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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1 / 1)

却不想,礼物没见着,倒是看见里头躺着一块熟悉得过分的血玉。一时间,男人眉眼间的些许愉悦尽皆收敛。他默不作声地将血玉攥到掌心摩挲了两下,又接着开了底下另外两个盒子。果不其然,一个装着折扇,一个装着麒麟镇纸。俞寒洲忽然微微勾了勾唇,眸色晦暗不明。他垂眸看着春喜,慢声问:“不是晌午才说喜欢这折扇镇纸?”春喜头上冷汗簌簌而下,迫于男人威势,身子禁不住伏低,摇了摇头,只求情道:“大人息怒,世子年少,许是玩累了又觉得这物品贵重,容易损坏,便还给俞相,没有旁的意思。”“是么?”俞寒洲握着血玉,问,“他可有请我过去?”春喜摇头:“世子看着疲累,今日确实睡得少了,这会儿应是要休息了。”“你以为,本相会信你一面之词?”“救命的东西都拿来还我,你跟我说,他是玩累了?是少年心性?”俞寒洲面上彻底没了表情,将那黑金乌木折扇收回掌中,腰间挂着的新折扇则一把扯下甩回盒子里。“送回书房。”丢下这句话后,男人便越过跪在一旁的春喜,头也不回地运起轻功,疾步往主卧掠去。那背影看着,却是前所未有的仓促。€€€€主卧中,盈盈烛火摇曳。馥橙此时没了血玉的庇护,不仅浑身发冷,深陷心绞痛的折磨,连手指上的骨头都一抽一抽地疼。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疼」这一种感觉。不过他之前也疼了许久,这会儿不过是重温一遍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馥橙努力尝试说服自己。只是暗示着暗示着,那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滚出眼眶,一颗接着一颗。全是疼出来的。第一世的时候,因为用了新型药有副作用,他也经常如此,不过是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倒也不觉得如何难为情。只是整个人疼得不想动,便怔怔地坐着,像个木偶娃娃一样啪嗒啪嗒往下落泪,好半天才勉强攒了点力气,揪了帕子自己擦掉,然后继续发呆。当然他觉得自己这会儿待遇没以前好,那时候,即便是极为严肃的父亲,都懂得主动给他擦眼泪,也从来不会因此而觉得他不够男子汉。一般人疼到极致会发疯,会歇斯底里地喊叫,馥橙却从来不这样。医生以前说,他的表现更像幼童,疼到极致反而很安静,幼童是不会说话没办法表达,他是不想表达。因为即便开口说话,除了告诉父亲母亲,自己「疼」之外,也无济于事,形容不了万分之一的痛楚。而如今也不会有母亲过来拥抱他,不会有父亲给医生施压给他打针减轻他的痛苦,即便那会让他的生命变得更加短暂。馥橙安静地合了眼,气息微弱。身上的亵衣再次被冷汗浸透,粘在身上极为难受,冷意彻骨。他却没有动,漂亮的眉眼一点表情都没有,平和得像是睡着了。他觉得这样能骗过春喜,起码别把俞寒洲叫回来。因为要是俞寒洲来了,为了不疼到发疯,馥橙还真有可能瞬间屈服选择投入对方的怀抱,那一切就都完了。馥橙轻轻吸了口气,默不作声地拖了条帕子擦掉眼泪,当做无事发生。他得做条坚强的小被子,不就是没人帮忙擦眼泪,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样生理性的泪水,他流过一箩筐,再来一箩筐也不打紧。只是他忘记了一件事,这个世界是有习武之人的。对于练武之人而言,他们不想让你知道他们来了,那你就一定发现不了。馥橙不过刚刚擦完第二次,正疼得双眸微合,有些失神地看着墙角朦朦胧胧的落地钟时,耳畔便拂来一道灼热的气息,夹带着成年男子低沉的嗓音,有些亲昵地钻进耳中,烫得他整个人晕晕的。“宁可自己躲起来受累,也不愿同本相寻求庇护?”€€€€暧昧的气息拂过耳畔,又不容拒绝地钻入耳中,带来一阵酥酥麻麻的痒。这阵带着暖意的痒,逼得榻上的少年单薄的脊背止不住地轻颤,纤长的手指也无力地抓住了盖着的锦被,看着荏弱至极。馥橙几乎有些迷糊了,往日澄明的双眸此刻含着一层薄薄的水雾,视野中一片朦朦胧胧的光影迷离,甚至什么都看不清。他疼得意识模糊,却被身旁那股温暖的气息所引诱,仰起的纤长脖颈瓷白而细腻,美得仿佛被迫献祭的天鹅。可他根本没有力气去求助,连动一下手指都不能。