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丝起身时，甚至沃特根的头还嵌在她的胳膊肘上。 “蕾丝——该死——你们埋伏我——”沃特根转动脑壳，双臂猛然推开蕾丝的胳膊，独眼中不断闪烁红光。 红光散溢，似乎很难聚焦到蕾丝的脸上。 “哪有，你的自检出问题了，我帮你修理一下……”蕾丝咬牙，“好像还没有修好，你让我再来一下……” 说着，蕾丝的目光牢牢锁定沃特根的脚下。 莫西干已经冲到坑里，把软塌塌的法斯特拉了出来。 “咔咔……”沃特根身躯变形，严重颤抖，发生紊乱。 “你们……等着……”沃特根独眼里的红光骤然增强，一闪，然后整个身体再度消失。 “你……等着……”软塌塌的法斯特伸长脖子。 但沃特根已经听不到了。 直到此刻，安大人才从天花板上的机器人专用管道里降下，姗姗来迟。 “禁止，禁止私斗……”安大人口中重复着无意义的话，压根没有人理睬他。 观众们都还没有从错愕的情绪中恢复——刚刚发生了什么？蕾丝？她就是二队的那只母狮子蕾丝？ 还有那个软塌塌的长脖子是怎么回事……他嘴巴里的不会是锁骨吧？他怎么还能说话？ 一个吃蛆的，伙同母狮子，把探索队的一队队长、半机人沃特根脑袋打扁了？ 二队都是什么人……怪物吗…… 似乎一队没有二队可怕？ 观众们牢牢记住了法斯特的脸。 法斯特的喉咙里涌动着尖牙，发出混杂着血泡的声音。 “没打死，打疯了……”观众们赶紧远远避开。 “呜呜呜走了？”法斯特满脸染血看不真切，只发现感知不到沃特根的位置。 “可惜……”法斯特吸干身上的血污和碎渣。 刚刚“咬”住沃特根胳膊的时候，法斯特的嘴巴里面刮下了一层杂质，此刻大嚼特嚼，记住了沃特根的味道。 “好了，这下挨顿打，要送你去愈疗皿吗？”莫西干检查法斯特的伤势，从蕾丝那抢来一针补剂打进法斯特的身体。 “不用，不用，这样够了，舒服，舒服死了……”法斯特深吸口气，“要么你背我一下？我站不起来了，我们还得去黑市。” 莫西干只好把法斯特扛在肩上。 “还有那个，哎，拿来。”法斯特对着空地抬抬下巴。 不起眼的地上躺着一把金属镐，一个猥琐的摊贩正用着看似不经意的步伐靠近。 被法斯特叫住，小商贩乖乖跑过来，把金属镐递给法斯特。 “滚吧。”法斯特展开感知，想闻一闻沃特根的去向。 但此刻是沙虫不是路标，法斯特能看到细线，但感知力不足以追踪沃特根，也没法使用寻路。 莫西干拖着软塌塌的法斯特，指责蕾丝：“你还是可以早一点出手，他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万一死了怎么办？” “你看他这样子，会死吗？” “他想抓一个最有可能击杀沃特根的机会，我当然要配合他，可惜就差一点……”蕾丝松开虎口，“他齿轮的，这段日子沃特根应该又升级过。” “当然要试，一队队长死了的话，二队的日子会更舒服。”法斯特梗着脖子说。 “对，现在这样，至少短时间内他不会来烦你了。”蕾丝肯定法斯特的判断。 “你也爽到了嘛，怎么样，沃特根的脑袋硬不硬？”法斯特还记得蕾丝对遗迹里的肉芽怪物耿耿于怀，这次终于有硬碰硬的机会。 “嘿嘿。”蕾丝笑。 “哦，这下你们两个都舒服了？”莫西干一把将法斯特丢到地上，疼得他嗷嗷叫。 “哪里都舒服，这顿打捱得真舒服！”法斯特哈哈大笑，尖牙在喉咙里起舞。 