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宜微笑了笑,只道:“二楼雅间如今属实是没有位置了,梁小姐若是不愿坐于堂内,可以先在柜台领取号码牌,等到有位置了,一定第一个通知梁小姐。” 周宜微这话倒是让梁珈棠的思绪回到正题上了。 “刚才那小二没和你说吗?我出一两黄金,买二楼雅间的位置。” 纵使周宜微以往再怎么显贵又如何?如今的她,顶多也只算是这家饭馆的老板,而梁珈棠想要的,至今还从未有没得到的。 她现在想要坐进这百味香的二楼雅间,就必须要。 周宜微面上仍是端着笑意:“我知晓。但如今雅间内皆有食客正在用膳,梁小姐纵使是出再多银两,也恕我无能为力。” 梁珈棠哈了一声,从椅上起身一把夺过身边随侍手中的扇子:“你是这儿的老板,你跟我说你无能为力?” 说罢,梁珈棠又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看向周宜微。 “怕得罪人?你大可去报我梁家的名姓,叫他们若是不满,便来找我梁珈棠。” 以如今周宜微的身份,在京中确实难行,梁珈棠勉勉强强能理解吧,再者,她也从不觉着自家以经商谋生有什么丢脸的。 那些人一个个地自诩高洁,嫌他们这些商户一身的铜臭味,可这世上没有钱,便是寸步难行,他们自己站着说话不腰疼,但凡让他们体会一下贫民的生活,便知道什么叫求爷爷告奶奶了。 周宜微仍是笑着,在梁珈棠的目光注视下,摇了摇头:“很抱歉。但确实不行。” “唉!”梁珈棠瞪着她,“你这人怎么油盐不进的?嫌钱少?” 梁珈棠当即便一挥手,让跟着的随侍又掏钱出来,周宜微打断道:“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百味香只是一家普通饭店,任何人想来吃都可以。” “但倘若我这次因高价而将其他无辜食客驱赶出去,便是坏了饭店的名声,往后人人皆知百味香如此行事,还有寻常百姓敢来吗?” 百味香的规模,不比那些大酒楼,店里最多的客人,也从来不是那些达官显贵。 有些是终于发了工钱,带着家人来尝个新鲜,换换口味的。也有些是正巧在这附近做活,下了工来填饱肚子的,百味香菜品定价本就不高,这些人每次来也只会点最便宜的那些。 雅间的位置自然是要比大堂内的位置便宜,但归根结底,那些人也不过是在这其中稍好上一些而已。 设身处地地想一想,你带着银子来与亲朋好友吃一顿饭,吃到半途,却因为达官显贵想要这位置,就被中途赶了出去,谁又能乐意? “梁小姐若是真心想吃百味香的饭菜,倒也有一方法。”周宜微道。 梁珈棠皱了皱眉,又坐了回去:“说来听听?” 周宜微吸了一口气,笑着道:“梁小姐无非是嫌大堂内拥挤,但若要用膳,也无需非要在百味香内。” “我们如今正在筹备外送业务,不止是今日,往后梁小姐若是想吃百味香的菜,只需派人来说一声,我们便会将饭菜做好送到您府上。” 梁珈棠没应声,只定定看着周宜微。 半晌,梁珈棠才笑出声:“可我都已经到这儿了,何必还要点了菜回府等你们送过来呢?” 周宜微叹了口气:“那便也只能请梁小姐稍待了。” 梁珈棠挑了挑眉:“行吧。我也不为难你了。将你们这儿的菜都来一份,送到梁府。” 说罢,梁珈棠便从椅上起身,摆了摆手往马车的方向走:“回吧。” 等到梁珈棠的车马已经走远,不见踪影了,周宜微才回到了后厨,叮嘱了杏雨梁珈棠的点单。 沈惜枝凑近她身边:“事解决了?” 周宜微点点头:“算是解决了。你那日提到的点子,可起到了不少帮助。” 周宜微虽未与这梁珈棠接触过,但从听到的传言来判断,此人行事虽是嚣张了些,但并非不讲理的人。 倘若她是真心想来百味香用膳,又无法忍受大堂内的拥挤,周宜微说出的自然是个好的解决办法。 好在,梁珈棠也并未一直纠缠下去。 沈惜枝狐疑地指了指自己:“我?” 她说了什么,她自己怎的不记得了? 周宜微囫囵点头,但心思完全不在与沈惜枝交谈这上面,只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随后再次起锅烧油,给沈惜枝看得一愣。 “这次又要做什么新菜?” “不是新菜。”周宜微摇头,“梁珈棠愿出一两黄金买一个雅间的位置,算是给了百味香不小的面子,将人家拒之门外,总要有些赔罪。” 周宜微将一早处理好的鱼下入锅中油炸:“我瞧这道松鼠桂鱼就很不错。” 送菜一事,周宜微考虑过后,还是决定自己来。 她最放心的是杏雨,但现下杏雨身任重职,抽不开身,其余大堂几位,刚才对上梁珈棠时便不知该如何应对了,又遑论是只身入梁府,难保会发生些什么。 将一应菜式都装进食盒中打包好,这松鼠桂鱼却是要特别一些。 毕竟是油炸出来的,若是在店内吃倒无所谓,可送去的路上也要花费不少时间,这料汁若是先浇上去了,未免会让着口感变差不少。 周宜微将这料汁单独包装了起来。 可将这所有东西,加上特制锅具都打包好了,这分量周宜微一人却也没法一次送完了。 沈惜枝在一旁看着,自告奋勇道:“闲着也是闲着,我跟你一起去。” 周宜微有些迟疑地看着沈惜枝:“你这样真的能去?” 寻常上街带着帷帽还好,可此行毕竟是去送菜的,再带着帷帽,不仅没有掩人耳目的作用,反而更显突兀。 可若是就这么让她大咧咧地露面,也不大妥当。 毕竟就冲着这一张黑得出奇的脸,很少有人会不多瞧几眼看看究竟是什么妖魔鬼怪吧? 沈惜枝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让周宜微稍等片刻后,不知从哪取来一条帕子绑在了脸上。 “这样总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