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行玙又向国公夫人行礼,并向她传达了母亲对她的挂念。几番寒暄之后,国公欲留他们下来一同用午膳,几人盛情难却,加之午后不打算在去别处了,于是也不推脱。午膳过后,几个少年在屋里叙话,段行玙去了茅房,路过某处庭院,被声声哀怨的琴音吸引,不禁放慢脚步。、醋缸翻了琴声其实并不算极好,但因弹奏者技巧实在高超,激起了段行玙的几分好奇心。忽而琴音戛然而止,原来是院子里的人被惊扰了,段行玙这才察觉自己已在院门边驻足良久。“表哥?”原来弹琵琶的人正是陆洺汐。段行玙走近,向她表示歉意,“我无意打扰你,这就离开,你继续弹。”“不是表哥扰了我,而是我本就不专心,若是心无旁骛,又怎会被外界所扰?”段行玙沉思片刻,点了点头。陆洺汐轻笑,“曾听兄长提及表哥颇通音律,不知可否指点一二?”“指点倒不敢,只是方才听表妹弹奏那曲湘妃怨,略显单薄了些,不过你如今这年岁,能弹得如此,已是难得。”段行玙不是在恭维,而是切切实实地欣赏她的技艺。陆洺汐的表情似乎有些苦恼,她看着段行玙,“这首曲子诉尽哀愁,我也未曾体会过相思之苦,实在是难得其精髓。”“不如表哥帮我看看这首曲子如何?”陆洺汐抽出一份曲谱递给段行玙。段行玙仔细看了一番,这首曲子多处可圈可点,“这首曲子从前从未听过,不知是何人所作?”“是我闲暇之时自己写着作乐的,表哥以为如何?”段行玙又仔细看了看,“你熟习音律,这曲子也熔铸了你自己的情绪和想法,想来你若是弹这首曲子,应当比方才的湘妃怨更加动听。”“那我就在表哥面前献丑了。”陆洺汐已经低头拨弄起琴弦,她早已将音律熟记于心,音乐随着指尖流淌,秋风轻轻吹动她的发尾。而段行玙站立在她身侧,低头看着曲谱,倾耳聆听。陆洺汐只弹了其中一段,便蹙着眉停了下来,“这一段我觉得怪怪的,总也弹不好。”“嗯…”段行玙看了一阵,将曲谱放回桌上,手指抚上琴弦,“你听听这样改好不好?”段行玙的手指轻拢慢捻,琴声一泻而出,灵动而又缱绻。“果然好了许多!”“嗯,你的曲子编排太过紧密,有些时候过满则亏,要懂得取舍。”“嗯表哥说得是。”陆洺汐微微一笑,“方才我实在是太过惊艳,没有记住,不如表哥再弹一次,我把曲子记下来。”“好。”段行玙又弹了一遍,他已经许久没有碰琴了,他从前不爱学习,家里人也不指望他靠读书出人头地,便给他报了些兴趣班,他好好学完的也就只有钢琴了。来到这里之后,为了打发时间他也学了古琴和琵琶,钻研了一些日子,倒是学得不错。清风徐来,琴声驾着秋风远驰,也免不得将他人吸引过来。段行玙的手指刚一离开琴弦,便听得谢时玦的声音在喊他,“行玙。”“诶诶,”段行玙看到门口处,蔡羽钧正伸手拦着谢时玦,“人家才子佳人如此雅兴,真真是羡煞旁人了,你这会儿过去做什么?”谢时玦却只盯着段行玙,一言不发。“羽钧,莫要胡说。”段行玙朝他们走过去,又道,“只是偶然听见洺汐在弹琴,听了一阵。”“真没想到小玙你还懂乐理!”蔡羽钧说。陆铭昭笑道,“小玙会的还远不止你们看到的。”陆洺汐也已起身走了过来,“表哥真的很厉害。”蔡羽钧看了看两人,调笑道,“你的表哥当然厉害啦”楼知昧看了看谢时玦,伸手捂住了蔡羽钧的嘴巴,“别胡闹。”段行玙也看着谢时玦,却见他脸色不佳,“你怎么了?可有哪里不适?”“怎么了?”陆洺汐着急道,“我马上让府里的先生过来看看?”谢时玦只说,“不用。”段行玙想他应当是不想麻烦了别人,于是对着陆铭昭说,“那我们便先回去了。”他们在国公府门口便跟蔡羽钧和楼知昧分开了,谢时玦则是一言不发地上了马车。段行玙看着他飞快上车的背影,也跟着上了马车,只听阿勤在外头问道,“公子,现在往哪儿去?”段行玙看着谢时玦,问他,“先送你回府吗?”谢时玦低着头不看他,一片沉默。段行玙对着外头喊道,“先送九皇子回府。”谢时玦终于出声了,“不!”段行玙不懂他为何这样,默默在心里叹气,皇家的人果然阴晴不定,心思难测。他又问道,“那便去我那儿?”“嗯。”他这会儿倒答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