滚烫的热泪疼得又扑簌簌往下落,只是这回不再需要他自己努力拿着帕子去擦拭。相反,第一颗泪珠不过稍稍滚落下来,便落入了另一只手掌,融入了男人滚烫的掌心中。紧接着,在第二颗即将落下之际,少年朦朦胧胧的视野中终于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高马尾,剑眉斜飞入鬓,凌厉淡色的深眸,笑时仿佛天生含情,不笑时又慑人得紧。而这样一双眼,正牢牢地、如同盯着猎物一般将他锁住,困入网中。可他偏生看不清对方的表情。男人倾身覆在他上方,有力的手掌穿过如水的乌发,牢牢握住了馥橙的后颈。下一瞬,泪珠不受控地滚出眼眶,上方俊美的面容便随之迫近,干燥炽热的薄唇轻轻印在馥橙微合的眸上,将温热的泪珠吻入口中。如此反复。馥橙疼得落了多少泪,男人便吻了多少次。温柔的轻触本该是毫无作用的,可随着一开始单纯地吻去泪珠,到仿佛择人而噬的野兽似的开始沿着泛红的眼眶一点一点轻啄、试探地一步一步舔舐,到最后肆无忌惮地吮吻嫣红的眼尾……馥橙被弄得眼睫微颤,肩背同样不受控制地发抖,竟是因着这般亲密无比的气息包裹和温柔抚慰,而渐渐缓解了蚀骨的疼痛。不知何时,男人的手已然圈过他的身子,在他身上疼得厉害的关节处轻按揉捏,摸骨一般给他舒缓痛楚,几乎将馥橙抱了起来。那些揉按很明显需要丰富的行医经验方能做得如此准确,哪怕那般抱着他,也丝毫没有受到阻碍,熟练得仿佛早已试过。恍惚间,馥橙喉间似乎吐出了些许呓语。男人紧贴着他,便只听闻少年闭着眼低声喃喃,唤的分明是「俞寒洲」。只不过唤了两声,又仿佛走投无路的幼兽,哽咽着唤「爸爸」和「妈妈」。馥橙不受控制地想蜷缩起来,却被安抚地按着手脚,同男人双掌相抵,被迫承受着另一只手传过来的、不属于自己的内力,传完了又继续揉着骨关节,仿佛要将他揉碎在男人怀里。低哑的轻哄一直在耳畔流连不去,反反复复地哄他。“没事了……”“相信我……”“乖乖不动,我保证很快就不疼……”“你听话……”“放松下来……我在这里……”“我知道……俞寒洲在这里……没不要你……”其实很多话馥橙这时候疼得也听不清了,只记得最后被轻轻放到了榻上。馥橙无法自控,只觉得后背触到了柔软的榻,头也跟着被扶着枕到了枕头上。只是才刚刚如此,身上又覆了个人,捞着他的腰抱他,同他一道裹在被子里。少年单薄轻颤的身躯与男人灼热的胸膛紧紧相贴,冰冷的手被抓着贴在男人坚实温热的腹部,同样冰冷的双足亦被夹到了对方腿间。源源不断的温暖席卷而至,如同一张温柔的网,将他包裹,真正的抵足而眠。他仿佛整个人都被裹在了对方的胸膛里怀抱里,疼痛和寒冷就此离他远去,安全舒服得馥橙根本睁不开眼。抚慰的轻吻落在眼角,一点一点吮弄,又往下慢慢亲他的脸颊,亲昵地反复舔吻他的酒窝,像是不厌其烦地安抚他,又像是贪得无厌地索取。馥橙被亲得一直瑟瑟发抖,眼角无意识地沁出了泪,又被耐心地吻去,一遍又一遍。直到体内的疼痛终于彻底散去,身上也不再觉得冷了,他才缓缓放松下来。恍若新生。只是这时候的馥橙,双手依旧紧紧揪着男人的衣袍,却没有睁开眼。他能感觉到亲热暧昧的吻依旧在脸上逡巡,徘徊不去,对方甚至在发现他已然安静下来之后,变本加厉,恶劣地在他的下巴上吮了好久。馥橙觉得那里肯定有个印子了……他皮肤白,身上经常能看见淡色的血管,本来就容易留痕迹,更别说弄那么久了。男人似乎也发现了他的紧张,又恶意地亲了一下他的下巴,故意将气息停留在他唇边,声线喑哑地同他低笑。从刚刚到现在,也就这一处没被吻过。馥橙被逼得扭过头,想把脸藏起来。可男人捏住了他的下巴,指腹贴着唇角摩挲,直磨得雪色白腻的肌肤微微发红,才缓缓开了口。“本相倒是未曾料到你这药罐子会这般痴傻,光长了如此惑人的皮囊,真遇上事了却净想着等死。”“怎么?我若是不来,你便要自己疼死,都不愿与我亲近?”低哑的话语说到最后,似是又多了些火气,以至于男人粗糙的指腹又极为过分地覆上馥橙的唇珠,不过一磨就疼得少年蹙起眉。馥橙怕对方继续欺负自己,终于缓缓睁开了眼。清凌凌的眸子平日里一片寂凉冷清,此时却因为刚刚哭过而仿佛水洗似的乌黑明澈,带着对情事懵懂的天真无措,美得惊人。他揪着俞寒洲的袍子,小声喃喃道:“俞寒洲,我好疼。”细弱的话音刚落,本是神色阴鸷的男人便僵了动作,缓缓收回了手上的力道。如同适才那般亲昵,却始终没有吻他的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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