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旺呆在杜牧的身边,抬头去看杜牧。 见杜牧毫无动静,小旺不肯离开半步。 “切!”二狗子不屑地看了小旺一眼,然后重重点头道,“好,我去!” 见二狗子答应了,杜牧准备带着小旺离开。 这时二狗子开口道,“杜牧歌,我说你别太执着了,你想的大错特错。” 听到二狗子的话,杜牧停住了脚步,回头去看他。 “世上之人,固有一死。 “就是这鸡啊,鸭啊,鹅啊,狗啊,猪啊,我就没见过没能不死的。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婆娘该死还是得死……” 二狗子絮絮叨叨地以身说法。 杜牧脸色沉静,等待着二狗子的继续。 后者絮絮叨叨地说道:“我婆娘当时也是害病,痛的那个狠啊。 “她满地打滚,当时吓得我魂都飞了出来。我家婆娘叫了三天才死,死的时候眼睛都没闭上,真是死得惨,还一男半女没给我留下。 “我说你婆娘给了生了四个,也该知足了,她也可以放心地走……” 二狗子话越说越离谱,杜牧脸则越来越黑。 “二狗子,我想过仨月去摩托罗,你可有兴趣?” 杜牧及时阻止了二狗子的话,那话儿太不吉利。 “你等我一下!”二狗子在身上挠痒痒,一会儿后顺利地从裤裆里捉出来一只跳蚤。 俩手指用力,将跳蚤拧得晕过去。 “你吃我的血,搔我的痒,我就要你的命!” 二狗子两只手指甲一并拢。 啪的一声! 看着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的跳蚤,他脸上浮现出报仇雪恨式的快感。 “你叫我去,我就去!”二狗子继续道。 “过两天到我家去喝喝酒,商议商议,另外我也叫上王麻子。 “去我家前,记得洗澡!” 杜牧丢给二狗子一筒旱烟,带着小旺离开。 “最好别叫王麻子!” 看着前头月光下的一人一狗,二狗子大喊。 —— 趁着月色,杜牧离开二狗子家,返回到篱笆院子内,将篱笆院门关上,再来到堂屋内。 就着月光和火光,杜牧在堂屋中央的火塘上从铁鼎罐内打上热水,来到卧室。 卧室简陋逼仄,一张床就占了大个空间。 床板架在俩长条凳子上。 孩子他妈在被窝里躺着,毕竟山村晚上天很寒凉,其体质较为虚弱。 年龄不到三十,孩子他妈就已经形容枯槁,瘦骨嶙峋,只有月光照射下的双眼显得晶亮、透澈。 看到老公过来,孩子他妈脸上露出一丝神采,神情温柔,“孩子他们睡了?” “嗯”,杜牧把热水放进澡盆里,试了试水温,刚好合适。 抚摸着孩子他妈干瘦的手,杜牧问道,“今天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还是和往常一样。 “屎尿都拉在垫帕上了。” 被子掀开,孩子他妈干瘪无肉、瘦骨嶙峋的身子露出,同时一股浓浓的屎尿味传来。 孩子他妈对于大小便已没什么感觉,也无法自行处理了。 以前孩子他妈还可下床,扶着床沿缓慢前行,解决个人卫生问题,但现在要做到这一点都有些困难了。 帮孩子他妈翻过身,将带有大小便的垫子抽开,然后将浑身光溜溜的女人抱进热气腾腾的澡盆里。 澡盆里,女人软塌塌的,杜牧小心翼翼地替女人抹身子。 “辛苦你了,这一年半载的。”孩子他妈有些内疚,“也不知道何时是个头。” “老婆,没事的”,杜牧应道。 “现在这病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女人仍幽幽叹息。 “我想去摩托罗县城找修士,看能不能有希望,我对陶大爷讲的并不全信……” 杜牧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是这几年来他的心头大事。 现在终于要迈出这一步。 “我们哪还有钱去找修士?”孩子他妈问道。 “实在不行,就把你的嫁妆给当了,”杜牧咬咬牙说道,“因为现在家里也没什么能够拿得出手的东西。” “你傻瓜呀?!到县城没钱财,我就去帮人干活,找些苦力钱。 “再去找人借借,说不定也有希望。” 杜牧神情很是坚定。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一切听你的安排,”孩子他妈说到。 “再说,现在阿揭、阿开他们都大了,快要娶媳妇了。 “你恐怕今年还得加盖一两间屋子。” 女人总有操不完的心。 —— 半山村,后山初冬的丛林深处。 在小旺的陪伴下,杜牧、杜揭和杜布仨父子出来打猎。 虽然年龄较小,但十一岁的大儿子和自己一样结实,勤奋、懂事。 九岁小儿子,身体瘦弱,但为人机灵。 兄弟俩学习起来很认真,上手也快,不枉杜牧夫妻俩尽量让小孩吃好、睡好并言传身教。 在乡下,十五岁的男孩就要独自狩猎了,但事情特殊,学习打猎不得不更早开始。 两兄弟还算机敏,他俩都知道如何从寻找野兔的足迹、使用和修理弓箭。 虽然力气小,所使用的弓箭弱于成人,但作为打兔子的武器也算够用了。 