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理骑车可不算慢，但只要他一进入市区，总会有孩子追着他跑。幸好骑的是自行车，要是骑的是摩托车，这些小子吃尾气就得吃出病来。 所以他一旦骑车入市区，车铃就跟其他人一样，几乎是响个没完的。不想撞到人，又不想吼到嗓子哑的话，就只能靠车铃大杀四方了。 这还是自己骑辆自行车而已。要是开个小汽车，好说歹说也要整个大卡车级别的重低音炮。轻轻一点，就是天崩地裂，死人都给吵醒了。那才够劲。 就在绕过一个转角时，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中午没吃多少东西的林文理，这时肚子莫名地叫了两声。 一个华丽的转身甩尾，将风火轮号停在小摊前。那是由一辆二八大杠架起来的路边摊子，摆摊的是个胡子花白，牙齿掉的没剩几颗的大爷。 林文理笑着说道：”爷，包子刚出炉呀。” ”是啊，刚出炉的，热腾腾。林总，光顾个一套？”大爷咧嘴笑道。 ”来两个包子吧。还要一碗冬瓜茶。” ”好咧。”大爷熟练地在车后架的木柜子上摆弄。从蒸笼中拿出两颗又白又大的肉包，蒸气四溢，香气扑鼻，直接递了过来。 又拿了一只搪瓷的碗公，用清水抖了抖，再倒上一大碗冬瓜茶，同样递了过来。 林文理就这么蹲在路边，右手两肉包，左手一碗公，边吃边喝，大呼痛快。 似乎是看这位在路边吃东西，正忙着，所有路过的人都只是点头致意，没有上前招呼。但对于一群小鬼头来说，他们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跟之前追车的孩子不是同一群，又一群孩子围上来，从书包或口袋中拿出公学里批改过的考卷。 几个孩子献宝似的，得意洋洋地说道：”林总，林总，你看，我们考一百分呢。” 咽下嘴里的包子馅，林文理眼睛发亮，说道：”哦，真的，你们很用功喔。”随即朝着摆摊的大爷喊道：”爷，给这几个考一百分的小天才，整一套包子跟冬瓜茶。我请了。” ”好咧。”有生意可做的大爷当然是眉开眼笑的，那几个孩子更是高兴的又蹦又跳。 这个时代虽然在复苏中，但还没到富足的程度。当父母的，虽不至于让孩子饿肚子，但他们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可以说怎么吃都吃不饱。林文理的奖励，可说是恰到好处。 所以咱们林总经理旁边，就又坐了一排孩子。他们还刻意学着林文理的动作，同样是右手包子左手茶，一口包子一口茶。看起来画面十分有趣。 这时又有一群孩子跑来，但他们的表情十分纠结，可不像第一群孩子一样，邀功似的炫耀自己的成绩。 林文理也不冷落这群孩子，一招手，就把他们全部叫了过来。说：”我记得这几天是公学期考呀，成绩也出来了。你们有没有考及格呀？” 一问起成绩有无及格的问题，几个学渣一脸生无可恋的悲愤模样。其他人却是喜出望外，同样从书包或身上的口袋，扒拉出自己的考卷来。说：”我及格了，我及格了！” ”及格啦。以后要多努力一些喔。”说罢，林文理又朝着大爷说道：”爷，给这几个小子拿颗包子，肉馅的。” ”好咧。”大爷的眉眼都要笑出花来。得了奖励的孩子们同样高兴。虽然没有甜甜的冬瓜茶可以喝，但能吃上包子，那也是不得了的美事。 而那几个连及格都没有的孩子，则是各种软磨硬泡，也想混个奖励来吃。但林文理是什么人，他才不惯着学渣呢。 公学期考至少四科，语文、社会、数学、科学；年级高的，科目还会增加。这都拿不出一科及格的考卷来，没赏一顿竹笋炒肉丝已经很客气了！还想包子吃？ 就在他如孩子般，一边咬着包子，一边和几个学渣拌嘴时，一阵响亮的哭声几乎要压过他们的声音。 林文理探头看去，就见一个老妪正哄着一个婴儿，边走边朝其他人道歉。说道：”抱歉，这娃儿不知道怎么了，哭个没停的。” 看着襁褓中嚎哭的婴儿，老妪的动作虽然细心且温柔，但总给人几分古怪的感觉。 旁人看不出来，但是在林文理眼中，他可以看出老妪两只手的动作不太一样。托着婴儿的手僵硬且粗鲁，轻拍且哄着婴儿的手却又温柔体贴。 