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大哥,落圭宗的弟子选拔时日将近,我得要尽快赶过去了。咱们山高水长,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少年停步在古音镇镇口,对着鬼面一抱拳。 这相伴一路,患难与共,他与齐蚰的情意早已深厚。不说情同手足,但良师益友肯定算得上的。如今即将分别,着实有几分难以割舍的味道。 齐蚰也已经将那张鬼面具重新带上,毕竟就要与老大他们重新见面了,这可是高兴的事,可不能在这时揭伤口。 “兄弟,这一路来,要多谢你了,不然我连走出那片鬼森林都费劲。” 齐蚰对黑衣少年抱拳感激道,诚恳无比。 “哪里的话,若不是有齐大哥你在,我这一次出远门,怕是也得栽在那些可怕的妖兽口中。”少年连连还与一礼。 “那就祝兄弟豪取这场选拔的榜首。”齐蚰恭重道。 “借齐大哥吉言。” “珍重。” “共勉。” 两名少年就此分道扬镳,皆是低头而行,谁也没有回头。 因为二人都知道,尘世茫茫,这一别,怕就是一辈子…… 齐蚰心中是止不住的落寞,还有些惶恐。这并非代表在他心中,少年的位置都要比老大还高了,恰恰相反,正是因为这次分别,让他不由得联想起以后。 他和老大几人是不是也有这般分别的一天呢? 齐蚰不知道。 想着想着,微微失神的齐蚰险些撞着个人,还好后面有人拉了一把。 “闫菁等等!你别又冒冒失失的。” 这道稚嫩的声音点醒了齐蚰,他慢慢抬头,便见一名布衣小童和一个青衣小姑娘。 小姑娘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可是当她抬头,见着自己脸上这副鬼面具时。小姑娘顿时如遭雷击般,彻底僵住身形。 “闫菁?闫菁,你挡着别人路了,快让开!” 身后那名布衣小童扯了扯小姑娘的一角,怯生生的低声道。 齐蚰还以为是自己面上这个面具吓着人了,他微微俯下身,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小姑娘便是露出一副见鬼似的表情,哭丧着脸道,“妈呀!这……这怎么又来了一个!” “闫菁?” 布衣小童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王成明快跑!可千万别让他逮着了!” 闫菁哪来的工夫给他解释那么多?她惊呼一声,管不得三七二十一,撒腿就跑,走时还不忘讲讲义气,扯了扯王成明的胳膊。 王成明就只好在后面尽量跟着,虽然他也不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徒留下齐蚰在原地凌乱。 …… “娘!娘亲!我怎么又来了一个鬼干爹?” 闫菁一口气跑回酒楼,抱着门口的妇人哭了起来。那伤心模样,像是头天穿的新衣服,出门就被弄脏了一般。 “你瞎说什么!” 妇人故作凶狠的瞪了她一眼,期间还不忘拍了拍闫菁的背。 “是真的,是真的!刚刚在镇口,我又碰见了一个和干爹长得差不多的人!” 闫菁抬起脑袋,抹掉眼泪,委屈巴巴道。 可当她抬起头来,这才注意到,在妇人后方,他口中的干爹正直挺挺的杵在那。 闫菁当场石化。 妇人对自家女儿这口无遮拦,大大咧咧的性子十分无奈。她撇过头,看向脸上憎鬼面具从未取下的流云非,心中暗道,可能也就只有他能镇住这丫头了吧。 流云非没有在意闫菁话里的那点小细节,他只是轻笑了笑。 终于来了一位么,会是谁呢? …… 此番相逢,没有齐蚰想象的多么隆重。 他只是碰巧饿了,在镇中寻了寻,随便走入一座酒楼。刚入坐,就碰见了暂时充当小厮的流云非。 久别重逢的二人没有过多的动作,只是点了一桌好菜,半壶劣酒,谈笑风生中吃了个干净。 齐蚰一边小酌着酒,一边说着他这一路而来的所见所闻,不管是什么大事小事,几乎全一股脑儿的交代了,说得津津有味。流云非便不出声打扰,只是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闫菁两个小家伙蹲在二楼,用栏杆缝隙卡着脑袋,聊着属于他们的小家子话。 小姑娘时不时的,还不忘瞥着楼下那桌几眼。免得她这两位干爹滥用私权,偷偷摸摸又上一些小酒小菜。 这些年,镇子里少了许多中年劳动力。既没人愿意来这喝酒吃菜,又没有多少商贾愿意来此,带动经济,这导致酒楼收入实在不景气,几年来一直处于亏损状态,整个古音镇好像也就他们一家酒楼尚在开门,生意撑到了今天。 干爹虽然是干爹,但所谓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干爹只付了钱买这桌子酒菜,那就半个菜籽都不能多拿!她这双眼睛可是亮的跟灯泡似的呢,别想在她眼皮子底下有什么小动作! 还好,这干爹勉勉强强也守规矩。 就半壶酒,还是被她悄悄兑了水的,他们这喝半天都不带多拿其他的。 其实,闫菁这担心完全是多余的。毕竟他们也喝不出什么酒水的好坏,按老大的话来讲,他们就只是装模作样喝个气氛,当真配不上那些好酒,别糟践了。 吃干抹净了,齐蚰这才问起老大他们的事。 可这些月来,流云非一直都是待在这古音镇等着他们的,除了富贵的踪迹外,他那儿会知道其他人如今身在何方?自然是无可奉告。 齐蚰就傻笑着说,原来他是第二个到的。那下次见到清渊,必须要好好在他面前嘚瑟个十天半个月的。 多了一个人的日子,终究没了那么单调,是好事。 现在,流云非每天除了去吓吓闫菁,帮妇人翻来覆去净算算近几年的账本,哪里能再减少一点开支外,便是属在齐蚰那边待得最多了。 齐蚰的房间在二楼,用的是空客房,虽然隔音效果还不错,但也经不起他大开大合的架势。 不能练拳,这可把齐蚰憋坏了。他也不好在酒楼门口打拳,否则怕是得把本就稀少的酒客给尽数吓跑。于是他便只好跑去古音镇的后山。一来,是打算提前探探路,二来,练拳也不用再束手束脚,三来,偶尔碰见一两头野兽,皮肉还可以买个价钱,用以维持酒楼生计。 可这等好日子,头几天过去就彻底荡然无存了。 闫菁发现他似乎是个好脾气的,扯着王成明成天尾随在他后头,哇哇呀呀,求着学拳,说得他脑袋都大了。 齐蚰拿他没辙,便问他为什么要学拳。 闫菁说,学好拳,她要揍她干爹。 齐蚰觉得有些好笑,又问流云非几时成她干爹了。那小姑娘却说自己也不知道,是他爹娘让她这么叫的。 齐蚰便不好再去问了。 有了这两个跟屁虫兼拖油瓶在,他也不好去做那些容易扯着筋骨的架势。不然,怕是这两家伙偷学了个皮毛,刚显摆两下就得弄伤了,最后还得要找自己麻烦。 这下就更加憋屈了。 流云非乐得清闲,不想管事。齐蚰无奈之下,就随便教了他们一套简化版落石拳,想要打发他们。可最后却发现,现实与自己想象的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两个小家伙该跟跟,该练练,小算盘打的比谁都好。 齐蚰拗不过了,只好死皮赖脸的去找流云非帮忙。 后者却表示爱莫能助,除非他不练拳了,跟自己学点动静小点的东西。 可齐蚰身为一介体修,自然是要将肉身贯彻到极致,哪有空闲去学这些‘旁门左道’?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