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总并没有在乐盈律所停留太久。 正事交代完毕之后，和商灵芝敲定双方各自出发的时间，他就和贺盈一起离开了会议室。 “吕总，中午约了高新区的几位领导吃饭，我们要不要早些过去？” 别克商务车上，贺盈自然地坐在主驾驶，拉下手刹问道。 “可以。” 吕锦程靠在后排，在平稳的行驶中眯起眼睛。 —— 一桌餐，或者叫做私人会所，是一个对于普通的江城市民来说，有着几分神秘色彩的地方。 其实说到底，也就是由私人区域改造，不对外公开营业的高空观景套间，一般只供一桌客人用餐。 就比如，江城中心大厦从65层到层的高层区，存在着一个叫做han的地方，又被称为江城的“极乐世界”。 除了高昂到让人咋舌的消费作为门槛外，还大多实行黑卡会员制。 绝大多数的江城市民，是没有什么机会去这种地方一探究竟的，更不要说日常光顾了。 渐渐的，这里成了江城的特权群体们，俯瞰众生的专属区域。 毕竟，在江城中心大厦的低层区，就是喧闹非凡，人流涌动的超级大商场。 而站在观景窗向下望去，就是cbd核心区广场里，匆匆前行的点点人群。 这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阶级落差感，是很多人最热衷的。 没有平凡的陪衬，奢华和成功也就失去了意义。 时间越来越接近年底，吕总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在或多或少地收获着。 吕总之所以能够拿到han的会员名额，说到底还是托了老朋友黄虎的福。 黄虎在本银行系统的年底考核中，成功击败所有竞争对手，拿下江城地区各项指标绩效头名。 刚好他各方面符合要求，成绩又突出，被提拔到了上一级支行，做对公业务的支行副行长。 这中间，离不了吕总在背后的大力支持。 鸟枪换炮的他懂得知恩图报，走进更高的对公平台之后，立刻就把珍贵的转介绍名额给了他。 花花轿子人抬人，这既是圈子，也是能力的体现。 今天的饭局，主题围绕着点金传媒的自营供应链，位于郊区的服装工厂。 相关部门的话事人们汇聚一堂，聊着天南海北的话题。 他们聊着互联网的未来，利用区位优势推进高质量发展的举措，江城人才待遇的低廉 说到人才，他们又聊到江城各大高校毕业生的选择，聊着聊着就说起了贺盈。 “这位就是我们南湖大学的学生会主席，她就没有选择继续深造，而是毅然决然跟我创业，很有魄力。” 吕锦程笑着介绍道。 “吕老板确实年轻有为啊，连身边的助理都这么优秀” 如果贺盈的同学或者家人朋友，也有机会来到这家处在江城中心大厦75层的私人会所han，应该会瞠目结舌，不敢相信。 那个站在高大男人身边帮忙应酬，言笑晏晏，优雅高贵的女性，会是他们熟悉的灰姑娘贺盈。 “谢谢，您过奖了” 今天的贺盈确实出彩，如同深夜里的一朵郁金香。 穿着一领设计极度简洁，却透显着贵气的缎面包身连衣裙。 通体职业蓝，没有多余的拼贴和花纹。 仅仅用着完美贴合的一体裁剪线条，去呈现着她那柔软的腰肢和身体曲线。 但是，这种衣服的料子非常挺，尤其是腰部，如果不够纤细，则未免会大煞风景。 只有贺盈这样，对自己足够苛刻，也愿意下大力去雕琢身材线条的女人，才能用这样的小礼服，配合着缎面布料的精致感，去登对这类场所的氛围。 和吕总这样的人呆在一起久了，贺盈已经不会再做出一些土里土气的穿搭了。 比如不管穿什么衣服，都刻意去用聚拢型内衣拱乳沟。 用力过猛，少了点真正的松弛和写意。 他不喜欢。 