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杜布来到了“老象鼻客栈”。 下面传过来两阵狗叫声。 一切都还没有什么变化。 寒天里,前面的城墙还是有士兵守卫。 城墙外,象鼻河还是那样宽阔。 水儿还是那样静静地流淌。 渔夫的号子声,还是那样清晰传入耳中。 杜布再一转身,身子已消失在原地,来到了半空。 他等待着方炉涧的到来。 —— 杜布手上戴着一只“黑皮猪手套”。 其脚上穿着一只帮助腾空飞行的袜子。 其腰间配着那把重万斤的“云雷灵剑”。 其手里拿着成套的二阶中品的“灵针暗器”。 同时,他还准备了四张“雷击符”、三张“火烧符”和一张“冰雪符”。 一切都蓄势待发。 至于杜五花,则被移到了“牛厄智”内。 后者拿着镰刀,正磨刀霍霍。 “如果方炉涧要来强的,要像对付那方烹云一样干掉他!” 俩兄弟作出了一致决定。 —— 一会儿后,方炉涧登凌到云层之上。 他四处观望。 两盏茶前,其族孙女方黄莺禀报了一位名叫“布什”的修士的来访。 她还说,布什同修有空中的预约。 而关于杜布被贾家逐出家门、与布什一同杀死方烹云父子四人、以及这些信息来自于家公杜牧的转述等事情,族孙女方黄莺也一同禀报。 听到消息后,方炉涧一时沉吟未定。 因为他一直不想与那劳什子“织里的诅咒”有什么牵扯。 所以,当年方黄松等三胞胎怂恿齐家进入“织里”,以及在“牛二岭”等地搞恶作剧,他才予以禁足这一惩罚。 但这仨家伙得到老祖宗的器重。 因为本族修士数量并不多。 既然如此,方炉涧也就不好给予更严厉的惩罚。 但他还是不想牵扯那“织里”。 不过,“织里”却如同一张网,将方家逐渐牵扯进去。 并且,越是牵扯,就越难以摆脱。 —— 前几年,族孙女方黄莺自主选择了一门亲事。 后辈主动寻求幸福,作为族爷爷的自己,自然不能加以反对。 但其婚配对象竟然是那半山村的杜家! 这曾让方炉涧措手不及。 现在麻烦更深地牵扯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该来的总还是得来。 “这布什修士再强大,难道能有刚刚被击败的金剑宗宗门强大?!” 既然如此,那就还是赴会吧。 —— 云层之上,方炉涧四处打量。 他一无所获。 因为他不知道那位布什同修身在何处。 作为一名中阶圆满的凝液修士,方炉涧不知道对方的修为深浅。 所以,他暗自提高了警惕。 其左手心有一张强大的攻击性符箓。 它蓄势待发。 前段时间,自己接受安排,去皇城“九合城”。 其目的是截断汤皇和汤岛枫俩玉胎与金剑宗之间的信息往来。 为了那活计,自己可是得到了好几张三阶符箓。 除了用掉的,现在还留有一张。 现在,面对那“布什”邪修,方炉涧相信,只要一张符箓,就能将对方弄成渣渣。 所以,方炉涧虽然一无所获,却一脸镇定。 —— “方同修,你好自在啊!” 一声沙哑、含糊的笑声从后面传过来。 方炉涧转过了身。 他看到,远方一里处,有一位老者静静站立。 老者头发花白,脸上褶皱,看起来有八九十岁,年龄似乎比自己还要大。 而其身材却比自己矮小不少。 其修为应当不高。 方炉涧更加放下心来。 但刚才这位来者隐藏得挺好,自己一无所获。 而且,不像族孙女说的,这位布什同修没有拄着锄头把。 他的肩膀上也没有那只侏儒野鸡。 而他的怀里,此时正抱着一只全身黑色的土狗。 这只黑狗只有眼圈处有一整圈的白色。 就如同自己无法判断其主人布什同修的修为高低一样,方炉涧也无法确认,这是一只普通的土狗,还是一只灵犬。 —— “布什同修?” 方炉涧一边打量着眼前这位比自己还苍老的老头,一边继续道,“抑或是杜布同修?” 听到这话儿,那个老头皱了下眉头,然后笑出嘶哑的声音,“你怎么认出我的身份的?” “织里的诅咒?” 方炉涧不答反问。 对面那老头点了点头。 因为不点头,杜布也没办法啊! —— 眼前这方炉涧个子比自己高大,其修为层次比自己高。 或许其实力也比自己强。 为此,杜布让杜五花进入到了“牛厄智”内。 如果方炉涧想要行不轨,就会像对待他的族侄方烹云一样干掉他。 杜布注意到,方炉涧这老头子既是警惕,又似乎有所凭恃。 但对方暂时没有恶意。 既然没有恶意,那就有生意。 —— “你有没有找到解决诅咒的办法?” 对面的方炉涧继续问道。 杜布摇了摇头。 他看得出来,方炉涧虽然对自己有警惕,但说话却是开诚布公。 这老头子喜欢为凡人行医。 对此,杜布倒是表示赞赏。 