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内很安静,气氛是紧张的,众人的表情是愁眉不展的,他们一个个的,都盯着金成睿的手机。 这里面,最淡定的,莫过于金玉叶了,老神在在地坐在那里,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看得某些人直咬牙。 电话被接通,那头很快便传来某大首长清冷的声音。 ”金老四,找我有事?” 金成睿冷峻的脸面无表情,直接开门见山:”我侄女被绑人架,大哥不想将事情闹大,所以想请你帮个忙!” 说话那叫一个干脆利落,声音一如既往的冷硬,明明是求人的话语,却没有半分求人的姿态,好似只是转达一件无关痛痒的事儿一般。 ”侄女?哪个侄女?金玉叶?” 金成睿看了闭目养神,明显不待见他的某人一眼,”不是她!” 她若是被人绑架,他都要替那些绑架她的人哀默了,丫的,黑心嘴刁,手也毒。 那头沉吟了片刻,出声:”行,我过来看看情况!” 挂了电话,众人好似陷入了一场漫长的等待。 啊哈 金玉叶抬手掩嘴,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刘伯,有吃的没!” 刘伯听到她的话,屁颠屁颠地上前,”三小姐想吃什么,我去吩咐厨房帮你弄些!” ”随便弄两份鱼翅燕窝,清蒸鲍鱼,和海参乌鸡汤就行了,对了,再加一份木瓜炖雪蛤!” 金玉叶双手抱胸,说话那叫一个慵懒随便。 然而,从她嘴里随便吐出来的东西,却是让刘伯狂抹汗,客厅内的人直皱眉。 ”吃吃吃,也不怕撑死你!”金玉婧最先忍不住,恶狠狠的出声咒骂。 金玉叶笑睨了她一眼,”二姐无须为我担心,我胃口一向很好!” 话落,她眼神转向还杵在那里的刘伯,挑了挑秀气的眉,”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呃,没没有!” 刘伯见两个当家主人没开口说什么,只好硬着头皮去吩咐厨房弄这位祖宗要的东西了。 金成睿蹙了蹙眉,”晚上没吃饭?” ”嗯!” 金玉叶眼也不睁,淡淡地应了一声。 她何止晚上没吃? 她是一整天都没吃。 早上一直睡到下午,倪星恺的电话过来,她匆匆洗漱后就去了她妈妈那里,回来后又是一番布局与忙碌,心里憋着一股气,连饿都忘了。 不过,这会儿见他们这帮人如此模样,她似乎又有胃口了。 她就是要膈应他们! 金成睿心里紧了紧,一股无言的苦涩与闷痛在心尖儿上打转徘徊,这是他的女人,可同时也是他的侄女。 他们注定不能像普通情侣一般,光明正大,他想宠她,陪她,可某些无意识的伤害,在他们之间如影随形。 客厅里还是一片沉静,杨婉君一双眼红红的,金玉婧也在低低抽泣着,老三的老婆陈敏圆在一旁低声安慰。 老二的老婆冷舒一向刻薄,与杨婉君关系不冷不热的,这会儿也只是静坐一旁,金家几兄弟皆都沉默等待。 绑架这种事,绑匪不来电,他们也只能焦灼地等待。 ”三小姐,可以用餐了!” 刘伯低眉顺眼地上前,冲闭目养神老神在在地某人道。 金玉叶碧眸睁开,站起身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而后回头冲金成秀笑意盈盈道:”姑姑,要不要吃点!” 这个灭绝式老处女,倒是挺顺眼的。 金成秀摆了摆手手,”我吃过了,你去吃吧,别饿坏了,我看你跟着你四叔这个不会照顾人的大老爷们儿,生活方面定然好不到哪里去!” 金玉叶笑睨了金成睿一眼,状似开玩笑道:”姑姑,你还真说对了,四叔和美人儿风花雪月起来,连我进不了家门,他都会忘记,不过,虽说生活上照顾不好我,在某些方面还是照顾的挺好!” 最后一句话,她说的别有意味。 ”哦,四哥有女人了?” 这则消息可是比玉婷被绑架还来到震撼啊,被传为万年铁树,且有同性恋倾向的四哥有了女人,她老爹连做梦都可能会笑醒。 金成睿眉心跳了跳,嘴角微抽,”少听她扯蛋!” 话落,他没好气地瞪了某人一眼,”赶紧吃饭去!” 金玉叶一个人在餐厅好吃好喝,吃的倍儿香,那一副享受的姿态,金家一众人看着,心里大骂缺心眼。 