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齐青崖来说，捕杀鲸鱼无疑是一件闻所未闻的新鲜事。 但海盗对此却是十分熟悉。 并不是因为司空常见，而是这一项风险极大的活动，曾经无疑是标榜海盗勇气与实力的最好象征。 伴随着蒸汽科技的逐渐发展，人类拥有着越来越多的心炁指数，这项运动也逐渐失去了原本该拥有的，人类面对巨物时候的征服感。 于是乎这种体型最大的海洋动物，逐渐的淡出了海盗的视野。 想要出海捕鲸，各种准备措施自然不能少。 在过往的捕鲸中，捕鲸铦或捕鲸枪是主要的刺杀工具。 这些工具通常体型远超普通渔具，光是倒刺就有半米到一米长。 一旦刺入鲸体便难以拔出，鲸鱼会带着尾端系着的绳索逃遁，直到筋疲力尽浮出水面，随后参加捕鲸的人们会再用更长的捕鲸枪将其杀死。 然而经过蒸汽科技的发展，捕鲸工具也有了长足的进步，使用内充炸药的捕鲸炮发射捕鲸标枪，能够射出更远的距离，大大的提高了捕鲸的成功率。 用来连接捕鲸铦或捕鲸枪与捕鲸船的绳索，也由麻绳变成了天水合金织物拧成的\b软绳，一旦命中，几乎不存在挣脱逃跑的可能。 同时，\b还需要准备大量的浮标，则用于标记已经捕杀的鲸鱼位置，以便后续拖回或处理。 所以一个捕鲸船队要有经验丰富的人员配置。 包括船长、捕鲸手、曳鲸手、加工人员等。 这些人就算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也必须十分熟悉鲸鱼的特性，同时拥有着随时葬身大海的觉悟与勇气。 当然，最为关键的捕鲸船和曳鲸船也必不可少。 齐青崖从来没有接触过捕鲸的事情，想要在短时间内凑齐这一支船队恐怕不太容易。 但车到山前必有路，捕鲸一事落入了仍旧在乌山逗留的宋义的耳朵里面。 他立马两眼放光，笑着拍了拍胸膛。 “这不赶巧了吗？天保哥前一段时间就组建了一支捕鲸队，本来准备在渤海大显神威的，可却落了个空。” “那段时间正巧赶上九旗十八岛暴乱，咱们红旗帮一直按着没动，就是因为这件事儿。” “凭崖哥你和天宝哥的关系，借来耍耍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宋义说着，嘿嘿一笑，然后凑近了齐青崖的耳朵边上。 “到时候你一定要跟天宝哥说把我带上，我也想去凑凑热闹。” “你放心，我不白跑，主炮就交给我了，保准百发百中，只要找到了鲸鱼，它就绝对跑不了。” 原来红旗帮之所以没有在第一时间下场制止这场混乱，原来是因为天保仔选择了去渤海捕鲸。 天保仔倒是没有猜错，在渤海闹出如此的动静的的确是巨大的海洋生物。 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最后直接游向了大沽湾的并不是鲸鱼而是蝠魟。 “行，那就做好准备，咱们择日不如撞日，今儿去大屿山一趟，明天就出海捕鲸！” 齐青崖说动就动，他先是和蠢蠢欲动的宋义一起回到了大屿山，而后便立马和天保仔表明了来意。 “这倒不是什么问题，反正这支捕鲸队自从渤海回来之后便再也没有用过，人员船只都在，你随时拿去用。” 天保仔正站在大屿山西边的礁石上，和红旗帮一群小屁孩儿拿着杆子钓鱼。 哪怕是还在流着鼻涕泡的小孩桶里面都鱼获满满，唯独天宝仔的空空如也，只有半桶子水在晃荡。 \b陡的，浮漂一动，天保仔立马眉头一挑，眼疾手快的拉起了杆子，却没成想用力过猛，鱼儿顿时脱了钩。 引来了旁边小孩的一阵天真嘲笑。 回过头来的天保仔看了齐青崖一眼，眉毛一挑。 虽然齐青崖的身上并没有心炁波动，但早就知道他有独特屏蔽自身气息办法的天保仔，还是察觉到了齐青崖身上的变化。 再加上早已经有消息传回了大屿山，齐青崖在陆走龙升号上干的事情他也一清二楚。 所以天保仔并不惊讶，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 “进阶了？” “侥幸而已。” 见到齐青崖没有多说，他也就不再追问，而是把话题重新放回到了捕鲸身上。 “这支捕鲸队，不管硬件设施还是人员配置，都是整个东海最好的。” 把鱼线收了回来，天保仔极为熟练的重新绑上钩子，显然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他一边把眼睛凑近了鱼钩，一边说着。 “当时渤海出事了之后，我第一时间判定肯定是由海兽造成的，于是乎我便直接收编了一支老牌捕鲸队，经过改造之后，马不停蹄的赶往了渤海。” “足足找了一个月的时间，却仍旧一无所获。” 天保仔到底是艺高人胆大，在不清楚海兽具体情况的时候，就敢闯进渤海。 也就是蝠魟当时并没有继续逗留在最开始的事故频发地，否则天保仔的船队绝对有去无回。 “那是一只变异的蝠魟。” 齐青崖对这件事情并没有隐瞒，毕竟动物心炁早已经闹得沸沸 扬扬，\b天保仔只要稍微一琢磨，其中的联系便不难推断出来。 “我远远的瞧见了一眼。” 重新挂饵，甩杆，天保仔的注意力似乎都在水面上。 “当时我独自一人脱离了船队，踩着水在海面上四处寻找，直到我突然感觉到一阵从内心深处产生的无可抑制恐惧的心炁波动。” “我原本以为是遇见了v级蒸汽机甲，又或者哪个国家的心炁指数远远超过阶界的高手。” “但当我看见那团黑影的第一时间，便立马头也不回的远离了那片海域。” 也就是天保仔当时是五阶巅峰的心炁水平，同时拥有着能够履水自如的本事，否则换做其他任意一个人，都无法在蝠魟的嘴巴里面逃出生天。 “当然，狼狈是狼狈了些，但是也不是没有收获。” 刚刚抛下去的钩子似乎又有了动静，天保仔这次并没有猛的抬杆，而是顺着钩子一点一点的收了回来。 但这次钓起来的并不是海鱼，而是一只死死钳住钩子不放手的螃蟹。 “我就是在这团恐怖心炁的刺激之下，突破到了六阶。” 齐青崖对天保仔的这次遭遇啧啧称奇，\b只不过他还是有些纳闷，为什么天保仔要冒着巨大风险，想要去捕捉海兽。 当然他也并没有多想，毕竟当事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开口问就是了。 “不知道天保哥为什么对这只海兽如此重视？” 哪怕是只螃蟹，天保仔也极为高兴地将其摘下来放进了桶子里，然后干脆放下杆子，提着桶子就往身后走去，招手示意齐青崖和宋义也跟上。 不空军就行，鱼获什么的，只是添头。 “我本来想的是将这只海兽活捉，所以才在原先船队的基础上花大价钱增添了更多用来围堵的工具。” 天保仔直言不讳。 “之后不管是将海兽圈养起来，还是驱赶着他前往某一个港口大肆破坏，都算是我再多了一个手段。” “而且说不定也会让我又多一个筹码。” 东海上的事情对于天保仔来说，已经没有了太多的吸引力，所以能让天保仔提起兴趣的唯独只有两件事情。 一是在心炁修炼一途之上走得更远。 二是登上岸边。 “但是在看见那条海兽之后，我就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纵使是天保仔，也绝对不会狂妄自大到认为自己和蝠魟有一战之力。 天保仔一边说着，一边走着，很快便来到了一个靠在港口边立柱上晒太阳的老头子面前。 这个脸上布满了斑驳岁月痕迹的老头，似乎在人生的最后一段旅程里面放松了警惕。 此时正把帽子盖在脸上，呼呼大睡，鼾声大作。 “老达摩，有事拜托你，快醒醒。” 美梦被人打扰，老达摩睁眼的时候，那蠢蠢欲动的嘴型分明就是想骂人。 但看到站在他面前的是天保仔之后，便立刻打消了这个想法，只好尴尬的舔了舔嘴。 他讪讪一笑，赶紧站直了身子，把帽子戴好，然后咧着那一嘴早就被烟熏黄了的牙齿，布满了皱纹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帮主，什么事您尽管吩咐。” 老达摩之所以有了这个外号，并不是因为他信佛又或者留着光头。 只是因为他对于捕鲸十分在行，就像是达摩鲨一般，只要被他咬住的鲸鱼，就算是不死，也要在身上留下洞来。 “上次你不是嚷嚷着白跑一趟嘛。” “嘿嘿，那都是喝了酒说的醉话，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听到天保仔这句话，老达摩吓的连连摆手。 天保仔是没有架子，可并不代表着敢在他面前摆脸色。 只是天保仔倒是一点也不介意这些东西，他指了指身后跟着的齐青崖。 “这次满足你愿望，齐青崖想要出海捕鲸，你去帮他的忙。” 红旗帮也并不是每个人都认识齐青崖，像老达摩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每天除了喝酒打屁睡觉之外啥事不关心的，就是第一次听齐青崖的名字。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眼睛就像是夜晚灯塔上的油灯一般噌的亮了起来。 捕鲸？这感情好啊，只要能出海捕鲸，他才不管跟着谁呢。 “啥时候走？我可随时都准备着。” 齐青崖见到老达摩兴致竟然如此之高，于是随便顺着他的话接了一句。 “就现在。” 话音刚落，齐青崖就看到一旁的宋义不断的朝他挤眉弄眼递眼色，于是乎便立马又紧跟了一句。 “天保哥，让宋义也跟着我一起吧，保险点。” 天保仔哪里不知道宋义打的主意，反正让宋义跟着齐青崖，跟自己跟在身边也没什么两样，于是便点了点头。 “他小孩子脾气，脚半点不沾地，随时想着到处溜达，不过我管了他十六年了，再不尝尝外面的海水，怕他真忘了那味道是苦的。” 天保仔看着宋义，微微一笑。 “去吧，想要以后担起大屿山这块重担，就从捕鲸开始。” 从天保仔这儿捡了现成的捕鲸队，齐青 崖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准备的。 毕竟大屿山比乌山可要豪横的多，所有的物资都被天保仔安排了个明明白白，不用他多费一点心。 于是托人给汪执等人带了个口信，就留在了大屿山。 “\b捕鲸不分季节，但是这两天也并不好找，不过我虽然看起来在大峪山整天无所事事，却也一直盯着鲸鱼的消息。” 一说起有关鲸鱼的事情来，老达摩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仿佛额头上的皱纹都舒展了些，眼睛里面直放光。 “就在离大屿山大概两千海里的南边，最近鱼群窜动，有渔民在那边看见了鲸鱼，还不止一只。” “咱们去那边碰碰运气。” 说是碰运气，但那也只是老达摩的谦词，\b凭借他对鲸鱼的熟悉程度，只要到了地方就绝对能找到蛛丝马迹。 于是乎第二天一早，准备完毕的捕鲸船队便扬帆起航，直奔南边。 双屿湾依旧热闹，到处都是往来的船只，来来回回，越是往南越稀疏。 所以捕鲸船队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老达摩在路上也没有闲着，他除开在船舷边上观察海面，就是不断的让水手们拉起拖网，查看鱼情。 果然不出他所料，越往南，鱼群越是密集。 在这种游鱼扎堆的地方，最容易招惹来鲸鱼捕食。 但让老达摩疑惑的是，以往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导致这些鱼群都不约而同的朝着南边聚集。 只不过老达摩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只是随口提了一句就作罢。 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齐青崖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随着捕鲸船队距离大屿山越来越远，似乎空气中弥漫的天水废气浓度也越来越高。 只不过哪怕是对于齐青崖来说，这种变化都十分微小，以至于他如果不聚精会神的话都感觉不到。 他立刻联想到了逸散在海洋之中的天水矿脉。 说不定，和这件事情有所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