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林恋花自己来说,修炼应当是挺简单的。 用从大儿子那里“挣到”的灵石,租了家族里一个上好的洞府,再购买了一些辅助修炼的灵丹,林恋花决定闭关。 “已经好久没闭关了。” 屈指算来,似乎已经有十年。 “我x,想这么多干什么?!” 爱好赌博的人难道会在意时间的长短么?! “闭关好难受。” 一会儿想着酒,一会儿想着那劈里啪啦的、悦耳的麻将声,一会儿想到“自摸”、“放炮”还有赢钱所带来的快感…… “我林恋花是一个有毅力的人。” 林恋花不断自我暗示。 坚持了七天,终于摆脱了这些东西的影响。 修炼持续。 外界灵气源源不断地在经脉中游走。 修炼丹药效果良好,不愧是一分钱一分货! 坚持了六个月时间,竟然修炼到了引气七层巅峰! —— 修炼结束,林恋花挺满意的。 但一想到凡是来自引气世家的媳妇或赘婿,一律不能凝液,林恋花就恨得牙痒痒的。 只恨宗门过于强大,不能轻易开怼! 那阳三叔婆之所以能凝液,纯粹就是因为出身好。 但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好命。 “这个鬼世道真是不公! “在临死之前,一定要达到引气大圆满! “老娘就是不服气! “我林恋花不比任何人差。 “下次过来,就要突破到引气八层!” 下定了决心后,林恋花走出洞府。 好久没玩牌了,心里痒痒的。 不过,半年没出来,也不知这世道怎么样了。 不知有没有和自己吵架的对手。 先回自家看一看,看看那乌龟王八蛋的儿子。 —— 九层凡人生活区,小儿子乔允文竟然青苹城去找那“绣花”姑娘去了。 这两兄弟狼狈为奸,听到让人羞,闻到让人耻。 自家肚子真是不争气,怎么生出这么一对畜牲。 “一切都是那闷葫芦的错!” 林恋花心里很不爽。 返回七层,林恋花也不想立刻去找闷葫芦吵架。 于是,他继续到附近逛一逛。 然后,他就遇到了乔春海。 这不是自己第一次遇到他,而是多次遇到过。 自己一直将他留在心上,因为春海爱好诗词歌赋,并且喜欢酒后吟诗。 这是一个难得的优点。 —— 一首名为《钗头凤》的诗词,曾贴在乔春海的洞府门口: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 【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 【桃花落,闲池阁。】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驻足读了后,林恋花觉得这诗词让人缠绵悱恻、欲罢不能。 而写有歌词的宣纸下面,乔春海这家伙披头散发、酩酊大醉,一副失恋苦情的模样。 对于这样的男子,林恋花只有一个字: “装!” 想了想,林恋花提笔,在上面修改了几个字。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弱,欢情惑。】 【满腔感念,付诸流水,过过过!】 【春如旧,修竹瘦,香汗红浥鲛绡透。】 【桃花落,结几果?】 【记溪亭里,半夜来邀,诺诺诺!】 —— “记溪”是一条从青苹果峰峰顶流淌而下的两三丈宽的小溪。 到了青苹果峰六层,它即汇聚成一个方圆两三里的小湖“记溪湖”。 这湖水再蜿蜒而下,流向附近热闹非凡的青苹城。 记溪湖中央有个白玉小亭,名为“记溪亭”。 明月空照,凉风习习,吹皱了湖水。 它也吹过了记溪亭。 亭中央,小青玉石桌边,瓜果皮满地。 