没过多久,外面响起车子的鸣笛声,刘伯赶紧迎上去开门,进来的人除了雷谨晫和吴良外,还有金家准女婿雷钧桀。 普一进门,雷谨晫灼亮锐利的寒眸将整个客厅扫了一眼,最后在餐厅看到某只大吃大喝的小骚狐狸,嘴角微不可察觉地抽了抽。 操!没心没肺的东西,看来她和这个被绑架的姐妹儿感情不好! ”雷二少,这大过年的,麻烦你还真不好意思!” 金成嵘站起身子,刚毅成熟的脸庞挂着场面上的笑容,一副正直严谨的姿态,倒是将他刚正不阿的市长这个角色演绎的很好。 ”爸,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呢!” 雷钧桀适时出声,语气慵懒中透着一股随性,他这一声爸,是既定金玉叶的身份与地位,无形之中,捧高了金玉叶。 更深一层的意思是,会帮这个忙,完全是看在金玉叶是他未婚妻的面子上。 金成嵘精锐的眸子闪过一道精光,面上表情依旧不变,他看了眼仍在旁若无人一般吃着喝着的女儿,眸色微冷,”玉叶,钧桀和他二叔过来了,快过” ”得,爸,让她吃,我过去,反正她就一个吃货,她什么性子,我了解的!” 雷钧桀摆了摆手,出声打断他的话,同时人也往餐厅走去。 正牌未婚夫,可以正大光明地秀宠溺,可他这一番话和举动,看的另外两个男人,各种眼红,各种羡慕妒忌恨啊。 雷钧桀来到餐厅,看着桌上那一道道珍品佳肴,嘴角狠狠抽了抽,丫的,什么叫缺心眼,什么叫黑心肝,什么叫没心没肺,他今天算是在她身上见识到了。 整屋子都找在担心愁眉,就她一个人在好吃好喝,这不是存心膈应人吗? 扯了扯唇,雷钧桀手搭在她的椅背上,笑容邪气道:”喂,好吃吗?” 金玉叶继十分享受地喝了一口汤,砸吧了下嘴巴,”还不错!” ”呵,你这要多讨厌这一家子人,居然如此膈应他们!” 雷钧桀说话的声音很低,几乎是凑在她耳边说的。 金玉叶巧笑嫣然,”看他们不爽,我就倍儿爽!” 此时,他们两人的姿势在外面的人看起来就是雷钧桀搂着她,两个人亲热地咬耳朵。 客厅里两个人看着里面的情景,心肝肺都快要被妒火与怒火给烧焦了。 还有一个同他们一样各种火气上涌,那就是被雷钧桀玩过的金玉艳,此时,她那双妖媚的眸子几乎要喷出火来,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金玉叶早已死了又死。 她情绪外泄,散发着灼人的妒火,另两人早已修炼成精,尽管心里已经烧焦了,面上却是不露丝毫神色。 ”将事发前的情况说一下!” 雷谨晫嘴里说着话,眼睛却是时不时地瞄着餐厅里面的两人,心里在骂着‘狗男女,骚狐狸’之类的泄愤话语! 所谓一心三用啊! ”昨天早上她同学生日聚会,她前去参加,之后就没回来过,那些同学也一个个询问过,说聚会之后,她就离开了,具体去了哪里,他们也不清楚!” 金成睿将他了解到的为数不多的情况告知了下。 他自己都是特种兵出身,这些最基本的,他当然也想到了,只是光是这些,在有限的资源下,根本查不出线索,他们现在只知道她被绑架,匪徒要求赎金一千万。 ”有调查她最后所呆地点周围的监控录像吗?” ”查过,不过那地方是监控死角,查不出什么!”这次出声的是季炀。 雷谨晫沉吟了半响,果断而睿智出声:”这是一起有蓄谋的绑架案,想想最近她或者她身边的亲人有没有得罪什么人,另外,若不想惊动警方,将事情闹大,就准备好赎金,等绑匪电话,我再进行追踪安排!” ”我姐姐她性子一向温婉,不会得罪人的,至于我们,也没有得罪什么人!”金玉婧抽抽搭搭地道。 说到得罪人,金成嵘脑中有什么东西闪过,锐利的眸子看向餐厅。 继而想想觉得不怎么可能,再怎么样,她也只是一个小姑娘而已,性子叛逆桀骜了点,应该还不至于做出这等事,更何况,她还没这个本事在他眼皮底下兴风作浪! ”既然不是寻仇,那就是图钱,你们准备好赎金,以防万一!” 雷谨晫做最后的总结。 ”雷二少,一定要这样被动吗?有没有更快一点的办法?” 杨婉君心里担忧,让她这样坐在这里干等,她会心慌死的,这会儿也不知道她女儿正在受什么样的苦。 雷谨晫冷冷睨了她一眼,”有,整个京都各个监控网进行地毯式搜索,只是,这么大的动静,你乐意?” 她乐意,他还不乐意呢。 