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羽钧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固执!”“真的不用了,这颗珠子已经能撑一段日子了!”段行玙扯着张铁到一旁,又招呼了掌柜的过来,给了她一些银子,让他收了张铁和狗蛋儿当学徒,又吩咐她将每日后厨剩下的饭菜给张铁带回家。末了,段行玙对张铁说:“你年轻有力气,想要赚钱也不该用这最令人不齿的法子,你该知道人到了他们手里会有什么后果。”段行玙看了那边的狗蛋儿一眼,压低了声音,“他是你弟弟。”张铁握着拳头,红了眼眶,最后只说了句,“以后不会了。谢谢。”他牵着狗蛋儿离开。掌柜是位中年女子,她也可怜狗蛋儿,自然是不会推辞的,只是叹气道,“几位公子,容我多嘴一句,这一次算你们幸运,钱公子在家里并不得宠,不敢把事情闹大,才这么轻易放过你们。下次再遇到其他人,可千万莫要再这么多管闲事了。况且,这买卖也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段行旭反驳道,“你怎么知道那孩子自个儿愿意?”掌柜噎了一下,“长兄如父,这两个孩子从小没了父亲,倒是可怜…”“哎,其实不仅是钱公子,这样的戏码几乎天天都会上演,很多公子都爱买这些穷苦小孩,以此解闷,又花不了几个钱,玩腻了便再把他们卖入烟花之地…你们能帮得了这个,也算他运气好,其他孩子呢?”段行玙心中有难以言喻的感觉,“那就当他幸运吧,遇上咱们了。”段行旭在家里娇养惯了,从来不知人间疾苦,因着年纪尚小,从前也鲜少出门,倒是第一次见到这档子事,“那官府呢?没人管吗?”掌柜的表情一言难尽,“官府就是想管也管不过来啊,更何况,这些个公子都是有钱有势的主儿。”她微微压低了声音,“况且,这些人背后都有人撑腰,你们多多少少应该知道一些的,还能怎么管?”段行玙从前虽然没有亲眼见过这样的事情,却深知古代底层人民的艰辛,也知道自己能为他们做的实在太少了,只是亲身经历的时候还是有些难受,他若有所思。陆洺昭摆摆手让掌柜先下去,看着段行玙说道,“你刚回京,不晓得这里虽是天子脚下,但风气却说不上好。非富即贵的人多了,便也多了仗势欺人的人,像刚刚那位钱公子,原也不是什么厉害人物,只不过因着是大将军夫人的外甥,沾了些光,便如此嚣张。不过他也没犯什么十恶不赦的错事,官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背后牵涉太广,惩处一位富家公子事小,因此得罪了大将军就得不偿失了。”“哼,不过是狗仗人势!”紫衣少年愤慨道,他看了看眼前的几人,“我从前也在这儿见过这厮想把狗蛋儿卖了,当时插了一手,没想到今日又让我给撞上了。”段行旭忍不住叹气,“真是太过分了!”他又看向段行玙,立马换了一副崇拜的表情,“二哥,你作诗好厉害啊!”“……”段行玙缄默了一瞬,“那不是我写的。”“啊?”段行旭又是一脸惊讶,“那刚刚……”“只是我以前背起来的诗。”段行玙回到自己的饭桌上,“这次就是运气好。”“这也行?”“嗯。”段行玙不打算多说,夹了块肉丢进嘴里,嚼了几口,“这烧鸭不错。”“哦。”段行旭挠了挠头,又问段行玙,“二哥,那你为什么不直接给他们银子呢?还要让他们干活?”“我想小孩儿更愿意用自己的力量换些吃的吧。”段行玙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喟叹一声,“这京城的酒不错。”陆洺昭说,“行玙做得对。方才听那孩子说话,便知他是个有自尊心的,只不过为了他娘才忍辱负重,他哥却不是个好人。”段行玙点点头,不住盯着眼前的肉,“是啊。”“原来是这样!”方才那姓蔡的公子一直在一旁听着,这会儿似乎恍然大悟,很自来熟地拍了拍段行玙的肩,“我之前都没想那么多,以为只要给他银票便行了,还埋怨他呢。”“对了,我叫蔡羽钧,今日跟着父亲在楼上应酬,方才听你们说话,你既是刚到京城,那以后遇上了麻烦可以来找我,没事也可以找我玩!”“噗……”段行玙刚喝进口的酒喷了出去,他看着面前那盘他刚刚大快朵颐的烧鸭,慢慢转过头看向扶着他肩膀的少年。、初见小受他瞪大了眼睛,缓缓吐出两个字——“小受?”面前的人却是一脸疑惑,“什么小兽?”段行玙听同桌讲这本小说的时候虽然很敷衍,但是也知道主角是一位叫蔡羽钧的少年,而且他是受!虽然他不知道攻是谁,但乍一下见到了主角,还是有点恍然。他看着眼前人,圆脸,个子不高,长得有点可爱,嗯……还挺小受的。他接过段行旭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嘴巴,平复了下心情,在心里措好辞,“嗯……我是说……消瘦……嗯,我娘说我最近消瘦了,该多吃肉。”他一筷子下去,又夹了一块鸭肉,胡乱塞进嘴里嚼了起来。“呕……呸……”他看着被吐在桌上的肥肉,差点呕了出来,他怎么一个不小心夹了块满是肥油的鸭肉。“二哥,二哥你怎么了?”“没事没事。”段行玙赶紧灌了口酒压压惊,将面前的烧鸭往旁边一推。“蔡兄,你好啊,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了。”如此一搅,几人也再无兴致听曲了,只相约下次再过来小聚一番。段行玙更是落荒而逃,此次见到蔡羽钧,比起他在这里几年的平静生活更让他有强烈的实感,小说也是另一个真实的世界。京城的生活,会是新的开始吗?秋天的空气里已带着凉意,因着要去上学,段行玙必须比平时早起些,昨夜虽没玩得多晚,但因着喝了几杯酒,又做了一夜的梦,还有些头昏脑涨。他又梦到了蔡羽钧。虽然并不是什么噩梦,但他心里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总觉得还有再遇到他。他掀开温暖的被褥,坐起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此刻阿茅已经进来叫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