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别说方栋梁母亲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就连屋内的方栋梁也坐不住了。 之前冷着脸的大嫂，突然这么热情殷勤，这能是单纯为自己感觉高兴吗？ 无事献殷勤，必然有什么打算。 连忙站起身来，方栋梁走到了堂屋门口：“大嫂，你就别忙了，我在外面吃过饭了。” “哎呀，你吃过饭了？我这小面鱼都煎好了……”大嫂笑着说，“吃过也不打紧，再尝尝我刚煎的小面鱼！” “本来还想给你做面鱼汤呢，有吃有喝又顶饿。这就不给你煮汤了，煎好了就吃。” 说着话，把锅里煎好的一条条手指长的面块盛出来——面块煎成油黄色，倒也香喷喷，勉强有点像是小鱼的样子，这就是所谓的“面鱼”。 并不是真的鱼裹上面分那种面鱼，而是这长条形小面块就叫做面鱼，在没有鸡鸭鱼肉的时候，这也是顶好的食物。 像是大嫂这么做，先油煎“面鱼”，煎熟了直接吃也行；再煮一锅汤，里面有面鱼疙瘩，有油水，再有咸味，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那就更是家常饭里面的美味了。 大嫂端了一碗煎好的面鱼笑呵呵到了堂屋，摆在方栋梁面前：“老三，你尝尝我的手艺。” 方栋梁笑了一下：“我还真没吃过几次你做的饭。” 方成材在一旁说道：“老三，不光你没吃过，我也没吃过。” 大嫂脸上的笑容抽了抽，只好说道：“都尝尝吧！” “好嘞！”在大嫂的目光凝视下，二哥方成材捏起面鱼塞进嘴里，“咝……哈……刚出锅就是好吃！” 又端起碗来，给父亲、大哥、方栋梁分别送一块：“大嫂做的挺好吃，你们都尝尝！” 大嫂笑着的脸又渐渐沉下去。 这个老二，跟我诚心作对是不是？ 方栋梁尝了一块面鱼，感觉滋味也就普通寻常，油煎面块而已。只是这时候吃细粮、吃油的时候比较少，因此其他人都好像是品尝什么美味似的，都在细嚼慢咽。 大嫂见到方栋梁吃着面鱼，心说有老二这家伙捣乱，我要是有什么话还真不能慢慢说，慢慢说肯定吃亏。 因此就又笑着跟方栋梁开口：“老三，你这一下子走运发达了，听说一个月工资涨了老多，还当了保安科的大队长。这大队长管多少人啊？” “也没多少人，”方栋梁说道，“纺织厂保安科总共分了三个小队，我这大队长论理说三个小队都能说上话；但要说起来，人家科长、副科长还在我上面管着，有什么事情还得他们做决定，我说话其实也没多少用，主要是个跑腿的。” 因为大嫂献殷勤，方栋梁说话特意留着空，就防着她提什么要求。 果不其然，大嫂听了方栋梁的话后，就皱眉说道：“老三，你既然都是大队长了，往保卫科加一个人，总是不难吧？你看你大哥，老实本分，干什么活都是死心眼儿，从来没有偷奸耍滑的时候。” “他要是进了保卫科，不也是能帮衬帮衬你吗？” 老二方成材说道：“大嫂这话说的有道理！我也是这么想的，老三，你看我行不行？” “打虎亲兄弟，你要把我弄到保卫科，谁要是敢说你半句坏话，我跟他不算完！” 大嫂恼火：“老二，你捣什么乱？” “大嫂，你这话就不对了，怎么你说就不是捣乱，我说就是捣乱？”方成材不满说道。 方栋梁见他们两个越说越激动，这就要撕破脸，心说这家果然不能常住，否则早晚被这些家长里短给消磨了自身精力和志气。 “大嫂，二哥，你们别吵了。” “你们就是再吵，我也帮不上忙啊。我这大队长还没正式当上，什么还不是，怎么能给你们安排什么？再说了，就算是当上了，我上面还有科长、副科长，再往上还有那么多厂里领导，给人安排工作这样的大事，我哪能说了算话？” 方栋梁这么一说，大嫂和二哥这才停下争吵。 “老三，你真不能想想办法？你看你大哥，三脚踹不出一个屁来，木头疙瘩似的，要是端上铁饭碗还好，要是端不上铁饭碗，以后日子还不一定过成什么样……”大嫂试图把自己家说的可怜一点，打动方栋梁。 方栋梁也不傻：大哥结婚的时候，分的父母家底子和房屋，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已经不算差了，现在两个孩子都有吃有喝，也没饿着肚子，有什么可担心的？ 就在今天之前，大嫂将自己看成眼中钉肉中刺，那毫不客气为敌的时候，替方栋梁想过吗？现在想要方栋梁替他们家想一想，方栋梁可没有这么大的闲心和功夫。 更不用说，他这个年龄刚当上大队长，也的确没这个能力给其他人安排工作。 “大嫂，我是真做不到。”方栋梁说道。 “那临时工呢？你给你大哥弄个临时工，过个半年一年的，弄成正式的，行不行？”大嫂又问。 “那也很难啊，保卫科根本就不缺临时工，我这开口跟领导要编制，搞不好自己先被领导给撸了。”方栋梁说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大嫂想发火，又顾忌方栋梁现在有本事了，不敢当面跟他吵，只是闷声嘀咕两声。 方栋梁实在不想和大哥、二哥两家人再算计这些有的没的，开口说道：“爸，还有一件事我得跟你说一下。” “本来我是准备去外面租房子的——” “老三，租房子就没必要了，还是在家住吧！”大嫂开口说道。 二哥方成材也是跟着开口：“对啊，上外面住费那个钱，也不合适，老三，你还是在家住吧。” “咱家里房子还有，你就是结婚成家也有地方，上外面租房子实在太划不来了！” 父亲见此，也不由笑了。 三小子有出息了，老大家、老二家都想跟着沾沾光，倒是不往外赶他了。 这倒是也挺好，毕竟在外面租房子花钱，的确不叫事。 “三小子，你大哥、二哥都说让你在家住，你就别出去折腾了，干脆就在家里住吧。”方栋梁父亲说道。 方栋梁却是摇了摇头：“爸，我现在已经不用想办法在外面租房子了，厂里面准备给我分一套房子住。” “再过一段时间，我就不在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