一个小小的绑架案,又是无关紧要的人,还不值得他出这么大的力,他会过来,是因为金家老四开口,另外,也只是碍于两家明面上的姻亲关系。 最后一个私人原因,那就是他犯贱地想见那只可恶又可恨的小骚狐狸。 ”就照雷二少说的做,老三,公司最快能提出多少资金?” 金成嵘当然是不乐意将事情闹大的。 掌管金氏集团的老三金成堑沉吟了半响,方才道:”各大银行明天统一放假,大额现金是提不出来的,我最多也只能弄到四百万!” 一千万,若是平时,或者时间宽裕点,他还能弄得出来,可是这大过年的,在银行放假的情况下,他有的,也只是锁在保险柜里的一点应急资金。 听到这个数字,众人都蹙起了眉头,杨婉君脸色苍白得不行,”成嵘,你得想办法,这可是救玉婷命的,要不和银行打声招呼!” 说实在的,一千万对金家人来说,并不算什么,这么多人,谁没个几十百把万的私房钱?可关键是,那些钱都在银行,没有人会把这么多现金放在家里头。 这头,一屋子的人都在为赎金的事焦灼发愁,那头,某只小狐狸吃饱喝足,摸着肚皮来到客厅。 她碧眸一扫,落到雷大首长身上,恭恭敬敬,乖乖巧巧地唤了声;”二叔!” 雷谨晫轻啜一口茶,淡淡地点了点头。 那样子,要多冷淡便有多冷淡,要多拽就有多拽。 金玉叶扬了扬唇,也不在意,继而眼神转向一旁眉头皱成一个川字的金成嵘,”父亲,这是要筹钱吗?” 金成嵘微愣,有些烦躁地点了点头,”嗯!” ”呵呵,我有点,不知父亲要不要?” 金成嵘抬眼看她,锐利的眸子透着一丝探究,他优雅地放下手里的茶杯,敛下神色,”你有多少?” ”多的没有,千把块钱倒是有的!” 咳咳 噗嗤 她那句”千把块”将客厅里的人雷的外焦内嫩,金成耀和金成堑两兄弟止不住地咳嗽,冷舒和金玉艳两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雷钧桀反应更大,一口茶忍不住尽数喷了出来。 金成睿和雷谨晫两人嘴角止不住地抽了抽,千把块和一千万,何止天差地别啊! 金成嵘顿觉被她戏耍,脸色黑沉难看,精锐的眸子冷光乍泄,眼底警告意味十足:”没事别再这里添乱!” 金玉叶无辜地眨了眨眼,”你们干嘛这反应?嫌少吗?” 看着金家众人不屑的眼神,她凉凉一笑,”确实少,可是这千把块,对我来说,却是我所有家当,还是我比赛夺得金牌,从校长那里抠来的!” ”这些年来,你们谁给过我钱?以前我哥的工资倒是给我,如今他不在了,你们有谁关心过,我没生活费?你们嫌少,我还不给呢,下个月的卫生棉还要靠它!” 话落,她不再看任何人一眼,转身上楼了。 咳咳咳 客厅内,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再一次响起。 金成嵘和杨婉君接收到众人怀疑的目光,脸色那叫一个难看,然而,他们却无法说出一句话来反驳,因为自从金世煊有经济能力后,两兄妹确实没拿家里一分钱。 ”哼,哭什么穷呢,没钱还开这么好的车?” 金玉婧见母亲难堪,微红的大眼愤恨地瞪着她的背影,那眼神,好似要生吞活剥了她一般。 ”那车是我送给她的!” 雷钧桀擦了擦嘴角,适时出声,尽管他不怎么相信她的话,不过,这一段话也说明了,她在金家的日子,不是一般的不好过。 金玉婧嘟着嘴巴,没话了,不过,心里却是各种妒忌恨。 雷谨晫眼神转向金成嵘,灼亮的寒眸沉沉的,”金市长,金三小姐如今也算是半个雷家人,我父亲和母亲对她喜爱的紧,她这样的生活情况,若是让他们知道了,必定心疼!” 金成嵘此时的脸色,已经不足以用黑来形容了,他给了杨婉君一个眼神。 杨婉君接收到他的警告,清了清嗓子道:”这事是我疏忽了,成嵘公务繁忙,对这些家宅之事基本不过问,以后我会注意的!” 她的话声刚落,楼上就传来嘭的一声摔门声,接着一个不明物体呈抛物状,咚地一声,落在客厅的茶几上。 血花四溅! 脑浆翻飞! 茶几上一只棕色的小狗蹬了几下腿,咽唔几声,就断气了。 ”露宝!” 金玉婧看清了茶几上被摔得血肉模糊的爱宠时,凄厉地尖叫一声,上前想要去抚摸,手伸了又缩,缩了又伸,却始终不敢去触碰。 所有人都被这血腥的一幕惊呆,几个女人打着寒颤,别过眼,看都不敢看茶几一眼。 