这样的不协调，显示着老妪就是在演戏。但她哄小孩的心思与慌张也不是假的，所以说…… ”婆婆，孩子可以给我看看吗？”囫囵吞下肉包的林文理站起身，将搪瓷碗还给摆摊大爷后，就将双手的油渍抹在裤脚上，朝那抱着婴儿的老妪走去。 对于一个陌生人想要抱孩子，那老妪的反应恰如其分，将孩子托往另外一边，凶戾地说：”你是谁？你要做什么？不要碰我的孩子！” 一般来说，这样的反应很正常。但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所有路过的人顿时停步，纷纷用看白痴的眼光看向老妪。 那老妪没想清楚身旁气氛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她只注意到自己被大群人关注着。当即大喊说道：”大家评评理呀，这人不知道是谁，居然大庭广众之下想抱我的孩子。” 林文理可没在怕，依旧逼近叫嚷中的老妪。同时露出不屑的笑容，说道：”妳外地来的吧。” 说时迟，那时快。林文理底下飞出一脚，直接把老妪的脚给踹折了。 站不住的老妪当场软倒在地，然而手中婴儿却是被林文理捞了过去。 哎呀一声，老妪杀猪似大叫道：”打人啦！抢孩子啦！” 这时人群中有一男一女气势汹汹地走了出来，指着林文理的鼻子就骂：”你这个恶人，居然光天化日之下抢孩子！大家，给我打！” 那男人更是熟门熟路地抡拳就上。按照他的经验，只要他开了第一拳，哄打而上的众人就能把眼前之人乱拳打死！而他只要注意把孩子抢回来就好。 只是看似漫不经心的林文理身体微微后仰，就躲过了男子挥来的第一拳。底下又是一脚飞出，踹在和那老妪同样的伤处，小腿胫骨的中央位置。 这一脚同样不留情面，甚至踹得更猛，直接弯成九十度，来个开放性骨折！ 剧烈的痛楚让男人拳头都没办法挥到最后，直接滚倒在地。 然而林文理并不是收腿，而是顺着踹出去的脚步，跨步来到同样出列指责他的女子面前。不消说，又是同样的一脚，一样把这女子给踹断腿，倒地哀嚎。 三脚，三个人倒地，三条腿断掉。 两个女人只顾着嚎。要是她们没受伤，这时就该骂街骂到飞起。但是倒下了，她们只想着事情怎么会跟以前不一样，不知道要继续演下去。 然而那个男人却是比较硬气，哪怕断了一条腿，一样在骂人，一样试着怂恿周围看热闹的人出面维护他。 听着祖宗十八代都被问候过一遍的大金礼节，林文理客客气气地踩断了男人的另一条腿。同样是小腿胫骨，同样是中段。只是这回没有踩成开放性骨折，而是脚掌踩下的部分都被踩扁了。 ”住手！” 一声娇咤，立刻吸引在场所有人的注意。从一旁饭店中走出一对男女。女在前，男在后。 男的身穿西装，留着两撇小胡子，尽显儒士儒雅的气度。然而那位女性身穿素面青黄半截旗装，底下是同样丝质布料的筒裤，举手投足间都带着飒爽英姿。 出声制止的，正是这位美妇。 林文理一边哄着手中婴儿，一边说道：”女士，这里的事情妳不清楚缘由，就请妳不要无端插手。”同时朝旁边的人喊道：”哪个谁，去报警，通知警察过来。” ”好咧。”顿时有几个年轻人拔腿就跑，朝着邻近警察局的方向跑去。 都听到对方要人去报警了，美妇将原本的说词都吞进肚里。不过她放过了那个男人，倒地的一男两女却不放过他。 男的两条腿都断了，现在也就剩一口气，没力气再吵了。但两个女的只被踢折了一条腿，回过神来的她们，这时正哭天抢地，控诉着抢走他们孩子的男人。 不过言语中诸多蛊惑，三句不离要旁观的众人打那个男人，帮她们把孩子抢回来。 就听那一句句：”你这个恶人。””谁来帮帮我们教训他。””把孩子给我抢回来。” 眼见旁观众人毫无动作，倒在地上哭诉的老妪，可能是想加深情绪，又或是真出于情不自禁，她竟一手抓向林文理的腿。 骂道：”你这杀千刀的，你这样欺负我一个老人家，又抢我孩子。你有没有良心呀。” 好不容易哄的婴儿哭声变小了，林文理才没管那倚老卖老的老婆子，直接又是一脚。这回不是废了对方的腿，而是一脚削向下巴，轻轻巧巧地擦边而过。 顿时老妪头一歪，身体一斜，直接倒地不起，没声没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