在父子仨的身边,已经有了七只兔子。 两只是爸爸单独射死的,四只是阿揭单独射死的,阿布则射死了一只,那还是爸爸故意手下留情,让他捡漏。 父子仨已经在丛林里呆了三天,必须返回了,至于收获则算是不大不小。 本身这已经有预计,毕竟带年龄不大的俩儿子过来,是危险重重的事情。 为此,在前来的途中,杜牧特意带俩儿子来到他曾经挖过的一个坑。 杜牧现身说法,教他们为什么要布设陷阱,如何布设陷阱,以及如何避免落入他人落入陷阱里。 否则,就叫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狩猎要至少俩人在一起。 来到了父亲指导、俩儿子亲自动手布设的陷阱附近,走在前面的小旺汪汪地叫了起来。 往前来到陷阱里,那儿竟然有一头大野猪,二三百斤的样子,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观望过附近的痕迹,看着着坑里的野猪,阿揭和阿布两兄弟想起了父亲在带他们入山前和布置陷阱时曾经说过的话。 “要在野猪经过的路上放一些吃食,将其引诱过来。 “野猪鼻子很灵,也很警惕,不要轻易停留在附近。 “坑的位置你要注意,不要自己掉进去。 “里面的竹尖要有一尺五长,留出的要有差不多一尺。 “每个竹尖要分开一尺,零星排列。 “这样野猪掉下去,不管怎么都能插入它的身子。 “即使运气不好,流血半个时辰后野猪也就死了。” 看着眼前已经死了的野猪,觉得父亲确实料事如神。 那野猪死了大概已经大半天了。 而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将其拖上来并带回家。 按照父亲的安排,阿布先下去,试图将猪拖出竹子,结果力有未逮。 因为竹签一尺多高,超过一个成人。 而且,猪的体重很大,远远超过阿布现在的力量。 后来,杜布想爬上来,同样未能成功。 因为当时阿布已经用尽了力气。 看到阿布那气喘吁吁的样子,阿揭试图弯腰将弟弟拉扯上来。 杜牧阻止了。 “让他自己想办法上来!” 左瞅瞅右看看,杜布从竹坑底部用力抽出一根竹尖。 用竹尖在圆圆的竹坑壁上开了几个孔。 竹坑壁泥土相对松软,难度并不太大。 过了半晌功夫,杜布爬了出来。 见此,杜牧对阿揭吩咐道,“你下去,一个人想办法把野猪弄上来! “注意不能损坏竹坑。” 阿揭抱起一捆绳子,来到竹坑附近的一棵大树边。 先将一头绑在树上,然后将另一头扔入竹坑。 杜揭跳下竹坑将野猪就地捆绑好,然后,沿着绳子爬上来,杜揭用力拉扯绳子。 野猪二百多斤,对于十一岁小男孩来讲还是过于沉重。 从坑里拉出后,杜揭气喘吁吁,浑身见汗。 “还勉强。 “你应当将绳子扔到树枝上,将树枝用木棍捆扎,那样你就省力了。” 杜牧说道。 “这个我知道,但觉得这头野猪没那么重。” 休息好了的杜揭开心地说。 这几天一家人有口福了。 小旺也有口福了。 家里建房,正要一头猪作硬菜,这野猪也算是及时雨。 吃不完的野猪肉,也可以用来做成腊肉,拿到县城去卖。 这是爸爸已经事先通知了大家的。 这趟过来,大家也隐隐抱有猎取一头野猪的希望,哪知梦想成真。 —— 来时容易去时难。 杜牧将二三百斤重的野猪扛在肩膀上。 阿揭走在边上,用力托着野猪,以帮助爸爸省一点儿力气。 阿布则要带着七只兔子和刀箭等工具,重量也不小。 至于小旺,则负责在周围了望,注意让大家规避危险。 走了大半天天,仨父子已经离半山村的村落不远。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准备停下来休息。 此时,小旺在前面叫了起来。 阿布起身往前一看,原来不远处有一只野芦花鸡。 “野芦花鸡,好运气! “刚好给你妈和你阿锅熬汤喝,肯定大补! “鸡头给小旺,奖励它的功劳,”杜牧哈哈大笑,露出了豁牙。 口水从豁牙处喷出,宛如水柱。 来到村落附平安安,而且也有了收获,让他比较心情愉悦。 但那野芦花鸡听到了后,再看看前来的父子仨,吓得神魂出窍。 可是,它根本上跑不动,还吓得鸡屎都拉出来了! 阿布走在前头,眼疾手快,将这想要逃跑却未能如意的野芦花鸡给抱了起来,丝毫不顾那鸡身上才凝固的血迹,和它那已经被扯掉尾羽毛的丑陋样子。 “爸爸,我要将它带回家养起来。” 阿布说道,因为他一直想养只公鸡,现在来了一只野公鸡,也算不错。 “为什么?已经成年的家鸡都不好养,更何况是一只野鸡?” 杜牧有些疑惑地看着阿布和他正抱着的那只丑陋的野芦花鸡。 “虽然它不漂亮,但聊胜于无,也算为未能养殖提供经验。” 此时,野芦花鸡在怀里稍稍挣扎了一下,阿布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心思。 “行,”半蹲着的杜牧起身,“你可要用心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