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虽然早就知道刘育喜等人是在犯罪现场抓住，可也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事情经过——先是大量偷盗纺织厂的棉纱等仓储物品，又试图去仓库放火毁灭证据。 他们是真敢干啊？ 纺织厂这样的地方也敢放火，不要命了？ 除了这件事情让他们感觉震惊之外，还有另外一件事情，同样让他们感觉震惊。 那就是厂子里面的处置力度——谢志强、赵海涛前两天还只是免职，今天就彻底开除了。 厂子里面开除铁饭碗的情况，是真的不多见。 谢志强自从那天帮刘育喜说过话后，再也没来上班，倒是真有骨气，想必被开除也不会在意。 赵海涛就不一样了，他明显没有跟刘育喜一条道走到黑的勇气，这两天上蹿下跳，到处找人试图认错求情。 成美兰开口说道：“李副科长，你带两个人去通知谢志强、李斌，让他们收拾东西，办手续吧。” 李斌立刻应声：“是，成科长，我这就去办。” 说完之后，匆匆离开了办公室。 成美兰又看向杜强民：“杜副科长，刘育喜、李富贵、孙秀玲、王二香等人的各家情况，你带几个人过去通知一下，也顺便处理一下。厂领导的意思是刘育喜、李富贵他们家里分配的房屋应该是要收回的。” 杜强民想了一下，说道：“成科长，刘育喜家里三个男丁都被抓了，也没有其他家属在厂内工作，收回他家房屋并且暂时扣押财产，等待清点对照，这的确是没什么问题。” “李富贵还有个老婆，还在纺织厂内工作，这个公告上没说她有错，应该是没犯错，这样的情况应该怎么办？” “房屋、财产暂时扣押，等清点对照以后发还不属于赃款的财产。至于李富贵的老婆、孩子……”成美兰有点犹豫，这可能就是被嫌弃的黄脸婆，而且是无辜的工人，直接全剥夺了住房福利，也不太好。 方栋梁知道她对厂内情况目前并不是十分了解，在一旁建议道：“暂时安排到筒子楼或者女工宿舍那边居住，挤一挤吧。” 成美兰对他笑了一下，感激他为自己出主意。 “嗯，就这么办吧。” 杜强民也找人行动去了。 成美兰继续安排，方栋梁、宋建国、胡大海三人分别带人去厂门口、食堂门口、办公室门口、车间口各处公告栏上张贴公告。 方栋梁叫上两个二小队成员，让他们跟着自己到了食堂门口把公告贴上。 很快，厂内各处公告到位，每处公告栏前或多或少都有人惊讶议论。 刘育喜、李富贵、孙秀玲等人的行为让人惊讶，厂领导连带处置很多人，也让人感觉惊讶。 第二纺织厂的广播站喇叭也在一阵慷慨激昂的音乐之后，开始宣读：“今日，我厂破获一场试图偷盗、损害人民集体财产的罪恶行动……” “对刘育喜、李富贵、孙秀玲这样毫无廉耻的罪犯，我们坚决地进行斗争，对他们的行为表示唾弃……” 令方栋梁感觉意外的是，在说了一大通罪犯之后，还附带了董厂长的指示表态，以及对和罪犯坚决作斗争的方栋梁、胡大海表示赞扬。 广播站这么一广播称赞，方栋梁和胡大海两人今年的“先进”评选，估计就有了；至于还会不会有更多荣誉，那就看厂里面会不会再往上报告先进个人、见义勇为事迹了。 有时候往上报告这个，也是一种需要。 就在方栋梁以为这件事已经定下来的时候，一声嘶喊从保卫科办公室方向传来。 “我不服！” 方栋梁顿时带人快步赶过去。 只见之前一直想要求情的赵海涛，这时候正面目狰狞，对着保卫科办公室大喊大叫。 保卫科办公室内，成美兰手臂交叉在胸口之下，正在李斌、几名保卫科职员陪同下看着赵海涛。 赵海涛见到人越来越多，越发情绪激动。 “我他妈就是不服气！凭什么开除我！” “我他妈哪儿犯错了？刘育喜这王八蛋偷厂里东西，一毛钱也没给我用！他想烧厂子仓库，我一点也不知道，凭什么把我也当作罪犯一样对待！” “你是不知道，但是你无视纺织厂的集体，眼里面只有刘育喜的命令，难道还不该处置你吗？”成美兰冷静地对他说着。 “不应该！”赵海涛大喊大叫，“谢志强那个家伙仗着自己是副科长，让我跟他站一起，我是不得不答应！” “现在刘育喜被开除了，谢志强这个王八蛋也被开除了！” “我只是想要保住我自己工作，我有什么错啊！你们他妈的凭什么开除我啊！” 方栋梁见他越说越激动，眼看就要往成美兰方向走，连忙紧走两步挡在赵海涛眼前面。 也几乎就是同时，赵海涛已经情绪激动到极点。 “你们不让我活，我也不让你们活啦！” 大叫一声对着方栋梁、成美兰冲过来。 方栋梁急忙伸手架住他，让保卫科其他成员把他按住，一番撕扯扭打之后，才把赵海涛控制住。 “我不服！我不服！” 赵海涛嘴里叫着，被人拖出去。 方栋梁看着也感觉他倒霉——赵海涛主要倒霉在糊涂上面，刘育喜都没消息了，新科长都来了，你却跟着一个副科长瞎掺和，你说你重视你的工作和铁饭碗，那时候你掂量明白了吗？ 赵海涛要是真心想要稳住工作，就算刘育喜提拔了，高升了，去其他部门，他也没有参与的理由。 所以，还是糊涂，被谢志强的威逼利诱搞得站出来表态，弄成了现在这样。 既然已经表态了，谁还能容忍你，还要体谅你的难处？ 不可能的。 感觉身后异动，方栋梁转头看到成美兰正在急匆匆走向科长办公室，自己也跟了过去。 “成姐……” 成美兰看他一眼，有点急切之意：“小方，你等我一下，先别进来。” 说完“喀嚓”一声关上了办公室门。 片刻后，她打开房门，让方栋梁进去。 “刚才多谢你挡在我前面，有受伤地方没有？” 方栋梁笑了一下：“倒也没受伤，就是赵海涛跟疯了似的乱抓一起，把我手背给抓了一下……” 说着给成美兰看了看手背处一道发红又没出血的痕迹。 成美兰点点头，随后把桌子上水壶递给他。 “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