当然,在行医中,这老头子讲究等价交换。 甚至对方的子女或器官都可以用于交换之中。 对于这种怪癖,一直让杜布心存芥蒂。 所以,眼前的方炉涧并非善类,虽然可以发展成交易伙伴。 —— “《方家族谱》在我手里,”杜布道,“我想用它换得你们对我一家子的庇护。” 杜布觉得成交的可能还是存在的。 反正就是一个讨价还价的事情。 否则,自己就会将这个东西再次出售。 “没问题!” 方炉涧点头道。 “你很干脆啊!” 杜布嘶哑、含糊地笑道。 “那‘织里的诅咒’非同小可,我一直不愿意多牵扯,同时也禁止族人与此有什么牵扯。” 方炉涧继续解释了自己的做法,包括对那三胞胎的处理。 因此,那三胞胎父子之死,他就当作是“织里的诅咒”,与杜布或杜家关系不大。 至于庇护杜家几位低阶引气的所谓“邪修”,方炉涧自认为这点实力还是有的。 —— “你不怕得罪宗门-世家吗?” 杜布追问道。 听到杜布的追问,方炉涧翻了下白眼。 “开什么玩笑,我们方家已经与那宗门-世家势不两立几千年,还不是好好的?!” 方炉涧继续嗤笑道,“现在‘九合峰’已经遭遇重创,我们方家已经归来! “否则,我也不会要族人一次弄三个武馆了。” 当然,方家的归来是大事。 凡大事,急不得。 所以,方炉涧也照顾了通北贾家在摩托罗县城的利益。 因为方家没有那么急躁。 其吃相也没有宗门或凝液世家那么难看。 难道能容忍并且照顾凡人利益的方家,还不能容忍一个小小的引气世家吗? —— “但我还要将我方家祖传的‘云雷舟’给赎回来。” 方炉涧眼睛直直地看着杜布道。 “多少银……灵石?” 杜布及时纠正了交易单位。 “四千五百下品灵石,或三十块中品灵石。” 方炉涧解释道,“因为现在这孤悬岛中品灵石越来越少见了。 “一块中品灵石相当于一百五十块下品灵石。 “这比以前贵多了。” “我想要部分的的二阶中品灵石、荤素搭配合理的灵食和一些下品灵石。” 杜布想了想,决定以物易物。 —— “你现在是凝液修士了,”方炉涧沉吟道,“一位凝液修士一年的膳食费最多不超过二百灵石。 “我现在最多能提供两千灵石的二阶中品辟谷丹,足以满足你十年修炼的营养需要,一粒辟谷丹能管半年,共二十粒。” “我需要四十粒,共三千五百灵石。” 杜布讨价还价。 虽然辟谷丹味道不好,但管用。 从方烹云处获得的二阶下品辟谷丹还剩下六粒。 它们曾给持续闭关修炼的杜布带来很大帮助。 因为一粒就能满足半年的营养需要。 俩兄弟一年要四粒。 所以,杜布要求将交易数量翻倍。 —— 但方炉涧只能最多提供三十六粒、共三千三百灵石的辟谷丹。 “你再给六块中品灵石于我,折合九百下品灵石。” 杜布道,“剩下的三百下品灵石你交给我哥阿揭,由他们俩口子来分配这些灵石。” 方炉涧答应了下来。 —— “你怎么认出我的身份来的?” 临离开时,杜布问道。 “你这衣服是二阶灵袍,是我方家的东西,有我方家的印迹。” 杜布将衣服当着方炉涧的面脱掉,硬是没有发现任何的端倪。 “我方家灵袍的针脚,比别家的要多一个。” 杜布闻言,立马将灵袍中多余的针脚处理掉。 看来,这方炉涧还是比较好打交道的嘛。 既然衣服上已没有任何可供辨识的痕迹,杜布拱手致谢后,离开了县城所在空域。 他先向南方走了一段距离,再折向摩托罗县的西部而去。 —— 摩托罗县本来就位于青苹果郡的西部。 而青苹果郡位于孤悬岛的西部。 所以,摩托罗县乃是整个岛屿的极西之地。 迈开脚力,保持着一个时辰前行五百里的中低速,杜布继续往前赶。 他要翻越“西箕峰”。 因为他想看一看“横绝海”。 对于山里人来讲,能看到大海是一件梦想中的事情。 对于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来讲,趁着能吃能喝、能跑能跳的机会,到处走走看看,也算是一个免得留下人生遗憾的选择。 —— 越往西部,地势越来越高。 山势越来越雄浑。 道路越来越陡峭。 沿途到处是裸露的、黑黝黝的山体,没有白雪,没有树木或枯草。 寒风吹袭,天气极冷,气候比铁儿比更酷烈,环境比荒原更恶劣,所见比任何其他地方都要荒凉。 沿途不仅人烟绝迹,更是鸟兽难寻。 —— 肩膀上站着阿花,怀里抱着“小白”,断断续续地凌空三天后,杜布看到了前方一座极为陡峭的高山。 这山山顶光秃,石头冷硬,无丝毫积雪覆盖。 这就是整个孤悬岛的最高峰“西箕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