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雷灵根的修士,方烹云试图倔强地拒绝这个念头,并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但此时,他感觉到自己的脑袋还在继续翻滚,并且即将落地。 那下半身的血液喷泉已经停止喷涌。 偶尔地,它只是还在稍稍冒泡。 落地之时,方烹云感觉到,脑袋竟然和下半身紧紧挨在一起。 身子似乎尚未被锯断。 “竟然从断头自动恢复成全尸,好怪!” 这是方烹云最后的念头。 —— 眼睛闭上,如果死了,那就睁不开了。 但如果没死,就有睁开的机会。 杜布睁开了眼睛。 一对眼睛忽闪忽闪的。 这是一对鸡眼,阿花的鸡眼。 杜布发现自己正躺在杜五花的肚子下面。 而阿花正用它的绒羽和体温温暖着自己。 “咕咕!” 阿花叫唤起来。 杜布闻到了一股从阿花口腔里传出的浓烈的鱼腥味。 “五弟!” 杜布一下子清醒,并挣扎着起身。 他发现全身安然无恙,只是脑瓜子有些懵。 稍稍休息后,杜布想起当时与四位敌人斗争的场面。 在那时,他神识全力开动,将方烹云弄进了“牛厄智”里。 而在“牛厄智”里,阿花已经拿着镰刀在等着敌人。 只要敌人一现身,阿花就要用镰刀去抹脖子。 只有敌人的脑袋掉了,杜布才能放心。 —— 而阿花不负重托。 它顺利地将方烹云的脑袋给锯了下来。 然后,杜布忍住脑袋剧痛,挣扎着将那仨兄弟弄进去,并将将杜五花和它身上预先准备好的两条鱼从“牛厄智”里弄了出来。 然后,杜布就晕死过去,直到现在。 “我睡了有多久?” 杜布关心地问道。 “两天。” 阿花用鸡爪子在地上写道。 作为一只会打鸣且文化水平不断提升的野公鸡,阿花对时间还是挺敏感的。 “我们现在在哪里?” 杜布隐隐感觉附近有些熟悉。 “芝山镇。” 阿花继续用鸡爪子在地上写了三个字。 “什么?!” 杜布吃了一惊,纵身而起。 —— 灵力注入双目。 附近的“西溪河”波光粼粼,近岸边还有浮冰处处。 在更远处,则有几点渔火。 十多里外,芝山镇东西长三里、南北长四里,有一横一纵两条主街道。 街道的青石路面一片洁白,犹如铺上了一层白色的天鹅绒垫布。 栉次鳞比的屋顶处,白雪皑皑。 一些烟囱在冒烟,这是在烧煤取暖。 半夜的小镇,一片安谧。 杜布也听到远远地传来的家猪的惨叫。 为什么半夜有猪在惨叫? 这是因为有人在杀猪。 刚才肯定是红刀子进、白刀子出! 或许明天要赶集呢。 杜布收回视线,身子缓慢降落。 他感觉灵力已恢复到七成。 两天前与那仨兄弟的比拼,过程凶险,但对灵力的损耗最多两成。 之所以并不大,是因为对抗时间很短暂。 真正的耗费还是在于将方烹云弄进“牛厄智”里。 那一举耗费了他五成的灵力和几乎八成的神识。 —— “两天时间,你就带我来到了芝山镇?” 杜布疑惑地打量着杜五花。 “咕咕!” 杜五花点了点头。 “你有没有伤到自己,或损耗过度?” 杜布很关心地问道。 “咕咕!” 杜五花摇了摇头。 它放下并解开了新书包。 新书包是用“花明楼”内的那些上等的衣服裁剪而成。 材料很不错,但做工很粗糙。 这也怪不得杜布,因为他作为一个男孩,杜十娘并没有教他很多的针线活。 而杜布也只有镰刀,再加上一根鱼刺为针,终于勉强做了一个书包。 这书包虽然不好看,但它结实耐用。 否则,不足以将两根各约千斤重的草鱼带出来。 此时,这个新的且粗糙的书包内,一条鱼只剩下了完整的鱼骨头。 在这两天,杜五花吃了一整条灵鱼! 难怪它能跑这么远,并且没有伤到元气! “五弟,你真棒!” 杜布给阿花竖起了大拇指。 而五花带自己重返芝山镇,肯定有它自己的想法。 但现在不是追问这个问题的时候。 杜布感觉自己饿坏了,尤其是脑袋发蒙,要吃一些补脑的东西。 当然,现在唯一的选择还是吃鱼。 —— 吃鱼要有镰刀那个工具。 杜布勉力运起所剩无几的神识,从“牛厄智”里弄出来了那把镰刀。 这是一把杀过人的镰刀。 它上面还残留着方烹云的血迹。 杜布对此没有在意。 神识内视,灰紫灵力涌入“神阙穴”。 “米光”从肚脐眼处突兀出现。 杜布再次施展出了“脐光术”。 “米光”发出,将镰刀上残留的血迹焚烧得一干二净。 镰刀有了,还要一个小矮凳作砧板。 但杜五花从书包里掏了一块崭新的砧板出来。 它圆圆的、厚厚的,很坚韧,两边有些高低不平,并且散发出浓烈的松香味。 这是一块崭新且粗糙的砧板,正是阿花的杰作“厚硬松砧”。 “五弟,你真棒!” 杜布再次对阿花竖起了大拇指。 —— 在“厚硬松砧”上,杜布剔除鳞片、收拾鳞片、清洗砧板和鱼身子、剔出血肉、抹上仄米椒、盐巴和茶油等调料等。 杜布一心二用,一个用紫炎催动火势,另一个则用“清紫内力”凌空翻动腌制好的肉片。 