槛栏边,林恋花孤身一人,红胭满颊,红红的酥手端一只夜光酒杯,正对着明月。 亥时已过,对玩牌没了兴致,就来到这“记溪亭”。 “记溪亭”外,乔春海踏波而来,白袂飘飘。 —— 这个时候的乔春海眼神清澈,面如冠玉,衣着高洁。 其下午那披头散发、酩酊大醉、失恋苦情的模样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春海兄弟,可真是一个妙人。” 林恋花声音响起,如同高山铃音、空谷鹂鸣,听得乔春海一阵恍惚。 后者差点儿从正飘飞的地上掉落到脚下的水波里。 “嘿嘿……” 林恋花掩嘴失笑。 “老娘们可不只是会吵架和骂人。” 她心里暗自得意。 柴米油盐之类的杂事,不能永久掩盖咱家那大家闺秀、涵养丰富的本性。 —— 两人来到亭中,喝酒、交流、作诗。 然后,记溪湖里,半夜泛舟。 一个白衣男修士。 一个红袖女修士。 继续泛舟、饮酒、交流、作诗…… 这酒不是凡酒,而是灵酒,并且是一阶上品灵酒。 它是大儿子乔布斯孝敬过来的。 那狗东西还算有些良心。 酒意袭来,一男一女沉迷在幽静的湖光水色中。 他俩忘记了回家的路。 尽了兴致,二人才欲乘舟返回。 酒意甚浓。 俩人不小心进入藕花深处。 他俩奋力把船划出去呀! 他俩奋力把船划出去! 划船声惊起了一群鸥鹭。 和乔春海三番五次地游玩,或白天泛舟,或半夜游船。 终于,生米做成了熟饭。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 【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 【争渡,争渡……】 【惊起一滩鸥鹭。】 —— 对林恋花、乔春海的风评之声渐起。 “老娘等的就是此时,因为这时就是和乔春河摊牌的时机。” 后者没反对。 来到族长大公堂处,乔春河、乔春海两族兄弟会面了。 两人不是一路人,相顾无言。 但从此之后,林恋花就不再是乔春河的妻子。 乔春河不再是林恋花的丈夫。 只将一些简便的生活用品一卷,林恋花就搬离了乔春河的住所。 她来到了乔春海的洞府。 否则,她就不能留在青苹果峰了。 即使在这儿生育了子女,也还是不能。 “以后,咱俩就是夫妻了。” 新的洞府内,林恋花呢喃道。 —— 而此时,乔布斯来到了“新青苹果峰”第八层。 这儿是乔家修士家族三代以内的凡人所生活和居住的地方。 那些三代以外的凡人,则要搬迁到青苹果郡城去。 “新青苹果峰”第八层,有如一个城镇,丝毫不弱于以前的旧峰以及已经远离的“青苹果郡城”。 其青石路宽敞,给排水便给。 各类青砖黑瓦屋子栉次鳞比。 仲夏四月,这儿树木成荫,到处弥漫着苹果树盛开的花香。 这儿居住了近八万乔家凡人和武者。 —— 第八层,丁字区,第五十九号住所。 乔布斯停了下来。 他敲响了门。 一会儿后,门打开了。 一个二十一二岁、身高一米九、油头粉面、手拿纸扇的男子打开了门。 “哥,你怎么来了?” 看到乔布斯,这男子有些敬畏地说道 “允文,在做什么坏事啊?!” 乔布斯一边笑着和气地发问,一边往屋里走。 作哥哥的对老弟没有过分的要求,因为没太大的期望,说话从来都不板着脸。 —— 乔允文屋子宽敞,有二十来间房子。 客厅、主卧、厢房、杂屋、厨房、盥洗室、马厩等一应俱全。 这是乔布斯才为弟弟新安置的屋子。 自己现在修为不是很高,但灵石和金银很多。 他希望这儿能成为弟弟的婚房。 客厅宽敞,家具全是上好的紫檀木。 但其仅按照一米九多的标准打造,乔布斯坐上去有些局促。 “没……没……没做什么坏事。” 