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光明对城郊公社小白楼的事已经无能为力了。 如今这事已经上升到了林业局层面，自然有关部门会出面给刘书记他们接洽。 而他则领了旅差费，从北安上火车，一路向西，直奔齐齐哈尔。 当天晚上就住在了站前旅社里。 跟人打听了一下，现在齐市最热闹的地方就是在百货大楼这条街，卜奎大街。 齐市不愧是黑省第二大城市，繁华不下哈尔滨。 百货大楼虽然是一栋五层的苏式建筑，可占地面积不小。 北安第一百货商店跟它根本就没法比，不在一个档次上。 此时正是上午10点，百货大楼就已经人头攒动了。 这地方好。 秦光明在一楼打转转。 这里要是能租给他一个店铺，那真是从地上捡钱。 一楼是百货大楼的副食商场。 烟酒糖茶、油盐酱醋、面包饼干、水果罐头、糖果蛋糕，但凡是吃的喝的，应有尽有。 二楼是布匹服装鞋帽和日用品。 三楼是五金交电。 四楼是化工建材。 五楼是百货大楼的办公层。 秦光明转了一个多钟头，自觉租赁店铺没有可能。 出了大门，站在大街上四下打量。 发现，紧挨着的百货大楼有一个门市部。 门头上挂着牌子。 “齐市百货大楼服装服务部” 走进一看，原来是改裤脚锁边的门市。 现在的售卖的成衣，很少有不改的。 不是大了，就是宽了。 要不就是长了。 就需要一个提供修改的地方。 当然，这里也接裁剪和缝制衣服。 是百货大楼的职工家属办的小作坊。 也算是第三产业。 秦光明进去跟几个大姐聊天，他有意往自己的方向引导。 “大姐，你们干裁剪挣钱不？” “当然挣钱啊，不过，我们都是挣工资的。” 意思很明显，生意再好也跟她们关系不大。 “你们非在这儿干吗？换个地方应该也行吧？” “只要不太远就行，这都是领导决定的，在哪儿干他们说了算。” 正说着，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姐走了进来，其他人就闭嘴干活儿了。 秦光明一看，这就是领导啊。 他赶紧凑过去打招呼。 “大姐，你是门市部的经理吧？我是从北安来的，这是我的名片。” 说是大姐，其实这人比秦光明的后妈岁数都大。 大姐接过名片看了看。 “哟，沾河林业局的？我听说过。” 这年头，只有港商才用名片，国内单位的业务人员都用的是介绍信。 秦光明用这洋玩意儿，门市经理不由得高看了一眼。 “有事啊？” “是有点事儿跟你打听一下。” 大姐听说有事问她，立马来了精神，“你说。” “咱们这个门市部能不能租给我们用啊？” “啥？租给你？” 大姐扑哧一笑。 “租给你我们去哪儿啊？” “大姐，你们门市部在大楼哪里都行，也不影响你们给顾客服务。” “你租来干啥？” “我们家具厂想在这开个家具店，真好的位置，你们要是转给我，也是一个收入。” 大姐愣了下，想了想说道：“这事我还做不了主。不过，我可以跟领导说说。” “大姐，那我明天来听信儿。” “行，你明天再来吧。” 大姐还挺好说话。 其实，这年头的人还是很淳朴的，没有啥太多的心眼。 秦光明心里高兴。 如果这个门市部能租下来就太完美了。 不过，他高兴之余，还是觉得不可能这么顺利。 人家干的好好的，你说租就租走了？ 人家还要搬家啥的，很麻烦的。 看样子，自己得下点功夫了。 他赶紧去大楼里买了烟酒糖茶这些礼品，用袋子装好。 就在不远的地方等着。 眼瞅着要中午了，大姐从门市部里出来，骑上自行车就走。 秦光明一路连跑带颠的跟着。 跟出去一百多米了，他才紧跑几步，追了上去。 “大姐，大姐，等等。” 门市部经理听见有人喊，她刹车回头一看，是上午那个小伙子。 “哦？怎么是你？有事啊？” “大姐，下班了？” “啊，下班了。” 这位大姐也不好意思骑车走，只得下来推着自行车。 秦光明到了跟前，把装礼品的袋子往她的自行车龙头上一挂。 “大姐，我的事拜托你了。” “哎，哎，这可不行啊！” 她伸手去摘。 秦光明却按住她的胳膊。 “大姐，没别的意思，我知道这事很麻烦，就算不成，我也不怨你。明天中午我来门市部找你。” 说完，秦光明微微一笑，转身走了。 只留下门市大姐在风中凌乱。 其实，她也不是没收过别人的礼物。 可像这种大街上直接送礼的可是第一次。 好在已经离开了百货大楼，也没人认识她。 左右看看，她往前推车走了一截，犹豫着跨上了自行车，一溜烟的回了家。 到家之后，她才敢打开袋子。 袋子里的东西不少。 烟酒糖茶一大堆。 这些东西平时她可是舍不得买的。 在城里生活的人啥啥都要钱，不是有重要的事，很少舍得买。 虽然她是门市经理，可依然很节俭。 看着这些礼物，她琢磨着，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下午找领导说说，不行就门市部自己转租一下。 这个门市部的铺子是百货大楼的附属用房，服装服务门市是不用给钱。 她想起来，在百货大楼的后身还有个仓库，是她们存储布料的，不行搬到那去也行。 反正不影响提供服务。 这么想着，她悬着的心也就松弛下来。 下午，她找了领导，汇报了有外单位想要租赁门市部。 当然，大姐也留了个心眼。 “经理，这事我们怎么处理？要租吗？” 她汇报的领导正是她的顶头上司，纺织品部张经理。 “我的高大姐啊，咱们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还揽这些事？告诉他，我们不租。” “张经理，他们给租金，咱们部又有一笔资金可以动用了。这也没啥不好吧？” 门市部高经理的意思很明白。 这笔钱是不入账的，可是纺织品部的小金库。 至少年节福利啥的不就有钱了嘛！ 张经理眨眨眼，想了下，问道：“你们搬哪儿去？” “后面的仓库还能用，我们在那里也一样。” “嗯，要是上面问起来咋办？” “就说咱们跟家具厂联营嘛。” “租金多少合适？” “这个好没谈，我尽量往高了要。” “行，你们谈完了再告诉我。” 看似很难办的店铺租赁，就在秦光明的糖衣炮弹下有了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