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本是《方氏族谱》。 族谱开篇记载了方氏家族的由来和族规。 杜布从中得知,方氏家族与金剑宗前辈一同满过横绝海,来到了孤悬岛,并成为了金剑宗的门徒。 对教导后人和须悬壶济世的心志保持着持久的兴趣。 毕竟修士不能光修炼,在修炼之外还要做些事情。 为凡人治病,就是方炉涧的爱好,也是其历史上整个家族的传统。 三四千年前,方家是青苹果郡的庞然大物。 但方家为凡人治病,却违背了金剑宗宗门和赛罗皇朝要将修士和凡人严格区分的规则。 由于这一原因,五千年前曾经青苹果的凝液世家和霸主的方家沦落为【散修】,成为了依附于乔家的附庸。 而所谓“散修”,就是方家只能租赁乔家的灵地修炼,要为乔家尽义务,并且方家不能出现任何凝液中、高阶的弟子。 方家甚至连保存有关凝液中高阶的功法、法术、符箓、丹药、灵器等都不被允许。 所有方家曾经拥有的东西,都只能便宜了皇朝和乔家。 现在乔家的炼丹传承,受益于数千年前的方家甚多。 而且,由于方家的教训,乔家五千年来蝇营狗杜于宗门和皇朝,保得了乔家的兴旺发达。 而原来的方家子弟,相当一部分难以在青苹果郡立足,纷纷外迁或外逃,少部分留下的方家修士则杜延残喘。 至于方家的悬壶济世传统,则如同日落西山,因为宗门和皇朝治下的孤悬岛很安定。 这岛上实在是太安定了,以至于要找一个有寻医问药经历的修士都不那么容易,这样的结果就是方家的悬壶济世传统没什么用了。 现在,方家的大部分修士隐姓埋名,彻底沦为邪修。 这些邪修有共同的家谱和字辈,但相互之间却不往来,以避免遭受宗门-世家的打击。 而重建方家世家的荣光,则成为大家绝大部分邪修的梦想。 —— 在《方氏族谱》中,杜布看到了一首方家的《训子诗》。 【世当为贤者,】 【勤往问病夫。】 【身若大瓜肿,】 【行须竹杖扶。】 【添炉烹黄连,】 【细水净清菊。】 【郎中另有药,】 【汤到病必除。】 这是方家的祖传诗作,创作者是方家始祖【方世玉】。 由于它没有一字重复,所以它也成了方家子孙后代的字辈诗。 在这个族谱中,杜布找到了“方黄松”、“方黄柏”和“方黄寿”三人名字。 那上面记载了他们的出生年月日,与那丹炉上记载的情形一模一样。 而那“方烹云”确确实实是这三胞胎的父亲。 方家看起来教子有方,但这一传统在方黄松等三胞胎这儿似乎完全失效了。 他们或许脑瓜子有问题,而这种自家病,无法自家医。 而在更前面的辈分上,还记有一个名叫“方炉涧”的名字。 这人是方烹云的族叔,同样是一名凝液修士。 方炉涧的妻子和孩子都是凡人,甚至连孙子都已经死了,所以他绝后了。 但即使这样,方家的修士数量并不少,总共有四五百名之多。 仔细数了一下,杜布发现方家记录的凝液修士竟然有二十多位,让他一时感觉头大。 他也不知道这些凝液修士是不是都居住在摩托罗峰。 仔细想了想,杜布觉得不可能,因为这样的话那摩托罗峰肯定不堪重负,早就崩溃了。 杜布还有一个疑问,即这一族谱记录了如此多的关于方家修士的关键信息,可它为什么会在这三胞胎身上? 如果宗门知道了后,肯定会顺藤摸瓜,然后将方家邪修一网打尽。 难道这三胞胎生下来后先坑妈、后坑爸,最后再坑老祖宗? 如果老祖宗知道了,会不会在坟墓里气得冒烟? —— 最后一类东西,就是杜布从“贷言人”借款时保存的“玉照”和有关借款协议。 它们都只有一份,就如同那《方氏族谱》一样。 看到的借款协议上,已经标注自己已经偿还了借款。 就此,杜布放下心来。 至于那正面、侧面和背面共三张“玉照”,杜布看了后直摇头。 因为那“玉照”上面是一个包括脸部在内、全身满是横肉的“肌肉犊子”。 如果不是自己亲自经历的,恐怕杜布还认不出那结是自己的“玉照”呢! 当然,这不是什么问题。 问题在于,这仨兄弟采用了什么手段,拿到了这两样东西呢? 杜布猜想了一下,觉得他们应当在“贷言人”里面有自己的内线。 将这两样东西烧掉,杜布终于清理完了仨兄弟的遗物。 —— 现在,该轮到他们仨父亲的遗物了。 神识一动,一套宽大的衣服和两个小袋子出现在了山洞中,出现了杜布的面前。 比仨儿子比起来,方烹云衣物质料和做工更好。 它摸起来更顺滑,似乎可以随意变化大小,能避暑保湿保温,防止皮肤干燥,而且能避免不少的物理伤害。 但这只是杜布的模糊感觉。 是不是有这些功能,他现在无法尝试,因为神识不够。 然后,杜布看向了那两个小袋子。 一个看起来应当是储物袋。 杜布神识透出,但那个储物袋没有反应。 交给五弟尝试,它也无能为力。 