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梦华松了一口气,待到门关了后朝棋画嘱咐了一声,“你帮我听着些动静!” 棋画点点头, “娘子,你莫急,一会解开了便赶紧寻机会跑。我这腿伤了,若是跟着你一起跑出去怕是会拖累你!” “行了,你别说那些话了,若真的能跑出去,我绝对不能将你扔下!”谢梦华忍住手指上的疼,继续去磨那绳子。 不知又磨了多久,久到她手指都麻木了,终于是手腕一松,那绳子开了。 她小心的听了听外面,猫着腰爬起来,到门缝处朝外看了看,这才看出自己身在何处。 如若她只是平日身在大宅院里的贵妇小姐,那她绝对不知这是在哪,可她偏偏是那行走于世的谢家女,这便成了一件容易事。 她只看了一眼便认出这是张阿哥家村落深处的院落。 当初安置流民后她曾来看过,当时为了区别日常村民和流民居住之所,她叫府兵将这些院落的大门处都绑上了红布条。 大门处的红布条经过日晒风吹,已有些褪色了,可她仍是一眼便认了出来。那布条是从自己铺面的存货中找出的粗布料子,厚重垂坠,不似寻常棉布那样轻盈,坊间的百姓大多不喜,是以才在仓房中积压好几年。 此刻那布条垂在门框边,无声的与她隔空对着话,告诉她自己出自何处。 她知晓了自己身在何处便心中有了计较,悄声摸回去将棋画手上的绳结解了,然后朝她小声道, “别说话!还按照刚刚的样子坐着。” 棋画听完便按照谢梦华的话坐在那里,见谢梦华在屋中搜寻了一圈,寻到了一个什么物件顺着门缝探了出去,门便开了一个不小的缝隙。 谢梦华将手中的东西用尽全力朝院子当中扔了出去,然后飞快的回到原位坐好。 然后她便听到院子里那肥硕汉子朝外骂道, “他娘得哪个不长眼的,往大爷院子里扔东西,不想活了!” 随后大门吱呀一声,不一会脚步声响起来,那汉子打开门朝屋里看了一眼,见谢梦华和棋画皆安稳坐在远处,便又将门带上走了。 谢梦华耳中听到脚步声走远了,便又小心的蹲身挪到门边,见院中无人,便用刚刚的手段又来了一遍。 那汉子骂骂咧咧的行了出来,站在大门口跳脚骂了一阵儿,见无人便又回了屋子。 反复几次,那汉子便再没出来看。 谢梦华等了一阵儿,待到日头高悬,她攥紧手中的铁片,拉着棋画小心的摸了出去。 - 此刻的向阳寺中卢潇潇也发现了异样,她清晨与众夫人上山观日出,见谢梦华未出门,以为她睡得熟便没去叫她。 昨夜棋画与谢梦华宿在一间寮房中,她以为都还睡着,便与其他夫人一道进了山。 可日头如今已经高高挂在头顶,一众人也下山返回,谢梦华仍是未见到人影儿,她到屋子里看,却见被褥整齐的叠放在床榻上,丝毫看不出有人睡过的样子。 她心中隐隐不安,出门去寻了一圈。 四处都未寻到,她又寻了个小沙弥问了片刻,说是清晨未见到有人出寺去。问了寺门口值守的府兵,也是未见有人出去,她便更觉异常。 谢梦华不是那等自作主张之人,也不是那失礼之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就不见踪影,想到此她便知晓应是出了何变故。 卢潇潇年轻时便是个有主意的,年岁越大反而遇事更沉稳了些,连忙出去寻了个小沙弥要来笔墨,写了张字条交给值守在寺门的府兵,叫他速速下山送去给裴昭谦,这才又折返回寺中将众夫人安顿好,启程回城中。 柳月华一早便未见到谢梦华,又看出卢潇潇含笑的面上隐隐透着些敷衍,她心中起疑,故意磨蹭了一阵儿,待到其他夫人的马车都离开,她又下了车,径直上了上阳郡主的马车。 “梦娘可是出了何事?” 卢潇潇见她上了车,本就焦躁的心更是烦的不行, “她有何事不劳夫人挂念!若无其他事,夫人回自己马车吧,我还赶着要下山!” “我问过门口的府兵,清晨未见她下山。可这寺中却没见到她,她可是出了何事?”柳月华除了心中想办的那件事,她确实也有一点儿担心谢梦华的安危。 “就算她真的出了何事,你一个深宅夫人能做什么?” 卢潇潇不耐的道, “长孙夫人,你既然早早断了与九嶷的母女缘分,今时就别再强求些什么,更不要在此刻添什么乱!九嶷就在清溪园中好好的等着后日与伯都成婚!夫人可切莫忘了!” 柳月华从卢潇潇的话和面上的神色瞧出了端倪,谢梦华果真是出事了。 一个女郎在这深山老林中忽然没了踪影,若是被别人知晓必然是件说不清的事情。不管如何,她到底是她亲生阿娘,她确实不应在此刻再多言些什么,只好讪讪的下了马车回了自己的车上。 “真是惹人厌,什么时候了还过来添堵!”卢潇潇嘴上骂了两句,然后连忙叫车夫赶快下山回城。 传信的府兵得了上阳郡主的令快马加鞭的下了山,赶在了裴昭谦去官署之前将纸条送去了清溪园。 裴昭谦看完面色一沉,将那纸条团在手心,朝外喊道, “墨砚!” 墨砚听到唤声连忙进了房中,“都督!” “谢娘子在向阳寺中不见了。你带着暗卫从城外山脚的水渠开始,往乡下的路挨家挨户的找,务必做到不放过任何一个院落,无人的更是要细细的查!” 墨砚听到此便知事情严重,连忙应道,“知道了,都督!” “快去吧!”裴昭谦抬手示意他下去,忽然想起什么连忙将他唤住,“记住,你是去寻昨夜妫州城中的刺客,不是去寻谢娘子!” 昨夜刚刚将谢文轩接回妫州,夜半便来了一波人,瞧那架势势必是要将谢文轩置于死地。没想到今晨谢梦华便不知所踪,此两件事尚不知是否都是长孙辅所为。 但不管如何,谢梦华是女郎,她的名声最是要紧。他虽不介意,但他怕她心中有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