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牧和杜十娘辛苦劳动,生下来了一对双胞胎。 “小阿布”和“小阿花”。 这一点,“小白”亲耳听闻。 并且,自己还亲眼目睹。 对于这对双胞胎,刚生下来,以及在牙牙学语、蹒跚走路的时候,还是挺可爱的。 自己经常和他俩一起玩。 自己是他们忠心耿耿的好伙伴。 他们走路,自己怕他们摔倒了。 他们到院子里玩,自己怕他们掉到小溪里。 他们去捉泥鳅,自己同样要跟着。 —— 但这俩小朋友不是省油的灯。 他们好活泼。 他们甚至有一些多动症的倾向。 自己不止一次将他俩从小溪、泥坑里救出来。 虽然自己因此多次受到杜牧和杜十娘的奖励,但这样的奖励,自己并不想要。 “我只要安安静静的做一只普普通通的狗。” 但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俩兄弟仍然如故。 他俩虽然只有三四岁,却经常过来看扯自己的毛、抓自己的耳朵、摸自己的脑袋,与自己一起摔跤,甚至还揪自己的尾巴! “你们难道不知道,不能随便揪狗尾巴吗?!” 遗憾的是,自己当时并没有学会与人交流。 更遗憾的是,自己不能对这俩胆大包天的娃娃有什么龇牙咧嘴的样子。 如果吓哭了娃娃,杜十娘一定会将自己活活给揍死。 这可是有先例的。 —— 双胞胎去村里玩。 “小白”照例跟到他俩后面,忠心耿耿地跟着。 但同时,“小白”心里也惴惴不安。 因为双胞胎去玩,实际上是要看狗打架。 据说以前阿布在的时候,村里以小孩之间的斗鹅为乐趣。 谁家的鹅打架最厉害,那就称为“威鹅”。 现在斗争升级,改为斗狗了。 谁家的狗打架最厉害,那就称为“狗霸王”。 双胞胎喜欢称王称霸。 因为他们的父亲、大哥和俩大姐都威风凛凛的。 所以,他们俩也想有自己威风的一面。 而自己就为此遍体鳞伤。 可怜的自己,从来没有因为打猎而受伤过。 现在却因为这小孩的玩意儿而流下了自己的第一滴血。 但却不是自己的最后一滴血。 —— 村长老爷爷家的狗很霸气。 它是村里名副其实的“狗霸王”。 “小白”自认为不是“狗霸王”的对手。 因为三次挑战,三次失败,而且每次都遍体鳞伤的。 而双胞胎胆大包天,竟然去逗村长老爷爷家的狗。 更准确地来讲,他俩去揪“狗霸王”的狗尾巴。 “老虎的屁股,你竟敢摸!” 当时自己大骇。 虽然就在身边,但自己当时来不及采取干预措施。 甚至,自己也没有及时采取预防措施。 那是自己粗心大意了。 —— 村长老爷爷家的“狗霸王”,实在是嚣张得很。 结果,双胞胎哭着跑回家。 自己跟在后头。 到家后,杜十娘勃然大怒。 她训斥了自己一顿。 然后,她就出门了。 再然后,她就回来了,手上提着村长老爷爷家的狗。 那狗活蹦乱跳的。 但它眼里充满了惶恐。 —— 院子里,杜十娘当场用棍子将那狗打死。 见到大仇得报,双胞胎眉开眼笑。 他们俩说要一起吃那狗嘴巴。 因为就是那狗嘴巴咬了他们。 当晚,杜家举行了“狗肉火锅”宴。 村长老爷爷被邀请过来。 阿揭自然不会缺席。 “小白”看到,这老东西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火锅宴上,杜十娘问,这狗肉火锅味道怎么样。 “味道顶呱呱!” 村长老爷爷竖起了大拇指。 —— 村长老爷爷回去时,吃得意犹未尽。 “你家出火锅,我家出狗肉,更是绝配!” 村长老爷爷说道。 村长老爷爷还说,他还要养条小狗,养大后到杜家来一起吃火锅。 对于这些,“小白”自己都亲耳听闻了。 当然,它没有亲眼目睹。 这是因为它护卫不力,被杜十娘禁闭三天兼禁食三天。 在这三天里,“小白”就自叹,自己为什么不是一只衣食无忧、自由自在的狗。 “一天到晚,从年头到年尾,无论吃喝拉撒还是言行举止,自己都要仰人鼻息。” —— 村长老爷爷想到杜家来再度喝猪肉火锅宴的企图,并没有得逞。 这是因为爸爸杜牧阻止了。 他说,孩子他妈没有控制自己的怒气,去德高望重的村长老爷爷家,将他家的狗弄来,还活活打死,这属于欺人太甚。 鉴于这次是双胞胎被咬,情有可原。 至于以后叫人过来家里吃狗肉火锅,那绝对不行。 阿揭也不允许往家里带狗肉。 但这件事情是因为双胞胎胡作非为而引起的。 所以,双胞胎照例要受惩罚。 本来应当和“小白”一个待遇,即禁闭三天兼禁食三天。 但鉴于赛罗皇朝的未成人保护律令,特意减轻处罚。 双胞胎被禁闭一天兼禁食一天。 所以,他俩那“要一起吃那狗嘴巴”的愿望也没有实现。 上面这些话,都被禁闭在狗笼子里的“小白”都听到了。 因为自己是条狗,听力还是不错的。 而杜牧的话,通情达理。 “小白”心里很是感激。 —— 而在整个半山村,如果要说那最令人厌恶之人,则非“二狗子”这厮莫属。 这家伙虽然名字上带个“狗”字,却是比“狗”还不如。 他简直是“狗”里面的败类。 因为二狗子最喜欢吃的东西之一,就是狗肉。 每次二狗子看到村里的狗,就好像看到了一顿美味。 就连那尚未被杖毙的村长老爷爷的“狗霸王”,看到二狗子都会双腿打颤。 据自己所知,他自己每年春天都会养条狗。 到了冬天,他就把狗杀掉。 而二狗子杀狗的方式,也很残忍。 他会冲过去,抓住狗的俩腿,然后将狗用力往地上摔。 只要摔上不超过三次,这狗就会被摔死。 然后,他就可以大快朵颐了。 “那么多猪肉、牛肉、羊肉,还有别的肉和野味,都填不满你这张臭嘴!” “小白”心里很愤怒。 —— 二狗子这“狗中败类”经常到杜家来。 他是杜牧的真正“舔狗”。 每次他都会低头看自己。 他会往自己身上左瞅瞅右瞅瞅,似乎在打量自己身上哪块肉好吃。 这个时候,自己就会与其对视和怒吼。 遗憾的是,自己打不过二狗子。 再说,杜牧也不允许自己去咬那狗东西。 不过,更让“小白”心里愤怒的是,二狗子还会朝着妈妈“小旺”的身上瞅。 “牧歌,‘小旺’年纪已大,狗肉老、吃起来带劲。 “尤其是那俩狗腿子,给阿锅吃了,肯定以后跑得更快。 “你看,阿开吃了俩狗腿子,腿脚都很好使。” 二狗子不止一次这么说。 —— “你死了这条心吧。” 每当土包子唆使杀狗,杜牧就会断言拒绝。 而这个时候,妈妈已经越来越老。 她不止一次地往后山上跑。 并且,她是单独地、偷偷摸摸地往后山上跑。 自己好奇,并且放心不下。 于是,自己偷偷摸摸地跟着。 “小白”看到,妈妈在给自己挖坑。 她想临死之前,自己把自己埋了。 或许,她也是不想死到二狗子这样的人类嘴里吧? 对于妈妈是不是有这心事,“小白”并不知道。 但它觉得这事儿八九不离十。 当然,反过来说,也不能打包票。 对此,“小白”自认为,人类之能进行口头交流,胜过包括狗类的动物一筹。 