杨婉君气的身子发抖,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金成睿皱了皱眉,眼底闪过一丝无奈。 雷谨晫淡定地喝茶,好似没看到这血腥残酷的画面一般。 雷钧桀挑了挑眉,勾人的桃花眼闪过一丝玩味,这金家,很是热闹啊! 各人千般心思,万般神色,却也不过是瞬间的事。 金玉叶携着一声寒气下楼,碧色的眸子从金成嵘和杨婉君两母女身边扫过。”哪个混蛋将我的房间弄成了畜生房?” 她的房间,里面一桌一椅,一景一物都是她哥哥帮她布置的,就算她不住,她也不准任何人动,如今却被改的面目全非,这让她如何不怒? 金玉婧猛地站起身子,对她怒目而视,”怎么就不能动了?你又不住,还留着你的房间做什么?” 毫不留情的一掌甩下,金玉婧尖叫一声,身子因为惯性而歪倒在地,脑门子嘭的一声撞在茶几上。 金玉叶冷冷地看着她,积压了已久的火气在这一刻终于爆发,她碧色的眸子阴森而邪妄:”我的东西,就算我不要,也不允许任何人动!” ”玉婧!” 杨婉君紧张地叫唤一声,将她扶起,眼神霍地转向金玉叶,一张保养得宜的苍白脸庞这会儿一片扭曲,”你别太过分!” 冷冷的几个字,她说得一字一顿,像是从齿缝中蹦出来的一样,夹杂着刻骨的恨意。 金玉叶玫瑰色潋滟的红唇勾起一抹冰凉的弧度,她操起茶几上别人未喝完却被鲜血溅到的茶,尽数往她脸上泼去,”我就过分,你咬我啊!” 噗嗤 ”这台词好!” 雷钧桀也是个嚣张惯了的主儿,听到她的话,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也不去在意别人的脸色。 ”闹够了没?” ”没有!” 金成嵘铁青着脸,厉喝,那剧烈起伏的胸膛,可见此时他有多气愤。 金玉叶猛地转头,同样吼了回去,然而,迎接她的,是一声响亮的巴掌声,这一掌扇得太快,快得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 金玉叶偏着头,脸上火辣辣地疼告诉她,她被打了,被金成嵘那只人模狗样的王八羔子给打了。 客厅内的空气瞬间凝结,几道冷气同时从某些人身上散出,将里面的气压彻底降入冰点。 然而,在下一刻,一声比之刚才还要响亮的巴掌声震惊了所有人的眼睛,抽气声此起彼伏。 金玉叶手心火辣辣的,她碧色眸子如一只被激发野性的野兽一般,凶残冷酷,阴毒邪妄。 她看着他,声音如冰渣子一般从红唇吐出,”我说过,你金成嵘,还没有资格打我!” 这一刻,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如九幽地狱般的阴寒之气与实质性的煞气震慑了金家所有人,他们都瞪大了眸子,看着那个大逆不道的女孩,眼底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金成嵘的脑袋一直维持着被她煽偏的姿势将近五秒,少顷,他像是放慢镜头一般,慢慢地转过脑袋,那双深邃精锐的眸子阴冷骇人,”果真是翅膀硬了,连自个儿老子都敢打!” 金玉叶笑,笑意森凉讥屑,”你觉得你自己配做我老子吗?” ”举头三尺有神灵,你这大逆不道东西,小心遭雷劈!” 杨婉君扭曲着一张脸,愤恨道。 ”劈死你先!” 金成耀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着这混乱的场面,皱了皱眉,”三丫头,一家人你闹闹也就罢了,如今钧桀和你二叔都在,你也不怕人家笑话了去!” ”她什么德行,我清楚,不过,我就喜欢她这性子!” 雷钧桀帮着腔,心里却是诽腹,丫的,这狂的没边没际的性子,他可吃不消啊,不过现在他们是一条船上的,给她仗仗势是必须的! 这金家,也着实欺人太甚,居然将她的房间改成宠物房。 丫的,她还没嫁人呢,就算真嫁出去了,也不应该将卧室改成宠物房啊。 金成耀心里暗骂了一声”找虐”,嘴里却是乖乖闭嘴了。 金玉叶笑了笑,脸上几个鲜红的指印刺痛某些人的眼睛,她谁也不看,碧眸直直看向金成睿,”四叔,你一直都说这里是我的家,现在,你还这样以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