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临近老达摩所说的那片海域，齐青崖的这种感觉就愈发清晰的起来。 若是说原先的天水废气就像是无形无色的气流一般飘荡在天地之间，那么现如今则已经变成了一股贴肤而过的微风。 齐青崖能够看见这股微风在遇见其他人的时候，温温柔柔毫无痕迹的绕开。 而遇见自己的时候，不仅没有让路，反而是被吸引了似的，直往他的身体里面钻。 只不过齐青崖现如今体内心炁充沛，根本没有多余的地方可以容纳，于是心炁只能失望的转了方向，继续在这片天地来回旋转了。 齐青崖想起来当时他和曹仲衫说过的话。 天水矿脉对于各个国家来说都拥有着各种意义上的巨大的价值。 虽然暴露在海水之中的，由于浸染了海水会变得不纯净，所以无法提纯再正常使用。 但如果勘测到这块矿脉符合开采条件，那么日渐成熟的海洋开采技术也会派上用场。 且不说蒸汽科技最为成熟的英格里，后面迎头赶上的阿瑞卡和荣国，也有着正在开采之中的，不在少数的浅海天水矿脉。 只不过现在看来，这块矿脉无疑是在深海之中，而且也是最近几天才发现端倪，恐怕临近这片海域的几个国家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鱼群也变得似乎比往日更加暴躁。 捕捞上来的海鱼除了被水手挑拣几条比较肥美的当做餐食之外，其余的都会被重新扔回海里。 但就在他们弯腰去捡的过程中，这些原本毫无反抗能力的鱼类竟然也是甩尾咬人，好几个水手的手指都短了一截。 并没有看到心炁指数的齐青崖有心去做实验。 他在接连踩死了十几条鱼之后，一股和津门所遇见的变异动物不同的微弱心炁传到了他的体内。 这股心炁不像是被唐纳德所操控的动物那般，充满了暴戾的气息，而是更加中正平和。 就连体内炉的火苗都没怎么窜动，似乎它们并不需要太多炼化。 虽说这些海鱼在濒临死亡之际，出于动物的本能从而攻击人类，但其余的时候并没有发生过主动攻击船只的事情。 齐青崖几乎可以判定，这种动物心炁应该就是由于本身栖息的环境里面，天水浓度急剧增加，从而自然激活的心炁。 这一次的天水矿脉暴露只是导火索，以往的积累才是关键所在。 齐青崖现在有些担心。 普通的鱼类都已经拥有了心炁，那么作为海洋里面食物链顶端的鲸鱼，又该到了一个什么样的程度？ 若是像渤海的那条蝠魟一般的话，那自己的这支船队恐怕根本就不够看。 不过现在看来，并不是每一条鱼都拥有动物心炁，而且就算是拥有，也是极其稀少。 自然觉醒的个体似乎充满了随机性。 而且最近也没有听说过类似海兽袭击人类的事件发生，齐青崖心里面大概有了思忖。 不管怎么说，只有凭借老达摩的经验找到了鲸鱼之后，齐青崖就可以通过清明炉的特性来确定目标是否拥有动物心炁。 鲸泪是齐青崖势在必得的东西，这关乎着姜维克能否顺利更换体内的零配件。 齐青崖答应下来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冒些风险罢了，这正是他擅长的东西。 随着船队继续推进，本就忙碌的老达摩现在更是双脚不沾地，他的脸上再也没了轻松神情。 “看来还得往南方开。” 他站在船头，用手中的望远镜不断的勘察着远方海面的情况。 在追捕鲸鱼这方面，老达摩无疑是专家中的专家，在他的指挥之下船队放慢了速度，但是整体的方向仍旧没有改变。 这儿已经几乎看不到其他的船只，广袤无垠的海面上只有他们这只船队，平静的海面从日出到日落都一成不变，全然是一切安好的静谧画面。 哪里看得到半点鲸鱼的影子？ 顶着浓重黑眼圈的老达摩也快要怀疑自己这辈子对于鲸鱼的研究是否正确了。 一切的迹象都表示这里绝对有鲸鱼出没，可这些鲸鱼就好像是突然进化了似的，又和往常的习性有了些许变化。 这种熟悉的事物超出掌控的感觉差点让老达摩抓狂。 不过好在经过了三天的煎熬之下，终于是在傍晚时分看到了鲸鱼的踪迹！ 远处的海面上，隐隐约约翻滚着月光的波涛，就像是被撞碎的镜子一般，波光粼粼。 紧接着，是一阵宛如惊雷般的巨大声响，就好像一枚炮弹炸在了海面上，水花如同雪崩般四散溅射！ “鲸尾击浪！” 老达摩恨不得把眼睛杵进望远镜中，他眉毛跳的就像是飞鱼。 “快，都给老子动起来！” 中气十足的老达摩此时哪像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那声音洪亮的就像是打雷。 一嗓子，就把整个船队都调动了起来。 船上的水手有的满脸兴奋，显然是期待已久。 有的水手则是忧心忡忡，毕竟每次捕鲸都带着巨大的风险。 但无一例外，都恪守本职，冲在了甲板上。 “探照灯，把这 片海域给我照亮！” 唰唰唰—— 火油在约莫有拳头厚的玻璃罩下面熊熊燃烧，经过凹面镜的反射，就像是一把把光剑一般，插在了浮于水面表层的鲸鱼身上。 “捕鲸船左右包抄，把你们的捕鲸枪给我瞄准了打！” “曳鲸船做好准备，一旦射中的鲸鱼你们立马接手，该撒浮漂撒浮漂，该溜鱼的溜鱼！” “他妈的，这次老子势在必得，不把这条鲸鱼搞到手，我他妈就不叫老达摩！” 船队在老达摩的指挥之下迅速的接近了不远处闹出了动静的海面。 显然鲸鱼也察觉到了船队的接近。 在一阵拍浪之中，一头漆黑如墨的庞然大物猛地跃向了空中，在贴近的船队眼中就像是一座大山朝着自己脸上飞来，遮天蔽月！ 鲸鱼跃水，说明它已经感受到了敌意，故意彰显自己的力量用来驱赶敌人。 而在齐青崖的眼中，那头足足飞出海面约莫六七米高的巨大鲸鱼身上，终于是出现了心炁指数的字样。 【心炁指数：19】 不过这个数字有些出乎齐青崖的意料，如此庞大的身躯，竟然只有不到二阶的心炁指数。 可想而知，遵循自然规律自我觉醒的动物心炁，相较于已经开发出来一套完善的心炁技法的人类来说要慢得多。 动物的智商有限，如果没有经过催化的话，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抵达人类通过呼吸法等一系列举措不断提升的心炁指数。 但是齐青崖也并没有因此而小觑这头宛如海洋霸主一般的鲸鱼。 毕竟它那比船只还要庞大的体型摆在这里，哪怕只有少量的心炁，配合它们那得天独厚的身体条件，也足以发挥出来任何人也不敢小视的威力。 “小心些，这条鲸鱼拥有动物心炁。” 齐青崖早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未雨绸缪，把动物心炁的事情告诉了老达摩，为的就是防止遇到眼前这种情况没有准备。 但显然这仅仅只是让老达摩的脸色变得凝重了些，稍微压下了兴奋。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捕捉鲸鱼势在必得。 “那咱们就多发些力，给他来上一剂猛药！” 老达摩并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手下，捕鲸队并不清楚这头鲸鱼和他们以往猎杀的动物截然不同。 所以仍旧是扯着嗓子喊着号子，在夜色之中朝着目标迅速靠近。 船队划破了海面，轻而易举的撞碎了鲸鱼激起的海浪！ 捕鲸枪已然塞入了炮膛，宋义和他答应的一样，当仁不让的坐上了主炮手的位置。 他满脸兴奋，激动的直搓手，这段日子船上的枯燥旅途带来的烦闷一扫而空。 “嗨，以前一直听人说，没有猎过鲸的海盗不算真正的海盗，今儿总算是让我遇到了！” “老达摩，我已经准备就绪，就听你命令了！” 凭借着他精通的射击技巧，这一炮必不可能打空。 “那你就把耳朵给我竖好了！” 一旦进入了状态，老达摩才不管这个年轻人是不是红旗帮未来的接班人，说起话来毫不客气。 不过宋义在枪炮上的造诣是红旗帮出了名的，所以老达摩十分放心的把这个重任交给了他。 眼见着不管是拍水还是跃水，都没能够吓退这群不速之客，鲸鱼终于是察觉到了不对劲，准备朝着深海下潜。 然而经验老道的老达摩又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他抵着甲板，把心炁全用在了腹腔，一句命令响彻甲板！ “开炮！！！” 轰——！ 虽然发射的是三米长的捕鲸枪，但声势却一点也不亚于装满火药的炮弹。 