乔允文给老哥递上茶水,结巴地说道。 对于自家老哥,乔允文既骄傲,又敬畏。 —— 自打从记事起,哥哥就是他的偶像和他的庇护伞。 可惜乔允文自觉个性随妈。 对于吃喝嫖赌、撒泼耍赖等,他总是抑制不住地想做。 似乎只有这样,乔允文才能排除烦闷、得到快乐。 “你不无故伤人,你不恃强凌弱,别的我就不多说什么。” 乔布斯道。 然后,他神识透出,在弟弟身上仔细打量。 “身体无碍,但还是后天圆满修为。 “这有些慢了。” 乔布斯道。 “哥,我很努力的!” 乔允文摆出一个剖视。 他还故意捋起袖子,露出胳膊。 可惜胳膊上肌肉少得可怜,简直弱如小鸡腿。 腹部恐怕三块肌肉都没有。 —— “将人叫出来吧。” 乔布斯没有挑剔弟弟的装模作样,而是朝房里努了努嘴。 “好的,哥!” 乔允文脸色胀得通红,赶紧往卧室里赶。 一会儿后,一位年轻女子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这位女子身材修长、面貌姣好,双眼汪汪,简直有烟视媚行之态。 这女子袅袅婷婷地走了出来。 当然,她身上穿戴整齐。 “贱妾拜见乔公子!” 姣好、年轻的女子向乔布斯盈盈施礼。 她步态从容,举止大方,一点儿也不怯场。 “绣花姑娘,好久不见。” 乔布斯语气平静地道。 “你回去吧,我有事儿要和弟弟谈。” —— “绣花”是一位离这一百里的青苹城宜春院的头牌姑娘。 乔布斯十五岁就认识她了,并且每年都还有往来和交流。 这交流当然是深入的、全面的、坦诚的和彻底的。 只是这三四年来,乔布斯去的次数少了。 因为自家越来越高大。 而“绣花”姑娘那一米七多的凡人身材,经不起修士的折腾。 弟弟不知怎么样会与他搅和在一起。 但这事儿自己管不着,毕竟绣花姑娘是头牌。 所谓“头牌”,就是指那种有独特本事、得到很多人的追捧并且要价很高的女子。 因此,她同时招俩兄弟为顾客,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这就好像楼下有个小店,大哥能去购物,难道小弟就不能去购物么?” 乔布斯对此不以为然。 所以,对于妈妈偶尔说的这俩兄弟寡廉鲜耻的话语,乔布斯完全嗤之以鼻。 —— “你是快要做丈夫的人了,”乔布斯微笑道,“不能把其他女子带入主卧。” “哥,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乔允文皱起了眉头。 其脑瓜子一下子转不过弯来。 “你知道我在摩托罗县做过几趟生意吗?” 乔布斯问道。 “嗯,我知道!” 乔允文点了点头。 对于“天才邪修杜布”和“天才邪修之父”的事儿,他从哥哥的族里兄弟乔布悦、乔布渎那儿得知了。 —— 乔布悦、乔布渎是家族执法堂的修士。 他俩年龄都比哥哥大。 而且,他俩还是哥哥的族里兄弟。 他俩说,现在的哥哥甚至是金剑宗代掌门那儿都能说上话。 因为哥哥与“四大邪修”之中的老大都交好。 所以,现在哥哥是整个“孤悬岛”年轻一辈修士中首屈一指的大人物。 “如果哥哥自称第二,绝对没有人敢称第一!” 哥哥就是这么霸气! 对此,乔允文很骄傲。 不过,乔布悦、乔布渎却不是乔允文的族里兄弟。 因为自己是一个凡人。 凡人与修士之间,是不能称兄道弟的,除非有血亲关系。 当然,这俩对哥哥却很是仰慕和追随,对哥哥比对父母还好。 所以,连带地,这俩对自己也挺好。 只好是不那么严重的事情,自己向他俩打听一下也没什么问题。 据乔布悦、乔布渎说,哥哥从摩托罗县域“天才邪修杜布”那事儿上做得得风生水起。 