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里要分一套房子？ 方栋梁父亲立刻坐不住了，霍然站起身来：“三小子，你说真的？你这就住上厂里面分房了？” “董厂长跟我说的，应该不会有差错。”方栋梁说道，“等厂里面房子分下来，我就得搬过去了。” “毕竟，分给你房子你不住，那厂里肯定收回去。” “对，对，分给的房子肯定要去住，可不能收回去！”父亲赞同地点头说道，又十分欣慰地看向方栋梁，“三小子，我原想着你是咱家最叫人操心的孩子，没想到你是有时运的，一下子工资高了，房子也有了，再也不用为你提着心了。” “过两天，让你妈给你找个合适的对象，赶紧成家立业，我和你妈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把孩子的终身大事安排妥当，叫做“任务完成了”，也是现如今的时代特色，甚至已经渐渐变成口头语。 要说原因，大概是因为从建国以后，有些工人、军人结婚是上面单位给派发的对象，没多少选择余地，结婚生孩子等同于完成任务，所以才流传了这么一个结婚生孩子“任务完成了”的说法。 方栋梁却是不能答应，他可没打算匆忙找对象结婚，更不用说自己这边还跟霍晓诗刚确定为谈恋爱的对象，也不准备再去参与家里安排的相亲。 尤其是现在相亲是比较郑重的事情，挑挑拣拣次数多了，会有害于名声，被人说三道四。 “爸，结婚的事情我自己考虑吧，现在还不着急……” 父亲一听就皱眉：“你都多大了，还不着急？” “我是真不着急。”方栋梁说道，“你放心就行，我心里面有数。” 见父亲还要再说，方栋梁起身说道：“我从昨晚到现在还没休息呢，我先休息去了。” 父亲见他这样，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 这小子翅膀太硬了，也不好，别在结婚这件事上弄出大问题来。 “哎，三小子，人家给你提的贺礼！”父亲又叫住即将出门的方栋梁。 方栋梁停下脚步，看到大嫂、二哥都把眼睛投向那堆礼品里面。 两兜水果罐头，共六瓶；一瓶上海强化麦乳精；两包点心，一包大白兔奶糖。 方栋梁提起水果罐头和点心，说道：“这两样能顶饭吃，我拿着吃省点饭钱，麦乳精和奶糖就留给孩子们吧。” 说完转身就走出堂屋。 身后大嫂和二哥两人又争辩起来。 “大嫂，你这不对吧？老三留下两样东西，咱们得一人一样吧？” “怎么不对啊？你们家不是让老三专门买了长城牌的麦乳精吗？刚才都送进屋里去了，我又不是没看见。你们家一个孩子，我们家俩孩子，总共三个孩子三样东西，分的清清楚楚，有什么不对？” “那是老三给我们家之前就答应了要买的，跟今天这个不是一回事！” “怎么不是一回事？老二你要是花钱让老三买，我就承认不是一回事，你是白拿我也是白拿，都一样，怎么不是一回事？” “大嫂你算计可真精明啊，长城牌的麦乳精顶多三四块，上海牌的可就五六块，这里面就算都是麦乳精，也差了好多钱呢！” “老二你别跟我说这个……我又没让你跟老三要麦乳精，是你媳妇亲口要的长城牌！” 方栋梁走到屋门口，见到母亲关切的眼神，听着背后的吵闹声音，对母亲笑了一下。 吵去吧，吵去吧，等搬出去，就再也听不到了。 进了屋，放下水果罐头和点心，方栋梁沾床就睡。 第二纺织厂的偷盗、纵火案终于被他循着蛛丝马迹，借着厂领导的力量破获，生活和工作也果然是如同预料一样，迎来了极大的改善。 就是有一样，是方栋梁自己也没预料到的，那就是霍晓诗这个返城女知青跟自己的关系。 不过说起来，倒也不错。 这些心思都放下了，再加上昨天到今天没合眼的忙碌，方栋梁一觉醒来，天色微微发亮，居然已经到了周一早晨七点钟。 起床洗刷之后，方栋梁打开点心吃了两块，填一下肚子，又收拾一下自己要带的东西，墨水、稿纸、罐头，点心等东西放在包里，匆忙赶往第二纺织厂。 到了保卫科值班室门口，看见霍晓诗正在不远处，方栋梁走过去把罐头，点心递给她：“正好有人送的，你当早饭吧？” 霍晓诗有些犹豫，方栋梁塞到她手里，她才伸手接过来。 之后又沮丧地低头说道：“昨天我和晓雅回家之后，我妈很生气，不许晓雅出门，把我攒的钱也都拿走了，只给我留下一块钱让我吃饭。” “栋梁，我以后可能没办法给你买饭了，星期天也没办法出去。” “你妈这也太过分，你多大一个人，就给你留着点钱。”方栋梁说道。 “她看见你给我买的围巾了，认为这是我自己乱花钱，说照这样下去没办法存住钱……”霍晓诗说道。 方栋梁这才明白：“打你们俩没有？” “我倒是没挨打，晓雅因为牙尖嘴利挨了两下，她说话太厉害，我妈说不过她。”霍晓诗说道。 方栋梁闻言说道：“这件事上，你虽然没挨打是好事，但是我倒是感觉你妹妹的态度更正确。” “你妈做的明显不对，总不能就这么逆来顺受，要不然以后麻烦更大；该说清楚就说清楚，该弄明白就弄明白。” “就像我一样，在家住的不舒服，宁可搬出来租房子，也决不能迁就这些事情。” “我要是有你一样的聪明勇敢就好了。”霍晓诗听后，崇拜地说道，又有些沮丧，“我可能还是做不到，就是那样的性格……真要是没有办法，我就听你的吧。” “听我的也可以。”方栋梁说道，“你要是真没有底气和勇气，我就当你的底气和勇气。” “你妈再这样折腾下去，你和你妹妹都没办法好好学习，高考也很难考好。” “嗯。”霍晓诗应了一声点点头，心里面一下子好像有了依靠。 也不用再心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