甚至在空气中发出的啸叫声更惊心动魄。 宋义开炮的声响就是最好的号令，其他捕鲸船上的炮手也紧跟着一起发射。 轰轰轰——！ 足足有接近数十根的捕鲸枪，从四面八方朝着那头巨大无比的鲸鱼扎了过去。 这些锋锐的，气势汹汹的巨箭，在天空中构成了一道密集的不能再密集的大网，似乎想要把目标一网打尽。 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噗——！ 噗噗噗—— 宋义发射的捕鲸枪，是老达摩的压箱底的宝贝，枪头由天水合金打造，上面布满了倒刺。 一旦摄入鲸鱼的体内，任凭它怎么挣扎也无法脱离。 尾端的绳索宛如长蛇一般，紧紧地跟在捕鲸枪的后面，从甲板上飞射而出，就像是跳起了舞，在尖鸣之中留下了一连串火花。 转瞬即至，最开始发出的那一声闷响，便是宋义命中了目标！ 然后紧跟着的几声明显要微弱的多的声音，则是没有射中鲸鱼的要害又或者落了空。 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 “中了！中了！” 老达摩一拍船舷，脸上的兴奋神色溢于言表。 随着老达摩这一句话落下，整个甲板上顿时沸腾起来，每个人的眼睛里面都充满着喜悦的色彩。 “有老大在，只要捕鲸枪射中，就没有一个能跑掉的！” “终于是完成了任务，接下来就 该曳鲸船去忙了。” “嘿嘿，这次过后，又能再吹好久的牛了。” 特别是宋义，更是一下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他看着逐渐绷紧的绳子，脸上满是骄傲。 他扫了一眼周围，发现没人能够分享，还是看到了走过来的齐青崖，才咧着嘴一笑。 “崖哥，我说什么来着，这个忙算不算我帮到位了？” 齐青崖把大拇指伸到了他的眼前。 “到底是大屿山第一神枪手，厉害。” 听到齐青崖的夸奖话，宋义一点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更是没有丁点谦虚。 反而是把头抬的更高了。 “嘿嘿，大屿山？是整个东海！” 呜——！ 一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悲鸣从水下传递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面，似乎连带着海面都开始随之震颤。 紧接着，便是合金绳索所被拉直的咯吱声响。 噌——！ 一股巨大的力道从绳索上传来，捕鲸船都随之一滞，然后就不可抑制地调整方向，朝着蓝鲸所在的海面拉扯的过去。 “曳鲸船！快跟上！” 这种体型笨重的大型船只，携带着大量的浮漂和钩索，一旦捕鲸枪命中了目标，就会立马投射出密密麻麻的勾子，攀到捕鲸枪的绳索之上。 同时这些钩索上几乎每隔五米就有一个直径半米的浮漂，颜色鲜艳，为的就是标明猎物所在的具体位置。 就在老达摩下令的一瞬间，海面上顿时盘根错节的布起了宛如树根一般的网络。 足足有上百道钩索连接到七八艘曳鲸船上，共同分担着挣扎不止的鲸鱼传来的巨大力道。 同时也并没有强行和其角力，而是发动了蒸汽核心，缓慢但却极有节奏的朝着鲸鱼逃走的方向顺势而行。 这样一来，鲸鱼便不会脱钩，直到力气耗尽，自然就会沦为猎物。 见到大局已定，老达摩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满脸欣慰的从上衣口袋里摸出来了一个金属酒壶，狠狠的一口灌了大半。 这些天滴酒未沾，现在总算是能庆祝庆祝了。 “最多到明天早上，我们就能再下网，拖着它回到大屿山了。” 老达摩看着和宋义一起走过来的齐青崖，脸上满是得意。 “辛苦。” 就在齐青崖想要继续表达感谢的时候，心里面没由来的突然一颤。 紧接着，体内炉竟然破天荒的收拢坍缩，雨水炉更是将齐青崖的气息全部封死。 紧皱眉头的齐青崖抬头一看\b。 明明是黑夜，远处的天边，竟然像是出现了一颗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