对此,乔允文很骄傲,因为哥哥无论做什么都顺风顺水、举重若轻。 —— “我在摩托罗县半山村多次接触到了天才邪修杜布的家人。” 乔布斯露出面色平静,语气和缓。 “这是一个很特殊的家族,”乔布斯一边思索和措词,一边继续缓慢地说道,“这对父母很恩爱,对于子女很关爱,对动物也很关爱。” 说着说着,乔布斯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家人做什么事,都很通透、自在。 “他们没什么拖泥带水、瞻前顾后的想法,更没有什么见利忘义或见义忘利的愚蠢念头。 “他们做人和做事,比我想象的还要切合‘道’的本义。” 乔布斯说完了。 他看向了弟弟乔允文。 —— “哥哥,你说他们做人和做事之切合‘道’,是不是太过夸张了?!” 乔允文有些吃惊,嘴巴张大了问道。 因为哥哥偶尔给自己讲“道”有关的念想。 哥哥在很小时候就直觉到了“道”之表征。 在哥哥那很是挑剔的眼里,很少有人在做人和做事方面能切合“道”。 而他自己,也只是尽量地切合“道”。 现在哥哥却说,有一家人比其想象地还切合道,这难免让人难以相信。 ——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乔布斯笑出声来。 “最重要的是,这天才邪修杜布有俩个妹妹,”乔布斯继续道,“大妹妹阿开,今年二十一岁,和你年纪相当,未婚,身高一米七多。 “小妹妹阿锅,今年十九岁,同样未婚,身高也是一米七多。 “这俩姐妹与你比较般配。 “我想要你找其中任何一个,结为妻子。 “我还希望自己在明年能成为大伯呢!” 乔布斯再度笑道。 —— “啥子?!” 乔允文鼓大眼睛,连连摇头。 “哥,我做你的弟弟还没做够! “我做爸爸妈妈的儿子还没做够! “现在就要做别人的丈夫,还有孩子他爸爸,我就……” 话儿没说完,乔允文直接打了个寒颤。 “看把你吓的!” 乔布斯露出嗤笑的神情。 “我十三岁开始就想把家里给照顾好,到今天还是力有未逮。 “爸妈现在连他俩的事儿都搅和不清。 “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兄弟俩对视着。 屋子里出现了沉默。 —— “对了,我和你说一声,妈妈已经搬到了乔春海的洞府里去了。” 一会儿后,乔布斯说道。 “嗯。” 乔允文点了点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凭妈妈那样的个性,她做什么事儿都不值得大惊小怪。 然后,屋子里再度出现了沉默。 “好吧!”乔允文拍打了一下胸口,昂首道,“伸头缩脑,都是一刀! “这事儿就好像打麻将,反正你要出牌。 “该点炮就点炮,该自摸就自摸!” 听到弟弟的话,乔布斯哈哈大笑。 “你这譬喻,倒也恰当!” —— “哥哥,我有个问题。” 乔允文疑惑地看向哥哥。 “什么问题?” 乔布斯道。 “你说那俩姐妹谁更漂亮? “最漂亮的那一个,能赶得上‘绣花姑娘’吗?” 乔允文觉得,凭借自家的条件,自己还是要娶一个美女为妻的。 自己曾在旧青苹果郡城,与一帮公子哥们和“绣花姑娘”等人放浪形骸。 允文组织了“车行”,训练马匹走猫式齐步舞以及同时放屁,再找来“绣花姑娘”做托,笑出猪叫声,然后让大家乐此不疲。 这个过程既快乐,自己作为“车行”股东又有得钱赚,实在是让人怀念。 —— 见到乔允文若有所思的样子,乔布斯道,“阿文,你觉得世界上什么东西最好吃?” “那肯定‘剁椒鱼头’、‘脆皮烧鹅’、‘辣椒炒肉’、‘红参猪肚鸡’、‘血灌肠’等这几样菜啦!” 