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得通红。 拉赫里斯摘下身上的斗篷,跟在他身边的侍卫连忙上前接过,等候在翁姆波的人躬身送上清洁用的巾子。 有人去照顾累瘫了的战马,为战马按摩喂水。 “情况怎么样了?”拉赫里斯接过巾子,一边擦拭脸和手,一边快速地朝着前面走。 “不太好。”那人是伊西带过来的卫兵,负责翁姆波城镇的封锁工作。 “神罚一直都找不到特别好的解决办法。”卫兵愁苦着脸,比起一群风尘仆仆的人,他们虽然不用奔波,但也神色十分憔悴。 这些天下来,他们几乎睡不好觉,随着神罚波及的范围越来越大,感染的人越来越多,数字增长速度惊人。 问题不仅仅是感染,还有长期监禁,不允许离开城镇,那些尚且安全,没被感染的人心态也浮躁起来。 哪怕他们平时也不怎么离开城镇,但自己不出去和别人不允许出去是截然不同的心态,所以最近两天开始出现有人闹着要求打开城门的情况,民众和卫兵之间频频爆发矛盾,撕扯。 “伊西那边怎么说?”拉赫里斯问。 卫兵叹了口气:“伊西祭司她最近都没怎么合眼,给受罚者用的药试了不下十种,都没有明显的效果。” 伊西追踪神罚已经长达两年,这个过程中尝试过的配方草药数不胜数,要不是她后面是法老在支撑着,这么惊人的消耗下,她根本坚持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拉赫里斯淡淡地嗯了一声,带着一众侍卫进入翁姆波的隔离区。 名义上,所有的受罚者都在这个区域接受治疗,但其实只是为了把人圈禁起来,现在哪怕是伊西也不敢肯定,神罚传染的渠道到底是什么。 所以只能把受罚者先聚集在一起,减少他们与正常人的接触。 “陛下。”注意到拉赫里斯的到来,沿途所有的祭司和卫兵纷纷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对着法老扶肩行礼,“见过法老,愿法老永恒!” 这些人都是负责隔离区在的防护,以及将物资送进去。 “陛下来了?”里面的伊西收到消息匆匆赶来,从营帐中探出头,看到拉赫里斯她眼睛一亮:“陛下!” 比起其他人对法老的尊重,伊西就显得要随意许多。 拉赫里斯走上前,有祭司递过一块面巾:“陛下,进入里面的区域必须要做面部遮挡。” 拉赫里斯看了眼,没有拒绝,按照她的指示将面巾戴上,走进营帐,伊西却没有如以往那般随意地靠近,反而站得远远的,甚至没有站到营帐中来。 “陛下,这次神罚来得凶猛,”伊西面色凝重,“已经控制不住了。” 以往的神罚都是极小的范围出现,就像两年前,感染人数就几个,要不是这样,她也不会在陛下大婚前,把这等琐事说与陛下,徒惹烦心。 “现在受罚者多少?”拉赫里斯眉心紧蹙。 这个营帐只是隔离区边缘的第一个营帐,是平时祭司和卫兵对接内外情况的地方,空间极大,营帐的对面才是真正进入隔离区的地方。 伊西沉默了下,不无沉重地说:“确诊的上百,疑似感染的人成倍增长,卫兵和祭司中也出现了受罚者。” 拉赫里斯面色一沉。 在他收到的密信中,确诊人数还只有四十多,从信送出到现在也不过才两天时间。 “还没有研究出草药吗?” ap 伊西摇摇头,叹气道:“前面治愈的那几个,有些已经找不到人了,想必是不想再与神罚接触,只有一个把情况说了下。” 但一个人,这个数据实在是难以形成参考性,哪怕对方把神罚期间一天吃几顿,拉几次都描述详细,但想要治愈某种疾病必须有足够的数据支撑,寻找这些数据的共通性。 虽然能够体谅对方的心情,神罚之所以叫做神罚就是因为没有解决之法,谁也说不好神罚会不会降临在同一个人身上第二次。 拉赫里斯没有说话。 “那人是接受治疗的第二十天突然出现好转的,”伊西说,“那几天他做了什么,去了哪里,吃了什么,我都研究了许多遍,没有发现异常。” 一个多月的时间,伊西比起刚刚出发时,变得憔悴许多,眼睛下是厚重的黑眼圈,面色蜡黄,看得出来这些日子完全没心思收拾自己,连身上璀璨的饰品都没戴了。 “既然陛下来了,不如为翁姆波祈福,为这里的子民求求情。”旁边一个小祭司眼底蕴着希冀,法老乃神明的化身,一定会有办法的吧。 伊西看他一眼:“你知道为什么要神罚吗?” 小祭司讷讷,伊西苦笑了下:“若是神明的惩罚这么容易被收回,神明还有什么威严。” 言下之意,神罚是尊贵如法老也无法拯救的罪责,在过去的几任法老中不乏有人尝试的,最后都无功而返。 “陛下……”伊西看向拉赫里斯,口中苦涩弥漫。 “全面封锁翁姆波,城外建立生活区,把目前没有受到神罚的人迁过去做隔离观察,”拉赫里斯垂下眼,半晌,他说:“七日,如果寻不到办法,那就焚城。” 在场的人都是拉赫里斯的心腹和伊西信得过的人,闻言无不瞪大了眼,看着陛下那深邃俊美的脸,所有人都只觉心下寒凉,连带着身体都冰凉一片。 残酷,冷漠而不近人情。 “陛下……”有人想提出异议,拉赫里斯淡淡看向她,那人一噎,说不出话来。 伊西痛苦地攥紧了拳,她很清楚,在这种大型传染疾病面前,集体处理是唯一的解决办法,拉赫里斯给了她这个权力,但她说不出口。 作为一个以救人为使命的医师,祭司,她说不出放弃病患的话,如果可以她也想坚持到最后。 她一直自诩埃及最强的医师,无人能敌,但在神罚面前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自大,无能为力的痛苦紧紧扼住她的咽喉,让她呼吸不能。 所以拉赫里斯的到来,是因为看出了她的不忍心,作为君王,他必须权衡利弊,做出抉择。 “所有接触过受罚者的人在七日后进入隔离区观察。”拉赫里斯的视线略过她,一顿,转身离开,侍卫无声地追随在他的身后。 “伊西祭司,一定要这样吗?”一个医师咬紧牙关。 也许…… 伊西喉间梗塞,眼眶通红,她摆摆手:“还有七日,大家回去继续工作。” 按照现在的感染速度,七日与其说是陛下给出的最后时限,不如说是这是这个城镇能坚持的最后时间。 走出营帐,阳光明媚地洒落下来,照在人身上,拉赫里斯站在营帐门口,有人从门口经过,看到他时先是一愣。 “陛下!”那平民是常年游走在底比斯与翁姆波之间的商人,曾在出行仪式上见过比现在更为年轻的拉赫里斯。 他激动地走上前一步,想到什么又停下,“扑通”一声跪下,全身趴伏在地,声音哽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