斯特觉得这家店的店主有点能力，至少对各种诡异会有很深的了解，不然遮蔽不住里面的气息。 “好了，逛过一遍了，想好你的两万五积分怎么花了吗？”莫西干有点累了。 扛着一条重心不稳的柔软肉虫，莫西干觉得自己像拖着一个醉汉，越走越重，肌肉都快被撑出来了。 “想好了，嘿嘿。”法斯特乐了。 “不会是回‘茜德的假肢’开饭吧？”莫西干一路上没少听法斯特的肚子响，而最响的时候当然是在小花那里。 “当然不是，充实胃口可没有充实脑子有用……”法斯特嘿嘿笑，“莫西干！我们走！带我去‘疯狂图书馆人’！” 疯狂图书馆人是黑市里的书店，里面存积着大量的纸质书，其中包括了一些前文明的遗留，还有冰霜纪元初期的日志以及残民们的见闻。 为了早点觉醒学徒，法斯特很明确下一步优先级最高的还是吸收知识。 “哦？”莫西干没想到法斯特身怀巨款也依旧保留了强大的求知欲，不经意间甩了甩头发。 “吃掉的合金会成为身体的营养，吃掉书的话，营养也许会以奇怪的方式保存在脑袋里……”法斯特有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走！正好我有几想推荐给你，我们也可以换书看……”莫西干虽然以为法斯特是在开玩笑，但的确也有点扛不动，想早点结束采购行程。 推门而入，法斯特觉得自己来到一间小小书屋——书籍都堆放在书架上，有的古朴，有的只剩下一些残页。基本都是风一吹就会垮的样子。 一个戴眼镜的老头佝偻在书店角落，借着汽灯看书，从法斯特和莫西干进门就没有抬过头。 “那本，拿下来我看看……”按照前世的习惯，法斯特指挥莫西干拿书。 莫西干却像是看傻子一样扭头看过来。 “怎么了呃？”法斯特没读懂莫西干的眼神。 “不能拿，只能通过书名观察。”莫西干耸耸肩，“这是疯狂图书馆人的规矩。” 莫西干常来这里。 “那他齿轮的怎么挑……”法斯特眯眼感知过去，感知不到书与书之间的差别，有些头痛。 “那我帮你挑吧。”莫西干跃跃欲试，轻车熟路地点出一串书单。 《东帝国远征实录》、《真空神教传单》、《极星指引我前行》、《我曾目击钢铁城舰》、《不要去沥青之国》、《无敌的技术卫队》。 最终莫西干挑了这六本，敲了敲老头的书桌上的列表。 老头的扶了扶眼镜，抬头瞟一眼，然后微微点头。 莫西干掏出法斯特的穿孔卡，插进书桌的桌孔，就像是在花自己的积分那样自然。 法斯特看到余额从两万五变成了一千。 桌体的齿轮也同步转动，不一会印出了六本薄薄的书册——拓本。 “这么贵？！才6本！还是拓本！他齿轮的……”法斯特没想到六均价四千。 “知识无价。”莫西干一把将书抱在怀里，“再见！” 莫西干拖着法斯特喜滋滋地离开疯狂图书馆人。 法斯特一句“rn退钱”已经堵到嗓子眼。 “别叫了，我可以跟你换书看。”莫西干带着法斯特直奔自己的宿舍，“而且现在我们正需要这，太完美了。” 莫西干把《无敌的技术卫队》的拓本塞进法斯特的嘴巴里。 书的拓本上点缀着一些蚂蚁大小的、小机器人一样的文字，仿佛是某种符号。 而冻土深处，这种符号正在弗里德里希的实验室里重新聚集…… 它们正用衔来的碎渣重组那座泰利曼的棺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