两盏茶后,鱼肉的烧烤到位了。 它外黄里嫩,散发出茶油的香味,仄米椒的香味,以及鱼肉那香喷喷的味道。 “欧耶,准备开吃!” 杜布咽了一下口水。 将一小点鱼肉放到嘴里,仔细品尝。 盐味恰好,仄米椒劲道,烧烤恰到好处。 吃了一小点儿,杜布感觉一股极其充沛的灵力从口腔穿过了食道,再来到胃部和小肠。 到了大肠部分,这些灵力已经向各自经脉、皮肉筋骨和五脏六腑渗透。 “好爽。” 杜布感觉体内灵力明显恢复。 吃了一小口,再吃了一小口。 杜布感觉灵力的渗透和身体的浸润让自身变得舒爽无比。 一小口又一小口,然后不知不觉之间一片吃完了,已经完全解除了饥饿感。 喝了灵水,再打坐一个半时辰后,杜五花感觉体内的灵力已经完全恢复。 丹田内,六十二对灰紫灵力载沉载浮,或左旋右转,或上翻下滚,或前滚后翻,没有一对的形态相同。 最后一对竟然也不得不中达到了饱满的形态。 遗憾的是,神识还是很弱,最多只有平时修为的两成。 —— 为此,杜布想要补脑。 “四大家鱼哪个更补脑?” “当然是鳙鱼!” “最好来一个雄鱼头!” 杜布自问自答。 遗憾的是,身边没有铁锅。 “阿花,你再带我去芝山镇,弄个铁锅过来!” 杜布站在雪地里,雪深没膝。 他想要知道,两天来杜五花是怎么样将自己带到这儿来的。 此外,现在自己两兄弟在一处低矮的山峦上。 必须到附近找个山洞,将兄弟俩藏起来。 因为杀死了那父子四人,杜布觉得这里面问题重重,可能会有连锁反应。 “咕咕!” 杜五花点了点头,稍稍吸了口气,然后它的身子开始变大、变高。 身子膨胀到一米、一米五,最后在两米高处停了下来。 此时,杜五花,已经变成一只“两倍鸡”。 这一幕再次看得杜布啧啧稀奇。 “两倍鸡”低下头,张开硕大的鸟嘴,衔住了杜布的手臂,然后用力一甩。 杜布只感觉身体被甩向空中。 然后,“大野鸡”腾空而起,用翅膀将杜布稳稳地裹在翅膀下面。 翅膀下面,是细细的绒羽。 它干净、温暖,紧贴着鸡皮,杜布感觉很舒服。 —— 杜五花快速奔跑,疾愈奔马。 “五弟,你的变身真棒!” “而且,你还将二哥照顾得这么好,好了不起哟!” 抬着头,看着眼前风景不断晃动,看到杜五花踏雪无痕,杜布不吝夸奖。 “咕咕!” 一边奔跑,杜五花一边试图说“谢谢”。 虽然不能清晰表达,但模糊表达的意思也不错。 杜五花自以为如此。 然后,它将二哥从翅膀下面放了下来。 二哥手上拿着一只用来熬鱼头汤喝的大铁锅。 这锅子是从芝山镇的“芗里芗亲杂货店”弄来的。 凭借兄弟俩现在的身手,要从凡人手里弄一个东西太过简单。 当然,二哥是留下了足够且适当的银子的。 而现在兄弟俩的所在,是在一个陡峭山峰上。 这处山峰离地很高,白雪皑皑,并且有一个山洞。 它离那芗圆山六百多里的,离芝山镇则五百余里。 离得远些,杜布才感觉到安全。 —— 暂时有了吃的,又有了山洞暂住,杜布坐在小矮凳上盘算着各种可能的情况。 第一,窥探者及其仨子女是不是某个大势力的人? 杜布想了想,这是较大可能的。 因为任何修士都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出现。 第二,得知窥探者及其仨子女长期未归后,这个大势力会否派人过来追击自己兄弟俩? 杜布想了想,觉得这完全有可能。 对方肯定有更高明的修士,并且有更强大的功法、能耐。 擅长追踪的灵狗之类的灵兽或灵禽肯定也不缺。 所以,如果要追击兄弟俩,这个大势力完全可能得手。 换言之,兄弟俩现在的处境是极其危险的。 第三,对方会不会知晓自己家里人的信息,并且对家里人采取袭杀行动。 如果是自己的亲戚朋友无缘无故被杀,自己肯定要报复。 而自身的势力如果强大,甚至强大到能一手遮天,能如同修士对待凡人那样,那自己家里人的处境也极其危险。 “有可能,且很危险。” 这就是杜布对兄弟俩及家里人处境的态度。 当然这要看“窥探者及其仨子女未归”的截止期限是多长,能否降低缓解的可能。 而且,也还要进一步搜集有关袭杀自己兄弟的信息。 此外,“牛厄智”虽然是引起危险的来源,但也是用于抵抗危险的凭借。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牛厄智”留在身上,利大于弊。 因为它既然能影响到自己兄弟,能影响到贾家修士的恐慌情绪,那么它肯定也能影响到自己的敌人,让它们染上修士们所害怕的“织里的诅咒”。 想到这儿,杜布稍稍安心,觉得自己有了可以扭转不利局面的一丝机会。 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这机会最大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