看来这只储物袋兄弟俩暂时无法打开了。 然后两看向另一个小袋子。 神识透出,杜布看入了小袋子内部。 看到里面,他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这小袋子内有一只灵兽。 原来这是一个灵兽袋。 —— 袋内的灵兽看起来有点像猫,身子灰白;又有点像考虑,体型和成年猛虎一般大小。 这应当是一只灵兽级别的猞猁。 而且,这只猞猁有两只尾巴,看起来更是不凡。 感受到杜布的神识扫视,那“双尾猞猁”突然清醒过来,在灵兽袋内发出一阵低吼声。 这阵低吼穿过灵兽袋,直透杜布的神魂。 杜布一惊,神识断掉。 “啪”地一声,那灵兽袋从手中掉落。 杜布觉得,自己没办法赤手空拳地对付这只双尾猞猁。 不知道五弟能不能对付? 杜五花摇了摇头。 看来单打独斗,两兄弟都不是这双尾猞猁的对手。 —— 整理四父子的遗物半个多时辰,特别是被那双尾猞猁吼了一声,杜布有些晕晕沉沉。 他倒在自带蚊帐的暖床上,盖上被子,沉沉睡去。 睡梦中,杜布和五弟回到了半山村,遇到了二狗子叔叔。 二狗子叔叔身材高大,身上衣服乱糟糟、脏兮兮。 看到杜布过来,他哈哈大笑。 “哈哈,阿布,你怎么越长越小! “现在竟然穿上了开裆裤啦!” 没有理睬十二狗子叔叔,杜布沿着层层梯田,小腿快步往家里赶。 在田埂上,他遇到了正公猪配种回来的王隔壁大爷。 他正配种回来,骑在那头强壮的公猪。 这公猪体白、修身、大长腿,是罕见的优良种猪。 “哈哈,阿布,要不要到我的公猪上来坐一坐? “你家王麻子叔叔的母猪已经产崽啦,一次十胞胎呢!” “不啦,王隔壁爷爷!”杜布还是那样有礼貌,“我要赶紧和五弟一起回家呢!” 杜布一边小腿快步走在田埂上,一边往家里赶,同时看向自家的篱笆墙。 —— 篱笆墙低矮,中间插入的木桩有新有旧。 篱笆上的荆棘因为盛夏的到来而变得郁郁葱葱。 篱笆墙包围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院子边上有六间狭小低矮的茅草屋。 它们包括一间堂屋、一个卧室、两间厢房、一个杂屋、一个牛羊圈。 篱笆墙的边上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溪,它们从高大后山上流淌而下,穿过篱笆墙,再向山下的层层梯田蜿蜒流去。 来到院子里,小腿迈过小溪边,杜五花往堂屋里赶。 整个院子里静悄悄的。 没有爸妈的声音,没有阿揭、阿开和阿锅的声音,也没有那些鸡鸭鹅或牛羊马的声音。 推开堂屋的门,杜布吃了一惊。 他看到爸爸妈妈正在吊在屋梁上,阿揭、阿开、阿锅也吊在屋梁上。 他们的脖子处,挂着麻绳。 爸爸妈妈个子高,双腿还踩在凳子上。 阿揭身子已经长开了,能脚尖踩在凳子上。 可阿开、阿锅还没长起来,双腿在空中乱窜,似乎想要从麻绳套中解脱出来。 “爸爸,您怎么与妈妈、阿揭、阿开、阿锅他们悬梁自尽啊?!” —— 杜布觉得很奇怪。 因为爸爸是那样的明睿,妈妈是那样的坚强,而阿揭、阿开、阿锅还有那么多的花花草草和大白、山羊等的陪伴,怎么会做这么荒唐的事? “阿布,你回来啦!”杜牧脸上带着笑容,挥了挥手。 然后,妈妈、阿揭、阿开和阿锅都从横梁上下来。 横梁上,灰垢黢黑。 他们脸上、手上都脏兮兮的。 一家人笑眯眯地围拢在阿布的身边。 “我们大家都想你,”妈妈杜十娘说道,“阿开提议说,如果大家来人上悬梁自尽,说不定我们睁眼就能看到你带着五彩的阿花来到眼前。” 听到这话,杜布对大妹妹阿开有些生气,因为这个游戏太过危险了。 “阿布,你不能要大妹的气,”阿揭说道,“这可以是我们大家投票、全票一致通过的。” “二哥,你看大姐的提议还是挺有效的啊,”阿锅笑嘻嘻地过来,抱着杜布的手道,“我们从梁上下来,睁开眼,不就马上看到你了吗?” “可是,我觉得这还是太危险了,”杜布摇了摇头,道,“如果我有事耽搁了,那你们不就一命呜呼了?!” 杜布自认为表情严肃。 “哼!” 就在此时,外面传过来一阵冷哼。 “你们杜家人,一家老小没有一个正经的!” 听到这声音,杜布回头一看。 来者是身着白衣,身材高大,神情毅刚,扁鼻面方。 原来是贾蓑一,贾家的四长老,现任贾家的少族长。 “就是因为老少都不正经,所以贾布这个赘婿才成为邪修!” 接话的是一个琼鼻粉面、相貌姣好的中年女子。 她身材高大、前凸后翘,却是面若冰霜。 这女人是贾蓑一的婆娘连清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