乔允文脱口而出。 他喜欢美食,尤其偏爱辣味。 “如果天天要你吃这些菜,你会感觉怎么样?” “那肯定没得什么意思!” 乔允文摇头道。 “那俩姐妹面貌普通,但很有趣,”乔布斯道,“我觉得她俩中的哪一个都挺适合你的。 “就好像吃东西,这样的东西最经吃。” —— “真的吗?” 乔允文对这样的大道理不太懂。 “很快你就知道啦。” 乔布斯答道。 然后,两兄弟开始从二阶下品灵鹰往下眺。 因为前面十几里就是摩托罗县半山村——现在它已经改名为“家村”——,那天才邪修杜布的家乡。 附近山峦起伏,绿树如荫,村落星罗棋布。 哥哥对家村的家人推崇备至。 乔允文也挺好奇,这一家人有什么古怪的。 灵鹰降落山头,俩兄弟徒步前往家村。 既然是前来求亲,那徒步前行才能表现出真心实意。 当然,凭借俩兄弟的脚力,十几里路只需要两三盏茶的功夫。 —— 家村现在富甲一方。 因为,在乔布斯的炒作中,家村,特别是那“豁牙”牧,得到了数千灵石、数百万银两的收益。 当然,牧对这些财富很不看重。 他将绝大部分都捐助给摩托罗县、青苹果郡乃至赛罗皇朝。 但就是这样,家村现在还是极其富裕。 所以,有大量的人要嫁进来。 想到家村做上门女婿的青年才俊都不少。 因此,村里娶媳妇比以前容易多了。 现在村里已经没有一个光棍。 —— 二狗子因为紧紧傍着牧这位大款,收获不菲,重新续弦。 甚至丧偶多年的“村长老爷爷”都娶了个十八岁的黄花闺女。 但后者要求,如果村长老爷爷死了,要必须能改嫁。 村长老爷爷对此没有反对。 于是,村长老爷爷举行了盛大的婚礼。 隔壁“容家湾”那位曾收阿开做童养媳的【容积虑】,也亲自过来表示祝贺,因为附近十里八乡的,都难免沾亲带故。 见到那隆重的婚礼,王二麻子调笑说王麻子什么时候做二度新郎。 王麻子睁大眼睛,唬道,“我很忠贞,是坚持不纳妾滴!” 但明底细的人清楚,给他提亲的人不少,王麻子也很心动。 但他家有只“母老虎”,王麻子自己招架不住。 —— 至于牧这厮,容积虑趁着那婚宴的机会,给开说媒。 这次他说媒的对象不是自己的傻瓜儿子,也不是自己刚出生不久的小儿子,而是陶小天大爷一位修为达到后天高阶的侄孙。 “容积虑,你说的那小子可是到我们家做过小偷! “现在还想到我家倒插门,边门都没有!” 牧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阿开不行,那阿锅也可以嘛!” 容积虑很是坚持。 “这绝对不行!” 牧态度坚决。 因为上来求做上门婿的,实在是太多了。 —— 求亲的队伍比那前来参访的修士队伍还要长。 当然,求亲是没有红地毯的。 知县时添饭过来,想要其十九岁、牛高马大、身体强壮的小儿子到家倒插门。 县城的新晋大户高家大公子、醉心于科举的书生“高文钱”,过来毛遂自荐。 亲家“方烹鸡”过来说,自家有不少优秀男儿对俩姐妹中意,方家和家可以亲上加亲。 通北县贾家族长贾蓑一、连清月夫妇亲自过来,说是想与家再续前缘。 对此,俩姐妹也不是很中意。 甚至通连县雷家、木儿比县林家、铁儿比县铁儿家、马园县乔家、甄儿比县甄家、通南县童家、罗儿比县罗家等七大引气世家,也都亲自带着年轻俊秀过来提亲,弄得牧夫妻应接不暇,双胞胎小弟接小玩具接到手软。 俩姐妹倒也有些中意。 但“有些中意”离“比较中意”还有一段距离。 至于离“非常中意”,则差距就更大的。 一个“非常中意”都没有。 “豁牙,你俩闺女年龄恁大了,你咋不急啊?!” 十娘抱怨道。 因为乡下姑娘,十八岁已经是大姑娘了。 “女儿婚姻大事,她们自己做主!” 