莫西干不懂法斯特为什么这么高兴。 法斯特闭起眼睛，目光聚焦在脑海中的职业面板上，乐不可支——沃特根的这一顿打，打出了职业的第四个条目。 面板松动，学徒旁边又多了一小截空白。 而结合与沃特根战斗的过程，法斯特严重怀疑这是一个偏重肉搏战的职业。 感知方面有路标，地下活动是沙虫，平时当当学徒吸收知识……再加一个战斗职业的话，这不无敌了？ 法斯特虽然瘫软在地，但隐约有一种要起飞的感觉。 “走吧，沃特根的脑子都被打缩到肩膀里，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看见他了吧？我们去黑市……”见到新的条目，法斯特更迫不及待想要觉醒学徒职业。 “你去呗。”莫西干没有要扶法斯特起来的意思。 “走吧，正好和你们同步一下信息，我还有些准备工作要做。”蕾丝拎起法斯特，丢到莫西干的身上，当先走去升降机。 莫西干哼了一声，狠狠掐了掐法斯特大腿的死皮。 “禁止……禁止……滴，无异常。”见众人退却，斗殴结束，一切恢复秩序，安大人也就停下警示音，弹射回天花板。 地上的血、骨和木屑就在商贩和顾客们的脚步中成为地板新的涂层。 升降机里三言两语，蕾丝已经说完了她向卡明汇报的过程。 “舰长没有追究我们擅自出击？”法斯特品读着卡明的反应。 “我相信他原话说的是……‘一队死掉的队副和队员算他们倒霉，想撬他们撬不动的冰山’。”蕾丝努力想学出卡明的语气，但反而显得有些蠢。 “没提……那个谁？”法斯特差点叫出卡尔的名字。 “没说，我当然也装不知道。” “不过这件事肯定没有那么简单就结束，接下来一段日子我们都要小心点，尤其是刚刚才把沃特根的头砸扁。”蕾丝说着，忽然猛地一敲升降机的操控板。 然后趁着停顿，蕾丝强行扒开门缝。 门缝外是一个蒸汽缭绕的夹层。 “你们到了，我上去还有事。”蕾丝指了指门外，示意黑市就在这里，“你的积分昨晚就已经到账，祝你们购物愉快。” 说完，蕾丝关起门，独自上楼。 “她去哪？”法斯特随口一问。 “你自己问她去，我不能随便说。”莫西干扛起法斯特，走在蒸汽缭绕的管道里。 “该不会也要整修？”法斯特知道蕾丝的体力透支很厉害。 莫西干没有回答。 管道里面虽然逼仄，但层高还行，足够容纳瘦弱的莫西干扛着法斯特行动。 法斯特也趁着这短暂的沉默细品了一下卡明的反应——八脚蜘蛛号一共两个探索队，二队不仅无视了舰长指示擅自出击，全身而退后一队还不明不白地死在了遗迹里…… 但凡不是傻子，就能知道里面有猫腻。 显然舰长不会是个傻子，那也就说明的确如同预计，卡明现在拿二队没什么办法，而且八脚蜘蛛号真的是一个结果导向的地方。 拿到繁育图腾、气压传导技术，定位了一座新遗迹，二队现在的功绩不错。 正想着，法斯特忽然发现莫西干把自己放了下来，然后猛力塞进一个看似是死路的裂缝。 “你干嘛？”法斯特脖子太长，整个头都被挤得窝在胸前。 “前面就是黑市……”莫西干奋力一脚，终于把法斯特踹了进去。 滚倒在地抬起头，法斯特看到汽灯氤氲的通道还有琳琅满目的牌匾。 那些花花绿绿的牌匾渗透出刺破汽灯的光，在通道里花枝招展，等待光临。 而映入眼帘的第一个店铺就是“茜德的假肢”。 “来吧，带你开开眼界”莫西干扛起法斯特，走进朦胧光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