像自己妈妈的心事,自己只能猜,却不能说。 —— 而当“小白”无助地和伤心地看着妈妈自己给自己挖坑的时候,那个长着豁牙的可靠男人出现了。 这个人来到妈妈的身边。 他将妈妈抱起。 他将妈妈抱到了怀里。 他扫视了守候在回家的路上的“小白”一眼。 然后,“小白”就跟着杜牧及其怀里的妈妈一起回了家。 再然后,杜牧找了些郎中,给妈妈开了些药。 妈妈好了些,但后面又恶化了。 再后来又好了些。 最终,妈妈还是死了。 —— 在这个过程中,杜牧寸步不离地守护着。 他哪儿都没去。 妈妈“小旺”死后,杜牧来到屋子边的一个小山包上。 他挖了一个很深的坑,将妈妈埋了进去。 杜牧还按照人类的礼仪,给妈妈做了个小棺材。 当然,堆起的小小坟茔也是少不了的。 埋葬之后,杜牧坐到了妈妈的坟茔前,并且带着“小白”和“小黑”。 “小黑”是妈妈生的第二胎中的一个。 它也是“小白”七个弟弟妹妹中的一个。 其他的小狗,杜牧都送人了。 当然,那些人必须是承诺不吃狗肉的家庭。 而杜牧一家子德高望重。 如果杜牧生气,恐怕知县时添饭都会过来赔罪。 所以别人的承诺,基本上可以相信。 —— 在妈妈的坟前,杜牧嘀嘀咕咕地说起了话。 “小旺,你是我二儿子阿布的生日礼物。 “可是,你更是我豁牙的好伙伴。 “你很忠贞,从满月后就一直跟着我们这个曾经极度穷困、极度绝望的一家子,陪伴着我几个子女的成长,从来没有意外。 “你很英勇,多次与我在后山捕猎。 “即使有伤,也永不后退。 “直到现在。” 说着说着,杜牧流下了眼泪。 —— “‘小旺’,你和我们父子一起到摩托罗县城。 ”到那儿,我才注意到,你是个伟大的妈妈。 “你生了‘小白’和‘小黑’他们。 “我会替你照顾好你的子女的。 “现在你已经离我而去。 “但我会一起怀念你。 “我死后,我将与我家婆娘杜十娘合葬。 “我俩就葬在你的旁边。 “我希望下辈子,我们还能相遇,还能成为好伙伴。” 杜牧说完后,擦干眼泪,在妈妈的坟前淋酒。 不过,没有摆放食物。 这样会引来其他野兽的。 —— 妈妈死后,“小白”心里空荡荡的。 它伤心了好长一段时间。 但前两年的冬天,篱笆墙的院子里,自己突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 生我的狗妈妈已去。 那个抱养自己的人已回。 他还带着那只野芦花鸡。 对于这只野芦花鸡,自己可是深有印象。 那时候自己刚刚半成年。 自己被阿布抱在怀里,和妈妈“小旺”一起,第一次回到了半山村。 这是自己第一次来到乡下。 这个老家贫穷而破败,远远不能与干净、繁华的摩托罗县城及其中的“老象鼻客栈”、“齐家府上”等相媲美。 —— 在妈妈的带领下,自己来到了卧室。 自己看到了那个当时颧骨高耸、皮肤干涩、骨瘦如柴、双眼大得吓人的杜十娘。 而她身边,恰好站着那只野芦花鸡。 而这只野芦花鸡小小的,并且样子很丑。 它连漂亮的尾羽毛都掉落一两根。 可是,当阿布进来,泪流满面地抓住了妈妈后,一切情形就发生了变化。 杜十娘身体康复了。 那野芦花鸡掉落的尾羽毛开始长回来。 而它甚至开始打鸣。 妈妈和自己被吓得在地上打滚。 而当时卧室内的其他人,除了杜十娘外,全都目瞪口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