牧对此很坦然。 而对于没有预约过来提亲的,牧当然不理。 因为他一直记得,自己还是一个山农,要干种田、打猎、修屋子等活计。 有一次,那位卓尔不群的乔布斯说,他也想要让其弟弟与家结亲。 对此,牧一笑置之。 —— 乔布斯和乔允文俩兄弟徒步走在前往家村的路上。 一座高山下,散落着五六十户人家。 山脚附近,梯田起伏,田里有不少人戴着斗蓬在劳作。 乔允文看到,一位妇人挑着一担偌大的粪筐从一栋上好的二层青砖黑瓦屋走出。 粪筐里装满了牛羊等粪肥,重量不轻。 而这妇人在田埂上健步如飞,很快来到三棵柳树附近。 三棵柳树边上有一处平地。 平地上已经有大大小小五六个人。 那位妇人来到平地边,将粪肥倒到空地上。 这个粪肥已经堆成了一个小山。 这妇人挑着空箩筐回家。 此时,而到家时,她恰好遇到了前来的乔布斯、乔允文俩兄弟。 —— “布斯,你怎么过来了?” 这位妇人疑惑地打量了乔布斯一番,然后说道。 这是因为乔布斯施展了乔家家传的“乔装打扮易容诀”,身材缩小到了一米九多。 而以前乔布斯都是以其真面目出现,身高达到二米四多。 “十娘,我带我弟弟阿文过来提亲。” 乔布斯手一伸,两包大红礼物出现在了弟弟乔允文的手上。 “这是‘陈皮腊肉’和‘青苹皮蛋’,我们青苹果乔家的特产。” 乔允文赶紧将俩礼物呈上。 他注意到,这未来可能的岳母面孔黝黑,身材结实,那担粪筐比一般的农家粪筐大多了。 “我们现在正农忙,一身脏兮兮的,”十娘道,“你们过来提亲,这是好事。 “不过我家阿开和阿锅正在杀猪。” 十娘迎接俩兄弟院子和屋里。 院子干净,屋里整洁。 篱笆上小花香气扑鼻。 那一汪小溪别有一番味道。 十娘在院子的小溪边洗干净手后,给已经进屋的俩兄弟递上普普通通的茶水。 —— “阿文你中意大的还是小的啊?” 牧问道。 刚才他正在出淤。 听到十娘说乔布斯俩兄弟上门,他洗手来到会客室迎接。 “人都没有见到,”乔允文摇了摇头道,“那我怎么知道?” 眼前这位可能的岳父,看起来普普通通,还是一个豁牙,形象确实说不上突出。 但此人双眼通透,看样子心思很敏捷。 虽然说话慢吞吞地,但他也不拖泥带水。 “你说的也对,”对面的牧缓声道,“你们去三棵树那儿,见见面,怎么样? “俩姐妹在那儿,双胞胎也在那儿呢。 “今天太阳好,我们要出淤,刚好堆肥。” 说完,牧俩夫妻又去忙活了。 —— 乔允文转头看向乔布斯。 作为乔家人,即使是一介凡人,在整个青苹果郡也还是备受推崇的。 而在这家村家夫妻的眼里,自家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 而看这对夫妻,他们完全就是一副普普通通的样子,似乎也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 不过,在对人方面,却是自在、洒脱,丝毫不以来者是贵客、穿着打扮不凡为异。 这趟过来,乔允文可是郑重其事。 他特意做了头发,买了身上好的新衣裳,身上配有镶金珠玉,并且还做了一次面膜。 无论成与不成,这样做是尊重相亲对象。 更重要的是,自己不能让哥哥觉得自己对事儿不正经。 自己可以让爸爸或妈妈失望,但不能让哥哥失望。 而自己这一番打扮,还有送上的青苹果郡县的土特产,对于对方来讲就如同土鸡瓦狗一样,是属于小孩子的玩意儿。 对于自己的想法,乔允文没有透露。 但他觉得,哥哥应当知道。 可是,乔布斯只是笑了笑,然后起身来到篱笆墙外。 —— 兄弟俩沿着梯田田埂,朝着三棵树那儿的猪圈走去。 沿途有牛、羊、马等在吃草。 