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家姐妹住的房子有两套。 远一点的那套是她们爸爸的周转宿舍，面积很大，但纪纱只会在确定爸爸在家的时候，才去那里住。 而平时，她们更多地住在学校旁边的一个小区，从家里出门到进入教室，只需走路五分钟即达。 林商进了她们家，第一眼就瞧见，客厅茶几上，摆了面团、饺子皮和两台奇怪的塑料机器。 纪凝顺着他的视线，介绍道：“我姐的杰作，她买的自动擀饺子皮器，还有自动包饺子器。” “至于好不好用嘛，你看这惨烈战果，也知道了，没一个包成型的。” 纪凝偷笑：“所以她一怒之下，订了人家店里现成的鲅鱼水饺。” “纪凝！” 书房的门被打开，纪纱一脸面无表情地盯住自家妹妹。 “姐……” 纪纱的目光移向林商，表情微微松动，像寒霜冰块稍稍解冻融化了一下。 “有洗好的水果，让纪凝拿给你。” 她接着想关上书房门，又感觉不太礼貌，歉意地解释了一句：“我在喂宠物，怕吓到你，嗯…待会出来找你们。” 林商笑了笑，能和她相处的机会，能抓住一个是一个。 “我倒是不怕守宫，能旁观一下你养它们的过程么？” 纪纱微微歪了歪脑袋：“有蛇和蜘蛛的，你不怕嘛？” 林商和纪凝对视一眼，好兄弟摇头表示她在瞎扯。 他转而问道：“你养的是什么品种？肥尾，睫角，还是大一点的绿鬣蜥？” 纪纱没想到，能从林商口中听到相同的爱好。 她眼睛微微一亮。 “进来看一看叭。” 纪凝有些不可思议，看着好兄弟被姐姐叫进了书房，关上了门。 “这，这不对吧？” 她眨眨眼睛。 记得好兄弟来之前，怎么说的来着？ 是来找她打游戏的吧！ 应该是为了这个才对吧！ 而且……纪凝撩了下耳后的短发，对着书房门，疑惑不已。 他们仅仅是之前在音乐节上，相伴玩了一晚。 怎么就熟到这程度了？ 她在客厅干等了一会儿。 见两人迟迟不出来，不由地更加起疑。 “到底在搞什么呀。” 纪凝鬼鬼祟祟地凑近书房门，贴到墙边，想听听他们里面的对话。 可是屋子的隔音不错，她听不清。 “我想想……” 想到了用一下声音的固体传播原理，纪凝又找来一个一次性纸杯，贴到门上，耳朵附到纸杯的底部。 “窃听”到的声音，总算清晰了一些。 “动作轻一点……”是姐姐纪纱很轻的声音。 “你碰一碰。” “会有反应么？”林商的声音。 “肯定会有呀。” 纪凝用小拇指轻轻掏了掏耳朵。 是不是她幻听了？ 这俩人，对话怎么有些……莫名的糟糕呢？ 百般好奇之中，又多加了一层担心。 纪凝再贴了贴纸杯，又听到一句重磅炸弹。 “林商，你再看看里面的。” “纪纱，你这个是豹纹的啊。” 纪凝：？？！！ “姐！姐！姐！！” 砰砰砰—— 纪凝用手掌飞快地敲门，一秒好几下，敲出了雪姨的气势。 门被打开，纪纱皱眉走出来：“纪凝，你有病呀！” “穿衣服这么快的嘛？”纪凝心想。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家姐姐。 居家的蓝色绞花毛衣，藏青水貂绒短裙，没有她想象中被凌乱翻动的褶皱痕迹…… 林商将手上的宠物守宫，放到纪纱的肩膀上，也走了出来。 他强忍一脸古怪的神色：“小凝，你……唉，过来我和你说。” 数年经验的老司机，比纪凝多开了十年的“车”，他当然猜出来，纪凝这货的脑子走上了哪条“破路”。 将纪凝拉到她的卧室，关起门来。 “你姐养的宠物，你都不关注一下的么？” 林商无奈叹气：“有种非常常见的守宫，叫豹纹守宫。” “豹纹——是守、守宫？” 纪凝愣愣的，随即脸色涨得通红。 “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我我我……” “行了，以后又多你一个把柄，等以后想给你点儿颜色看看了，就告诉你姐，你今天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哥，不带这样的！” …… 闹了一场乌龙后，纪凝今天是彻底认怂了，很乖地跟在林商身后，和他在客厅里看看电视，还贴心地给姐姐纪纱添水倒饮料。 弄得纪纱很不适应，怎么林商一来，妹妹忽然老实得像个正常妹妹了？ 冬季天色黑得早，窗外万家灯火。 纪凝翘起二郎腿百无聊赖，她们没做年夜饭，而是订了一桌私厨，这会儿只能送餐上门了。 她瞅瞅正和纪纱闲聊的林商，噘了噘嘴：“还说是过来陪我打游戏呢。” 目光下意识略过这对关系变得“有点好”的同学，纪凝往窗外扫视了两眼。 “咦？” 她们这间房子离学校只有一条街之隔，纪凝起身，喊了喊林商：“哥，整个学校，只有你们班亮着灯欸。” 林商听了，起初只是不在意地点点头。 又和纪纱聊了几句，他忽然像意识到什么一样，来到窗边，远眺了教室两眼。 “年三十，还有学生会在教室里学习么？” 纪凝想了想，她觉得只有一个可能人选：“是你们班第一名，温雯？” 纪纱也皱眉走过来：“不可能叭？学习再好，也不至于除夕还在学校呆着？” 林商心想，她的话，也许真有可能…… “小凝，鲨鲨，我去看一眼，马上就回来。” “诶！哥，我陪你一起去。” 林商匆匆穿鞋出门，纪凝因为家里暖气足，还要换一身外出的衣服，所以在门口玄关磨蹭了一会。 等到进了学校，林商听身后脚步声，回头看时，却发现跟上来的不是纪凝，而是鲨鲨同学。 两人默默并肩，走向了高二（3）班。 透过窗户，确实看到了教室內，仅剩温雯一个人。 她一口咬着什么干粮，一手拿着语文辅助读本，吃得和看得都津津有味。 林商眯眼仔细瞧瞧，看清温雯吃的东西时，他微微一怔。 “是块月饼？” 在教室门边，林商敲了敲门框。 听到声音，温雯下意识就把手中吃了一半的月饼，塞到桌洞里藏起来。 抬眼看过来，发现是林商，她不好意思地微笑了下，右手动了动，想将月饼再拿上来。 可当纪纱也从门外出现时，温雯的手顿时一僵，又将月饼藏回了桌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