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简提供的灵植类知识让杜布受益匪浅。 因为知识是最重要的。 就好像最初如果没有《阴阳洗髓经》的指引,自己就还是会在修士的门外徘徊。 现在,杜布自己在缺乏灵气的荒野观察。 灵植和普通的植物性质上有差别,但具体形态差异却不是很大。 这就好像一只鸟儿。 哪怕是一只小小的麻雀,其情形也与巨大的驼鸟相似,可以触类旁通。 —— 凭借凝液中阶修士的修为和已经翻倍的强大神识,杜布一天能记忆两千种。 经过两个多月来从“小鸟天堂”、经过马园县城、“南枝镇”和“南枝峰”的一路旅行和学习,杜布已经将整个的玉简里面的内容全都背了下来。 他甚至还花费了十五天时间进行巩固。 这可以帮助澄清一些记忆模糊的地方。 所有这些虽然累人,但收获很多。 而进展如此之快,当然是因为自己一方面是凝液修士,另一方面则是自己的神识因“一次两听”法术修炼的成功而成倍增强。 —— 但难题也存在。 这就是要将之描绘出来。 描绘需要纸、笔和颜料等工具。 但在荒郊野外的,这些东西肯定没办法得到。 不过,自己还是可以因陋就简的。 杜布用长剑削出一个质地较软的光滑平台。 然后,他花找来了一块硬石头作为工具。 再然后,杜布就在光滑平台上进行雕刻式的描绘。 —— 刚开始,自己以为,凭借强大的记忆力,自己能隔三差五地就描绘一两幅实物。 然后,凭借一分为二的能力,自己能描绘得更多、更快和更准确。 但当拿起硬石头,准确在光滑平台上进行雕刻式描绘时,杜布感觉自己傻眼了。 因为他遇到了描绘中最为简单、最为基础的几个问题。 首先,自己要描绘什么? 是灵植的根、茎、叶,还是花、果、实,抑或是整株灵植的全貌? 是成年的灵植,幼小的灵植,或是快要老去的灵植? 其次,自己要怎么样描绘? 一株灵植,它那么简单,它就摆在自己的面前。 那么,在一个小小的平台上,我何以恰如其分地从一个点开始,逐次下笔,形成线条,勾勒轮廓,构建细节? 再次,我的眼睛往哪儿看? 我是正视、侧视、正仰视,还是正俯视、侧仰视、侧俯视? 从不同方位所看到的东西,肯定会很不相同。 最后,我要不要着色? 颜料调配的调配、画笔的使用,如此等等。 此外,即使以上这些我全部都会,那我要描写的是单一的图还是多面的图?是静态图还是动态图? —— 当把这些基础的问题有了一个大概的、清楚的想法的时候,自己已经来到了青苹果郡城。 这是一个自己从未到过的大城市。 而且,这附近有凝液修士和二阶灵峰。 其修炼资源更发达。 所以,自己应当能找到更大的成长机会。 当然,普通的凡人世界,自己仍未穷尽。 而引气修士的知识,自己同样未能全部明白。 而这些缺点,应当能到这样的地方补足。 —— 另一方面,机会和危险总是相伴随。 这些大地方,能人异士众多。 自己的修为还不够看。 所以,自己要小心行事。 来到这郡城,自己按照事先准备好的“杜腩”角色行事。 同样,自己也不敢展露修为。 更不敢放开神识,扫视整个青苹果郡城。 哪怕是五弟,也都要化身成其他鸟儿的样子。 自己与五弟、“小白”到了这城里。 自己住过旅馆、去过茶馆,听说过了很多的事情,其中就包括“乔氏牙行”和房屋租赁的事宜。 —— 而想起这事儿,杜布还想起小时候,在老家半山村,听爸爸和二狗子、王麻子俩叔叔谈论关于修士的有无的问题。 其中,爸爸提到过本郡人士陈道明的惊才绝艳。 