前方三棵柳树长得很茂盛。 它们下面有一个小溪汇聚的小池。 小池边,正蹲着俩长得一模一样、晒得较黑的五岁男孩。 他俩胀得满脸通红。 这是因为他俩正褪掉裤子,蹲在小池边拉粑粑。 而在小池上方,一只偌大的黑色的肥猪正在游水,将身子上下洗得干干净净。 三棵柳树后面是猪圈及空坪。 空坪上架着一个架子,摆放有一根长凳和盆子。 盆子里摆放着明晃晃的杀猪刀。 在稍远处,一个年轻的妇人正在架起的炉灶边烧火。 一个三岁的女娃娃正与一只大黑狗玩耍。 看到乔布斯、乔允文兄弟俩过来,那大黑狗抬头看了一眼,并不理睬,继续与那女娃娃玩耍。 —— “阿开、阿锅,有俩帅哥来啦!” 看到脚步停下的俩兄弟,那位烧火的少妇叫道。 “二狗子叔婆,真的吗?” 一阵脆生生的声音叫道。 声音中充满和快乐和戏谑的声音。 “我们要杀猪,”另一阵的笑声传过来,“今天不相亲哦!” 听到这声音,乔布斯走在前头,朝着猪圈里面走去。 这个猪圈并不大,只有四五丈长宽。 而其后面是一个五六亩的菜地。 菜地里,种满了各种各条的青菜。 青菜地里有十几头大大小小的黑猪,正在欢快地啃食青菜叶。 整个青菜地用栏杆围着,以防止在不同的菜地践踏和窜食。 而那俩姑娘的声音,正从这菜地里传出。 她俩正戴着斗蓬,弯着腰,在整理和加固栏杆。 在其中一位姑娘边上,一只“呆头鹅”正抬起头来,发出嘎嘎的叫声,并警惕地看着从猪圈里向青菜地眺望的乔布斯与乔允文。 —— “阿开!阿锅!” 乔布斯出声叫唤。 “咦?!” 听到声音,俩姐妹都停止了动作,抬起了头。 她俩皮肤姣好,毕竟是年轻少女。 但二者晒得有些黑。 其长相普普通通,说不上美貌,也说不上丑陋。 “布斯,是你吗?” 年纪大一点儿的姑娘叫道。 与其妈妈十娘刚才的情形一样,其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是啊,阿开!” 乔布斯笑道。 一回生、二回熟,家人都大体知道了乔布斯本人及其家人的情况。 对于乔布斯有个十七八岁的弟弟,这一家人也清楚。 对于这样的铺垫工作,乔布斯做起来是不带一点儿痕迹的。 当然,对于家的情况,乔布斯也很清楚。 只要看到了那只呆头鹅,就知道阿开一定在的。 对此,乔允文也知道。 因为这些情形,哥哥已经在路上告诉过他。 —— “这位是……” 阿开将视线从乔布斯身上移开,投向了乔允文。 而一看到阿开的视线,乔允文就心里咯噔一下。 因为这位女孩的眼神明亮、通透,似乎就要将自己的心底看穿。 “我是……” 乔允文试图回答。 “要不我来猜一猜?!” 此时,那位带着笑声的小妹插嘴道。 这是阿开的妹妹阿锅。 对此,乔允文也很清楚。 这姑娘同样普普通通,同样双眼明亮,同样说话同样自然。 不过,这位姑娘身材稍稍瘦弱,而且双眼里带着一丝狡黠。 “你是布斯的弟弟允文?” 阿锅笑眯眯地问道。 “嗯!” 乔允文点了点头。 乔布斯隐隐有些吃惊。 因为自己曾给俩姐妹提过一次,然后阿锅就记住了。 —— “你是来相亲的?” 阿锅再度笑眯眯地问道。 “嗯!” 乔允文再度点了点头。 “布斯,你要是这个样子,我就嫁给你!”阿锅朝着乔布斯笑道,“可惜你个子太高了,而且还是一个修士。 “你弟弟和你比,还是差了不少哦!” 阿锅说完,继续打理起青菜地里的栏杆。 “我不会娶你的,”乔布斯笑道,“我也不会娶阿开或其他凡人女子。 “我的志向是这诸天万界!” 乔布斯双脚并立,手指高举,抬头望天,一副孑然独立的模样。 “我知啦,布斯!” 阿锅道。 “你这弟弟装扮奢华、油头粉面的,”阿锅继续道,“肯定逛过不少窑子吧?” “咦,你怎么会猜得到?!” 