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城东。 整个应天城已经全部封锁了。 毫无疑问,宵禁的命令也已经下达。 整个城东都是房门紧闭。 这里大部分都是贫苦人家。 只要能有口饭吃,便知足了。 街上,只有两名锦衣卫的交谈声。 “怎么这么倒霉?又轮到我们两个到这里巡街!”一人捂着鼻子。 “怎么?这里不挺好的吗?” “你不觉得很臭吗?” “有嘛?”那名锦衣卫在空气中嗅了嗅。 空气确实带着淡淡的臭味。 那是堆积的垃圾以及臭水沟的气味。 城东人口密度极高,又没有人专门打扫。 自然会存在这样的问题。 “好像确实有些!” 原本还没有察觉,此时注意到之后便感觉这种臭味挥之不去。 他也只好抽出丝巾来捂住自己的口鼻。 “你说白莲教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吗?估计臭都能臭死。”捂着鼻子的锦衣卫腹诽道。 “谁知道呢?”戴着丝巾的锦衣卫无奈的摆了摆手,“不过白莲教确实心狠手辣,洪副司都死在了白莲教手中。” “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我可听说,不仅仅是洪副司死在白莲教手中!”捂着口鼻的锦衣卫压低了声音,“听说,何贵妃也被白莲教绑去了?陛下才会如此大发雷霆。” “嘘!”戴着丝巾的锦衣卫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种事情也是你我能够讨论的嘛?陛下想怎么做是陛下自己的事情,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这倒也是。”捂着口鼻的锦衣卫讨了个没趣点头说道,“我看白莲教是不会出现在这里,不如早点巡完街回去喝两盅,早点回去歇息吧!” 这次,捂着口鼻的锦衣卫没有反驳,也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而在他们距离不远处的民宅下方。 几百人正聚集在一起朝拜着。 端坐在无生老母下方的是一位身着艳丽的女人。 正是何贵妃。 “教母下生,明王出世!重生莲花,改天换地。”一人高喊道。 立刻旁边众人纷纷跟随他高喊。 “教母下生,明王出世!重生莲花,改天换地!” 几百人同时高喊响声震耳欲聋。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 足以容纳数百教众的地下空间。 从表面上看是几个民宅。 其实地下别有洞天。 不知道为了开凿这个地下空间费了多少功夫? 口号喊了三遍,何贵妃比了个手势让众人安静下来。 “诸位教友!我已经听到了神谕,无生老母告诉我,我们的机会已经到了,推翻皇帝,建立一个人人平等的社会。”何贵妃鼓动众人,“我们再也不用担心兄弟姐妹因为吃不饱,穿不暖,而饿死,冻死了。” “那群皇帝的走狗不过都是一群酒囊饭袋,只要我们信仰坚定,我们便战无不胜。明日,我们便起兵,杀入皇宫!” “杀入皇宫!改天换地!” “杀入皇宫!改天换地!” 众人又是高喊。 “诸位教友,暂且回去歇息!明日,无生老母自会指引我们,取得最终的胜利!”何贵妃高喊道。 听闻此话,众人纷纷散去。 显然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 在场的众人都十分熟练。 每一次只出去不同地方的十几人。 如此倒不容易被发现。 很快,整个大殿之中便只剩下何贵妃好几个黑衣人了。 “教母!明日我们从哪个门,杀入皇宫?还望教母告知,在下,也早做准备。” “什么杀入皇宫?”何贵妃面容冷漠。 “教母不是说明日杀入皇宫,改天换地嘛?”黑衣人疑惑道。 “那都是忽悠人的把戏!你不会真以为就凭这些人能够杀入皇宫吧?”何贵妃不耐烦的说道。 听闻此话,黑衣人一愣。 “等他们明日冲击皇宫,我们就趁乱离开应天。”何贵妃说道。 “娘娘英明!”黑衣人立刻改了口。 他自己都觉得有几分可笑。 这样的女人又怎么可能真心信仰什么呢? 除了她自己,其他人都不过是随用随丢的工具罢了。 教众如此,他们也如此。 “不过,你确实应该早点准备。把教众供奉的银子全部都清点一下,分批带出应天!”何贵妃说道。 “是!”黑衣人立刻回应道。 “若没什么事,就先去准备吧!”何贵妃摆了摆手。 很快,所有的人都离开了。 只剩何贵妃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大厅中。 “没想到啊!本宫所有的布局都被文启给毁了!”何贵妃怒骂道。 她潜入皇宫,当然有更大的企图。 而文启便是她最大的阻碍。 何贵妃本来想着杀掉文启,能除去这块心病。 居然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仅没有杀得了文启,反而让文启破坏了她的企图。 逼迫她不得不临时改变计划。 明日里,她便安排这些教众冲击皇宫。 自己则趁乱离开应天。 她当然不信什么刀枪不入的鬼话。 那都是她用来骗教众的。 毕竟这些人都是贫民,甚至连个像样的武器都没有。 别说战胜锦衣卫了。 恐怕大理寺都未必能打赢。 她能够依靠的只有皇帝的怜悯。 毕竟几百个平民,可不是说杀就杀。 她不在乎这些人的死活,但是朱元璋在乎。 只要朱元璋不下令屠杀,那么这些人必然会引起混乱。 而这就是她借机突围的机会。 对于这些年她赚了多少银子,她心中大概有一个盘算。 这些都是教众贡献出来的。 何贵妃冷笑一声,这些教众还真是愚昧。 只是许诺给他们平等。 他们便能从自己本就贫苦的生活中,挤出银子来。 如此也攒了不少。 虽然何贵妃依然不满意,但是这些银子也足够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可惜,没能杀得掉文启!”何贵妃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 何贵妃又自己安慰道。 此时,巡街的两位锦衣卫早就回去喝酒了。 也并没有发现此地的白莲教众。 而在应天各处巡视的人们,认真也好,疏忽也罢,都没有发现任何白莲教众的身影。 没有人知道一场风暴即将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