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赐也好奇心起,盯着狗剩不说话。 狗剩兀自说道:“祖爷也深谙风水理论,刚才只是用点头回应倪先生,估计也是怕大嫂出言反对,没想到他都如此收敛了,大嫂还要拆祖爷的台。” 对于狗剩的八卦,倪诗雨毫无兴趣,她只想听听石静霞接下来会说什么,于是没好气地说道:“你们两个懂什么,祖爷这样做只能说明他深爱着大嫂。” 狗剩随即问道:“那大嫂呢,她难道不爱祖爷吗?” “剩哥,这你就不懂了,在感情里面……” 倪诗雨明眸一闪,改口说道:“我跟你说这个干什么?” 言毕,便住口不言了。 狗剩捅了捅李天赐:“兄弟,觉出味了吗?这是说你呢。” 李天赐侧目看向倪诗雨,二人四目相对的一刹那,倪诗雨俏脸微红,急忙移开了目光。 石静霞问:“倪先生,刚才你看这人形石头上所载所记,为何突然就激动起来了?” 倪惜和回答:“和尚如此贬损风水理论,我岂能坐视不理,自然要据理力争了。“ 石静霞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既然如此,倪先生,我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你一下。” 倪惜和朗声说道:“洗耳恭听。” 石静霞不紧不慢地问道:“这人形石头上的字是死的,戒空大师也已化为一堆枯骨,你这是在跟谁生气呢?” “我……” 倪惜和刚要张嘴,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他一抬眼皮,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盯着石静霞,心中已然明了,石静霞不声不响,巧妙地挖了一个坑,而自己竟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跳了进去,等他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这个问题看似简单,但倪惜和无法回答。 石静霞问:“倪先生,你怎么不说话了?” 倪惜和尴尬一笑,没有说话。 石静霞又说:“那我替你说了,字是死的,戒空大师也是死的,你之所以大动肝火,其实说白了你是在跟你自己生气,因为你的心里出现了波动。” 闻言,倪惜和一张老脸阴晴不定,却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 “佛门修心,认为风水就是人心。” 石静霞用短暂的停顿强调了自己的观点,然后继续说了下去。 “佛门不是否认风水,也不是不讲风水,他们认为最大的风水不是外在因素,而是人心,主张认识自我、肯定自我、相信自我,进而做自己的主人。” 在场之人全都听得呆住了。 谁也没有想到石静霞竟然对佛理有如此之深的领悟,她的话听起来平平无奇,却蕴含着无尽的智慧,她的话,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智慧,让人不得不仔细思考,才能领悟其中的含义。 狗剩不会放弃这个溜须拍马的绝好机会,用夸张的表情,雷鸣般突兀的掌声打破了沉默。 “大嫂,虽然我没太听明白,但是我觉得你说的太对了,我对你的佩服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说着话,狗剩还做了一个古代大臣叩见皇帝时候姿势,双腿弯曲,双手举过头顶,就要跪在地上以示膜拜。 见状,李天赐急忙拽住狗剩的衣领,将他拉了起来。 “狗哥,过了啊。” “咳咳。” 狗剩喉咙里挤出了两声干咳,正要开口,眼角余光却瞥见李天赐向他投来的一个微妙的眼色,眼神的方向直指杜光庭。 狗剩顺着那眼神望去,只见杜光庭的脸色凝重得仿佛能滴水,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他。 他这才如梦初醒,自己在极力讨好石静霞的同时,竟然不知不觉中将杜光庭得罪了个彻底。 石静霞摇摇头,没有理会狗剩,缓和了一下语气:“倪先生,若有不到之处,还请您多多包涵。” 倪惜和尴尬地一直用脚指头在鞋里扣缝,如今石静霞给了他一个台阶,于是便毫不犹豫地接了过去,身子一躬,连说佩服。 石静霞也急忙欠身回话:“倪先生客气了。” 这时,把式李一拍大腿,开口说道:“完了,刚才全都白费唾沫星子了。” 众人闻言,纷纷露出不解的表情。 把式李指着人形石头解释道:“这后面说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人家戒空大师并没有排斥风水之说,恰恰相反,他其实也是一个真正的风水大师。” 此言一出,石静霞、杜光庭和倪惜和相视一眼,纷纷露出一抹微笑,为刚才的争执感到不值。 书接前文,戒空大师阻止众僧与官兵兵戎相见,只因他有一个更加绝妙的办法来解决眼前看似不可化解的危机。 这还要从三年前说起,也就是光绪二十七年,1901年,鬼婆回京的第二年,感念戒空大师的鼎力相助,有意请他进总领各国事务衙门担任要职。 戒空大师淡泊名利,连上陈请帖婉言谢绝,后来甚至直接进京当面说明情由,以示对鬼婆的重视。 也正是在这一次进京途中,戒空大师听闻当世赫赫有名的虚云禅师正在灵光寺设台讲经,传播佛法。 虚云禅师,身披一袭朴素僧袍,手持一根古朴禅杖,头戴一顶斗笠,背负一口洪钟,独自行走在广袤的世间,足迹遍布天下,踏遍山河大地,用佛法照亮众生心中的迷雾。 他的佛法造诣深厚,宛如深渊之水,不见底细,传言之中,信徒众多,高达数十万之众,他们如同繁星般围绕在虚云禅师的周围,将他视为圣僧活佛般的存在。 饶是戒空大师这等得道高僧,也对虚云禅师怀有深深的敬仰与倾慕,常常梦想着有一天能亲自与虚云禅师面对面,聆听他的教诲,从中汲取智慧与启示。 在戒空大师心中,虚云禅师不仅是一位佛法大师,更是一位精神导师,他的存在仿佛是一盏明灯,照亮着戒空大师修行的道路。 沐浴更衣之后,戒空大师踏上了通往灵光寺的旅途,心中满怀虔诚与期待。 禅堂内,虚云禅师端坐于莲台之上,面色宁静,气息和缓。 见到戒空大师到来,禅师微微一笑,示意他入座。 两人相对而坐,茶香袅袅。 虚云禅师率先开口,道:“大师远道而来,想必有要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