这位天才十一岁去参加赛罗皇朝的科举大赛,勇夺状元。 十二岁时,青苹果郡郡守给予高官厚禄,结果被拒绝。 陈道明回到了生他养他的老家摩托毫县,并且闭门一年,撰写出了《字类通解》这本旷世着作。 这个传闻与青苹果郡城就有一定的关联。 —— 爸爸曾说,青苹果郡城茶馆盛行关于陈道明的传说。 一位名叫【吴无梅】的人在某茶馆里说,陈道明撰写《字类通解》所花费的时间不是一年,而是一个月。 但另一个名叫【毛有志】的兄弟说,陈道明只一天就写完了,因为他就当时亲自在边上替陈道明磨墨,而他的老婆则在一旁替陈道明赶蚊子、做米饭、洗衣服等。 吴无梅反唇相讥,两人争执不下。 结果毛有志很生气,对着吴无梅一声吼。 他一口气就将后者从茂盛头发被吹成了秃头。 据说,当时茶馆屋顶也被掀翻。 五片瓦片飞起,好半天才落下。 并且,其中每一片都造成了重大事故。 —— 当时听到爸爸说这事儿的时候,杜布觉得匪夷所思。 同时,他又觉得很有趣。 现在看来,传言或许有夸大之处。 因为一口气将人吹成秃头以及将五片瓦片飞起、好半天才落下,这俩事儿都不是有先天大圆满修为的凡人武者所能具备的。 而只有修士——甚至只有引气高阶修士——才能具备这样的能力。 但引气高阶修士,却不会对陈道明这样的人感兴趣,哪怕他是大名鼎鼎的凡间大儒。 异想天开、天马行空、添油加醋、东拼西凑等,在那些说书人的嘴里,肯定是所在多有。 杜布到青苹果郡城,花费一天时间,参访了几十家茶馆,也没遇到和毛有志有关的人。 对此,杜布也就完全不放在心上。 自己进城,可不是为了满足猎奇之心。 现在房子租下。 自己就是要多多修炼。 同时,也结合玉简,进行仔细的描绘乃至观察。 短期内的安排就是这样。 —— 屋内已经安顿好了。 要出门准备笔墨纸砚了。 或者准备一些可以用于刻画的石头也行。 此外,这西北三十一区,自己也要出去逛一逛,熟悉熟悉环境。 给阿花和“小白”吃了午餐后,杜布顶着大下午的大太阳出门。 秋老虎发威,附近很炎热。 但杜布灵力微微逆向流动,就能浑身一片冰凉。 这是杜布琢磨出来的灵力运用的小窍门。 如果要加热,那就只要加速灵力的涌动即可。 此即“紫炎”之所以产生的由来。 可惜这种灵力逆转只有阿花和自己能用。 “小白”这只土狗,只能吐着舌头来散热。 —— 行走在三十一区的大街小巷,杜布看到栉次鳞比、密密麻麻的低矮、破旧的房屋。 满眼所见,大部分房屋由木头搭建。 只有少部分是青砖黑瓦屋子。 还有少数是茅草屋。 像杜布所租住的“过氏宅”,是因为那过氏主人本身出身于这三十一区。 后来他发达了,就在城中央买了房屋。 为了光宗耀祖,他也在这三十一区建了一所上好的房子。 但他们基本上不过来居住。 于是,他们让这房子空着。 也只有自己这样不知底细的外地人,才会租住这样的房子。 —— 原因无它,这儿环境太差。 那房子除了临近墓地,而且这附近基本上都是穷人居住。 街道弯弯曲曲,很是狭窄。 角落里经常堆放有邋遢。 上面散发恶臭。 苍蝇遍地,到处嗡嗡叫。 水沟从山上流下。 其颜色乌黑。 里面有不少虫子。 它同样散发出一片恶臭。 杜布看到有不少人在沟里洗涤粪桶。 而水沟里,还不时可以看到鸡鸭在找吃食。 一些家狗也在街上闲荡,甚或到沟里去找水喝。 这些狗看到“小白”大黑狗过来,看到其雄壮威武的样子,都害怕的东躲xz、偷偷摸摸地在后面观望。 —— 在这三十一区,杜布注意到,大部分家庭都是娃娃或老人在家。 