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接上了一处小小的储物间。 我眯着眼睛看,很快发现了这是什么。 是前厅。 虽然距离有些远,但那暗红色的地毯让我印象颇深,绝不会认错。 隔着摸不透的白色物质,我看清了前厅的真正构造。 最底层是圆形的大厅,再往上是三层形状一致的楼层——都是统一的酒店走廊配置,红地毯,阔叶绿植,印制装饰画,以及位于楼层最旁侧的老式电梯。 只有三层吗? 在结束海边的模拟那次,我曾经独自在前厅探索过,那时站在楼梯间向上看,向上蜿蜒着的楼层仿佛无穷无尽,绝对不止三层。 很快,我发现了端倪。 在前厅楼层的侧面,有一道仿若舞台装置一般的绳索,最上端是挂着绳索的轮轴,绳索连接着每一层楼,将整个前厅化为了一整座设计精巧的模型。 仿佛是在回应我的猜测,面前的楼层忽然发出了响动,绳索被一股看不见的力气拧着,向上攀升起来,两座楼层交错,轰隆作响的声音停止,属于前厅的模型又归于平静。 原来就是这个原理,最简单的关卡设计原理——处于游戏中的玩家视角有限,所以视角外的场景变换无论如何都不会被发现。 看向停留在楼层另一侧的楼梯,我几乎可以想象出一个正在通道里向上的我,只要可以,这条楼道甚至可以无限长。 而我只会浑然不觉的在楼层之中奔跑,内心相信着顶层就在不远处。 一种无声的恐惧逐渐上升起来,我遏制住即将开始失去节奏的呼吸,脚步向下,开始逐渐靠近大厅。 嗡嗡作响的锁链声停在头上,视角中,大厅的红地毯和皮面沙发一点点靠近,我开始闻到熟悉的客房熏香味道。 迈入大堂,我的双脚踩实地面,我又回到了在熟悉不过的前厅。 而在我面前不远处的地方,侍者正站立于接待处的半弧形桌子后。 他的状态看起来比模拟之中的其他人好很多,并没有当场失去神采,相反,仍在挺拔的站立着。 只是他望向我的眼神不再谦和有礼,而是带着一丝本能的防御。 不出我所料,他虽然看起来仍然有着意识,但他的实际情况和其他npc没什么两样——同样被禁锢在了极小的行动范围内,没法做出反抗。 现在,王牌轮转到了我手里,但我不急着打出去。 大厅里,一刻不停旋转着的黑胶唱片已经停止了,我的双脚踩在地毯上,空洞的房间里,只有我步步向前的脚步声。 我停在离侍者几米远的位置,迎着他看向我的目光,缓缓抬起头来。 “看来您找到了管理员模式的代码呢。”侍者的语气比他的表情温和些,但底层的冷度还在。 我在他的注视下望向大厅的内饰,就像一个寻常到访的宾客。停在接待处侧后方的鹿头标本下,我回答他:“这是你没猜到的一部分吗?”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侍者对我想做的、将做的以及过去做过的——全部都了如指掌。 他声称这是系统运算的结果,但我认为绝没有那么简单。 换言之,他对我的了解超出常人。 但现在来看,好像也没有那么了解,他没算到我会在这一步的时候直接从物理层面打破时空谬论,即,来到这一切发生的开端,找到停止这一切的代码。 不过好像并没有完全停止,在我们沉默着的间隙,我听见头顶的齿轮运作声仍在继续着。 他说:“现在您打算干什么呢?” 见我不回答,他语气里温和的成分开始骤然下降:“如果您打算通过暴力消除我的存在来迅速通关,我劝您还是尽早放弃。” 我一愣,转头看他。 我原本没有如此变态的打算,但在他说完之后,叛逆情绪瞬间占领了思考的上峰,我问他:“如果我这么做了——会怎么样?” 侍者沉默了片刻,但眼下他除了回答没有其他选择。 他说:“我并不是无敌的,但会有下一个我来接替。” 在这种有“向导”的游戏类型中,难免会出现玩家玩心大起,肆意攻击人工助手的情况,多数游戏考虑到了这一点,要么干脆没收玩家在准备阶段的武器,要么干脆让向导无敌。 如常计划中显然没有没收武器或者无敌的选项。 “会凭空出现,还是会在哪道门后冒出来?”我四下看着,接着把视线转回他身上,“还有,你是人体的质感,还是机器人的质感?” 侍者的表情很快被无奈的笑容占据,他说:“您试试就知道了。” 当我的大脑接收到这句回话时,我以为他在开玩笑,但去看他的表情,我发觉他是认真的。 我转身向前,走到了他的正前方。 接待处的弧形桌上,有平放在桌面上的钢笔,还有立在左侧的重工烛台,就连手边那不起眼的桌铃,大概都可以算是一种不趁手的武器。 我把桌铃拿在手里,掂量两下。 好吧,重量不错,算作趁手吧。 在侍者等待的视线之下,我最终什么都没有做,桌铃放回台面,我和他四目相对。 “如果我这么干了,”我指的是把这桌上的任意一样物品砸向他的脑袋,“是不是那个新的你就会冒出来,成功制住我?” 看他的表情,我猜对了。 我又问:“你这么了解我,是因为系统运算的结果,还是因为同样的场景,你之前经历过无数次?” 这次在他的表情里我没读出有效信息,但我觉察到我没有猜错。 看,我已经不再回避这种不符合常理的猜想了,我是不是算是进步了? 其实很早以前开始,我的心底里就有一个如此的猜想——我猜侍者所遇见的我不是第一个“我”,所经历的模拟不是第一次模拟。 但这可能吗? 虽然我学的专业是计算机相关,对量子力学的了解可谓乏善可陈,不过事实常理告诉我,现在的科技还没有发展到能时间循环的地步。 特别是把我这样一个人,一个实际存在着的人,扔进时空循环里。 我认为这是没有可能的。 但偏偏我经历的每一件事都在提醒我,这好像不是第一次了,这发生过很多次,有什么东西不对劲,有什么东西很不对劲。 我从旁边拉过一把软包扶手椅,坐下,在侍者转为警惕的目光里,我的语气出乎意料的冷静。 我说:“现在,我要问你几个问题。” 第67章你是柳江吗? 侍者的回答来得很快,但并非肯定。 他反问我:“如果我拒绝回答,会怎样呢?” 听起来似乎立场坚定,但他忽略了一个细节——假如他真的自始至终只是一个替我提供游戏质量服务的简单人工智能,他大可以在这种情况下直接系统崩溃。 提示未响应,提示查询的问题无法回应,或者干脆装傻充愣答非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