乔布斯作出了吃惊的表情。 —— 乔允文则心里更吃惊。 这一方面是吃惊于阿锅的敏锐,另一方面则是吃惊于哥哥为什么不帮助自己遮掩一下。 因为被揭穿了真相,乔允文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他要想遮掩自己的表情,还是挺容易的。 不过,乔允文想要以诚待人,因为这次是哥哥亲自带自己来的。 俩兄弟好久没这样亲密相处了。 因为哥哥不是在闭关或做事,就是在闭关或做事的途中。 修士和凡人之间的差别很大,俩兄弟已经有些生分了。 而这一趟过来,那孩童时的兄弟亲密感再度涌来,让乔允文感觉到心里很舒服。 所以,内心有什么想法,乔允文并不想隐藏。 —— “你竟然替逛窑子的弟弟来提亲,没有诚意哟。” 阿开不屑地说道。 对此,乔允文早已有对策,以免尴尬。 “提亲不提亲的,先别说,”乔允文笑道,“听说你们要杀猪,我们先来看杀猪吧。” 其实,即使是尴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哪怕要他立刻打滚、痛哭流涕,乔允文自问也没多大问题。 这是从母亲那儿得到的真传,是他们这一家子的独到功夫。 “咦?”阿开睁大了眼睛道,“没想到你这脑瓜子转得还挺快的!” “阿开,水已经烧开啦!” 此时,二狗子叔婆在外面叫道。 “好啦,我们来啦!” —— 俩姐妹从猪圈后的青菜地里出来。 阿开的后面跟着那只嘎嘎叫唤的“新会烧鹅”。 她俩来到了长凳边。 “新会烧鹅”在长凳边走来走去。 大黑跟在“新会烧鹅”后面转悠,口里还流淌着唾液。 双胞胎则跟着二狗子叔婆一起捡柴烧火。 而此时,阿开抬起了头。 乔允文注意到,阿开的脸虽然比较黑,但脖子还是挺修长白嫩的,身段也比较好。 “呶呶!” 阿开学起了喂猪时的叫声。 听到这声音,三棵柳树下,传过来一阵呼拉声。 那只在小池里洗澡、有三百来斤、干净无比的大黑猪,从中窜了过来。 其身形很是快速。 —— 这只大黑猪来到长凳边,围着阿开转悠了两圈,然后双腿趴在了长凳上。 阿开双手在大黑猪的脑袋上抚摸、按摩。 其按摩从脑袋开始,然后到猪的脖子、背部、腰部。 “新会烧鹅”有些妒嫉地在边上叫唤,但阿开不予以理会。 她的按摩继续。 按摩来到了大黑猪的臂部。 一路按摩中,这大黑猪发出享受的吭哧声。 这是因为阿开的力度不小。 乔允文注意到,阿开俩姐妹都有后天高段的修为,比自己差不了多少。 而她俩的妈妈十娘,则起码有先天中阶。 一个乡下人家,竟然能有如此修为,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 阿开继续给大黑猪按摩。 大黑猪照例发出享受的吭哧声。 “新会烧鹅”则不满地叫唤。 双胞胎则笑嘻嘻地看着姐姐给猪以抚摸。 突然,啪的一声响起。 阿开手掌提起,巨力涌出,猛地拍打在那大黑猪的脑袋上。 那大黑猪吭哧声停止。 因为它晕了过去。 很快地,阿开手一拂,就将明晃晃的杀猪刀从盆子里弄到掌中。 然后,阿开弯腰,手如闪电,那明晃晃的杀猪刀刺进了大黑猪的脖子。 再然后往后一拉,腥红的血液从那大黑猪的伤口处喷涌而出。 阿锅脚轻轻一碰,这些猪血都喷溅到了盆子里。 大黑猪试图挣扎,但很是无力。 这是因为其脑浆都已被阿开震了个一塌糊涂。 不过,那大黑猪仍在抽搐。 只是随着猪血喷溅的减少,那抽搐亦缓慢地停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