经常可以看到老人带着尚在襁褓中的小娃娃,或是帮助做饭菜乃至喂猪。 沿途过来,就有好几户人家在住处边上建了猪圈。 这大夏天的,猪圈里臭气冲天。 也可以看到,是一些六七岁的哥哥姐姐带弟弟妹妹。 似乎大部分家庭都有三四个乃至更多的娃娃。 而青壮年劳动力基本上都不在家。 他们应当是出去赶工了。 走了四里多地,杜布看到了一些小店。 而这是这些居民聚集地最常见的生意。 “秋老虎”发威的下午,小店的客人稀少。 他们也没有杜布所需要的笔墨纸砚。 —— 继续往前,朝着西北区三十一区外的方向行走。 地势变得更低。 杜布一行来到了一个名为“洗衣塘”的地方。 这儿有一个七八亩的水塘。 水塘里,水儿一片漆黑。 而水塘周边,则围满了一群衣着普通的中青年妇女。 也有部分少女、年长的女子或是半大的女娃娃。 这些人满脸黢黑,衣着粗糙,打着赤脚,卷起衣袖,露出结实有劲的手腕。 而她们身边,各自有一堆又一堆的脏衣服。 她们将这些脏衣服放到一个大木盆里。 倒上从附近井里用吊桶打上来的井水。 用一些皂角粉涂上并浸泡。 然后,她们放到石制的搓衣板上用力揉搓。 当揉搓干净后,她们就用清水漂洗干净,并交给附近的工头。 原来,这里的女人或家庭,不少都是以洗衣为业。 不过,这些人虽然看起来粗糙,干活也粗糙,但做事却是有说有笑的。 —— 离开了“洗衣塘”,继续往外走。 地势变得稍高。 街道变得宽敞。 路边垃圾少些。 房子质量更好。 这是因为这儿已开始远离城市的犄角旮旯,而更接近于城市中心的方向。 杜布注意到,这儿附近开始出现一些酒肆、茶楼、谒舍、菜市、豆腐坊、酱油坊、牛羊马猪屠宰点等之类的场所。 临街有一家名叫“汪氏狗肉店”的小酒肆。 店里,还有四个小伙子在吃东西。 现在已经下午了,他们还吃得热火朝天。 而店门口则摆放着一个木制的狗笼子。 木笼子里有五只狗。 它们正吐着舌头散热。 而看到杜布一行过来,尤其是看到威风凛凛的“小白”,这五只狗先后呜呜、呜呜地叫唤起来。 “呜呜!” “小白”发出了低沉的叫声。 —— 听到“小白”的叫声,那五只狗都吓得没有吭声。 店里四个小伙子正在吃东西的小伙子朝“小白”打量了一下,然后眉开眼笑地继续喝酒吃狗肉。 杜布也停下了脚步。 因为刚才“小白”的叫声是朝自己杜布发出的。 “你知道那几个字是什么意思吗?” 杜布用手语和“小白”说道。 “汪狗肉。” 对于“汪氏狗肉店”这个五个字,“小白”只认得其中三个。 对于一只仅仅接受了一年多手语教育的土狗来讲,这已经是很优秀的成绩了。 “你想干什么?” 杜布继续道。 “那五只狗可怜。” “小白”道。 但它答非所问。 —— “你能干什么?” 杜布继续用手语道。 “我不知道。” “小白”回答道。 它同时摇了摇狗脑袋。 “你知道自己能干什么,你才能干什么。” 杜布回应道。 听到杜布的话,“小白”低下了头。 它的狗眼有些迷惘。 刚才杜布的话,对于它来讲,似乎过于深奥。 —— “这位客官,您要吃狗肉么?” 见到杜布一行在店外徘徊,店老板出门来了。 狗笼子里的五只狗儿发出不安的骚动声。 出来的老板是一位精赤着上身、浑身冒汗、扎着乱七八糟的发髻的青壮年男子。 “呜呜!” 见到这位男子,“小白”发出了嘶吼声。 “噢?” 精赤青壮年男子朝“小白”打量了一眼,笑道,“我还第一次见到有狗对我凶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