所以，今天的小助理反而选了薄款的，散漫式的内衣。 让一对山峰就那么自然洒脱地藏在衣领下，稍稍有一些荡漾，仿佛刚好踩在成熟女性和青涩桃子间，散发着一股奇妙魅力。 再配合一对仿孔雀羽的水晶耳环，和一只缀在右手手腕上的半开口藏银手镯。 脚下踩着一双浅口细跟一字绑高跟鞋，鞋面其实只有三根斜条纹的绑带，却连丝袜都没穿。 一定要在冬天露着白皙的小腿和脚踝。 而贺盈的妆容，也下了一番功夫。 以至于上午和关永仪开会的时候，对方的目光，停留在她脸上好一会儿才移开。 堪称教科书一样的职场淡妆，不着痕迹的打着一层淡薄粉底，眉线和唇色稍稍勾勒一下也就够了。 最恰当的形容词是：精致！ 任谁看了都得夸上一句。 就连贺盈自己都必须承认。 没有女人能够抗拒将自己变得如此精致，如此美艳的诱惑。 这是认识吕锦程后，最让自己割舍不能的某种转变。 因为这不仅需要足够的钱，还需要足够的品味，和对女人所有细节足够的了解。 衣着、妆容、饰品、鞋子、时尚、搭配 老板一直有意无意的帮助自己，也是胁迫自己，变成另一个自己。 或者是找到真正的自己。 甚至有的时候，她都不能相信，自己能变得如此的精致和美丽。 只不过，她感觉到吕锦程其他的都很好。 唯独在穿搭和品味上，对待自己，就像是对待一个芭比娃娃一样，喜欢精心装扮。 但是她不得不承认的是。 虽然老板独断专横，不讲道理，私生活混乱，对下属也没有什么耐心，是个十足十的渣男。 但至少他不会亏待身边人。 无论是金钱收入，还是外形气质，担任吕锦程助理的自己，都以一日千里的进步速度在变化着。 她可以偷偷吐槽吕总在感情方面的花心，也可以质疑他处理某些私事的果决无情，但是她总是无法讨厌被他改变的自己。 这个精致又迷人的自己。 甚至有的时候，她都要怀疑，自己之所以一门心思跟着吕总工作，竞争对手的公司开了双倍甚至三倍的工资都不做考虑，究竟是为了什么。 其实她心里也明白。 最重要的，既不是什么未来可期的前途，也不是什么薪资翻倍的诱惑，而是舍不得这个自己。 能够跟在真正的大佬身边，像海绵一样汲取知识和养分的自己。 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这样的机会的。 如果有一天，吕锦程失去了指点自己的兴趣。 那站在人群和闪光灯中央，好像也发着光的自己，还会属于自己吗？ 贺盈不知道。 han这种小巧的一桌餐，从表面上完全看不出价值在哪里，却有着让人震惊的消费水准。 尤其还是会员制，一般人是不会光顾的。 但是自从跟在吕总身边，她觉得自己的品味都有所提高了。 她提早来了十分钟，环顾四周，细细看了一圈后，才出去迎接客人。 简洁却大气高贵的装潢，吧台特地用了磨石材料，乍一看有些粗糙，其实却是进口的澳洲原石。 墙上挂的几幅现代派油画连画框都不用，赤祼着画布，用小盏的冷光灯稍稍打着效果，应该都是真品。 就连喝红酒用的玻璃杯，都是进口货，在廊灯的照耀下散发着普通酒杯所不具备的光泽，这是刻意在杯沿仿宝石雕刻的散光面，为了增加视觉效果。 这里的一切，都秉承着返璞归真的格调。 助理兼司机是不用喝酒的。 虽然不会伤身体，但贺盈这一顿饭吃完，其实也不比上班轻松多少。 她边听边学边记，作为助理，回去要把老板的话随时落地。 比如，吕锦程在饭局上说，争取能在几年内，在高新区周边打造大型纺织品交易市场，解决万人以上的就业问题。 再比如，他说服大家，获得一致支持的原因。 为什么要给吕总的工厂种种优惠政策？ 为什么涉及工厂的审批监管评查，大家拍板统统放行，大开绿灯？ 这顿饭只是一个态度。 究其原因，其实还是吕总本身的个人魅力。 十八岁的他白手起家，在互联网领域轻轻松松挖到了第一桶金。 这样的年轻人，办起事来雷厉风行，好像天生就带着一份说服力。 更何况，他毫不避讳，向在座的各位坦言自己的规划，以及工厂的核心竞争力。 吕总盘点中国纺织工业的各大重镇，羊城的服装制造产业遍布各大区，杭城的供应链也同样全国闻名。 各个地区各有特色。 比如羊城的女装品质相对更高，是十三行等批发市场和跨境电商的重要供货源。 长三角以其走量巨大，服装生产成本低而著称。 而吕锦程聊到自己的规划时，表示核心竞争力在于，未来会将制衣速度推向极致。 “假如某条新闻中，出现一款裙子引发了热议，一天后，它便会出现在市面上，而且几乎可以肯定的是，它出自东湖高新区的制衣工厂。” “这就是我要达到的效果。” 吕总不光说得好听，还有数据佐证和案例支撑，大家听得津津有味。 他讲道，一个档口找一家制衣厂做一万件订单，正常流程是要约工厂档期，交货大概一个月。 但在自己的工厂，这一时间能被压缩在十天以内。 效率是他口中至高无上的法则。 原因很简单。 他懂趋势，也懂未来。 未来他不需要承担工厂的库存风险，供应链掌握在自己手里之后，单个订单数量不会一口气做那么多。 大多数控制在几十件或几百件，倾向于先小批量生产不同款式，观望市场反馈。 如果有款式受欢迎，再快速返单，实现利润最大化。 这被吕锦程称作“小单快返”模式。 举个例子，比如大主播妙小仙直播时推荐某件衣服，来自平台直播间的订单，数量从几百件到上千件不等。 这些订单只给一天左右时间生产，为了满足电商平台48小时发货的规定。 那么在直播尚未结束时，工作人员就已经开始对接制版档口，并在中大布匹市场订购布料。 在工厂接到通知后，版型纸样电子版、面辅料能在一小时内送达。 早上，经理在招工广场迅速招到制衣工，从早上九点开始工作，到晚上十一点多，衣服便缝制完成。 接着，再迅速招募尾部工人，负责剪线头、熨烫、挂吊牌和打包。 天亮之前，所有衣服完工并发货。 这就是堪称恐怖的全流程闭环。 除此之外，饭局结束之后，贺盈还被安排了一个新任务。 出差前往杭城前，她要把任务安排下去，找一位权威的种草姬，在微博上发起首届“jk制服设计大赛”。 该大赛由观众投票，来决定决赛名次。 看起来是商家让渡了画稿的选择权，但实际上在吸引流量的同时，也开创了收稿的新途径，某种意义上实现了利益最大化。 吕总好像随时随地，都能有着天马行空的好点子。 将深受“准消费者”期待的格裙画稿制作成实物后，探花定制再反过来扩大宣传，增加新裙子的知名度，自然而然地产生爆款。 最关键的是，这个大赛能够进一步带动原创风气，打击山寨。 结合马上去杭城开庭的案子，借着东风，在宣传上几乎不用费什么力气。 一石二鸟的操作，贺盈已经习惯了。 “吕总，有个事情我拿不准” 商务车缓缓行驶，贺盈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嗯？” 假寐的男人睁开眼睛。 “杭城到沪城，高铁大概要一个小时，开车预计两个多小时，你的演唱会行程怎么安排？” 很快就要和老板一起出门了。 演唱会她自然不会去，私人问题，贺盈很不想问。 但作为一名合格的助理，又不得不问。 万一他当甩手掌柜习惯了，以为自己会安排好一切，影响了计划呢？ “你考虑得还挺全面。” “联系谢雨佳，到杭城给我准备辆车吧。” 吕锦程想了想说道。 “好的。” 贺盈笑着回应。 推本同组好兄弟的书，喜欢的兄弟们可以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