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诗雨毛遂自荐,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她身上。 她略带羞涩地说道:“平日里,我和爷爷游山历水,四海为家,免不了刮刮蹭蹭,也常常做些缝缝补补的活计,虽然不敢自夸技艺高超,却也能应个急。” 倪惜和手捋山羊胡,欣慰地点了点头,补充道:“这话不假,这孩子从小就心思细腻,手也巧,现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不如就让她试一试吧。” 虽然修复壁画和缝补衣物看似风马牛不相及,但环顾四周,屋子里除了倪诗雨,似乎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了,于是杜光庭点头答应了下来。 倪诗雨缓缓蹲下身子,纤细的手指轻轻伸出,小心翼翼地将地上的剥落的壁画捡了起来,准备将其贴回原来的位置。 然而,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意外发生了。 壁画因年岁和剥落变得异常脆弱,仅一次细微的震动,就从中间断为两半,宛若鸿毛一般,轻轻飘落。 一时间,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冷的霜,让人窒息。 倪诗雨的脸色更是苍白如纸,回头看向众人,那双美丽的眸子里充满了自责和不安。 李天赐安慰道:“还好,只是断成了两半,没有完全碎掉。” 狗剩握拳加油,坚定地说道:“是啊,神仙妹妹,剩哥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 石静霞也说:“妹妹,没事,我们都相信你。” 众人的信任和支持,让倪诗雨稍微安心了一些。 她整理了一下心情,深吸一口气,又一次将那件物品小心翼翼地捡起,轻轻地放在手心里,然后红唇微张,轻轻地吹了几口气,使那剥落的壁画保持湿润,仿佛在给它赋予新的生命。 眼见如此,李天赐不由打了个哆嗦。 狗剩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兄弟,你个狗日的,想什么呢?” 李天赐支吾道:“没,没什么。” 在大家的注视下,倪诗雨玉指轻捏,反复比对着最合适的位置,确认之后小心翼翼地将剥落的壁画贴回了原位。 众人纷纷歪着脑袋,调整视线,好奇地观看着。 “这是一个黄色的包袱。” 把式李一脸疑惑,喃喃又道:“里面会是什么东西呢?” 倪惜和自信地说道:“放心,肯定不是金银财宝。” 狗剩插话道:“为什么?” 倪惜和解释道:“还是那句话,戒空大师要是一个贪图名利之人,恐怕早就进京赴任去了。” 交谈的间隙,倪诗雨已将另一半壁画轻巧地拾起,稳稳地贴回了原处。 然而,当她仔细凝视时,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身体猛地一颤,摇摇欲坠。 李天赐眼疾手快,一步上前扶住了她,问道:“诗雨,怎么了?” 倪诗雨指着壁画紧张地说道:“刚才,刚才我贴上去的是,是一个,一个人头。” 原本以为只是简单的壁画残片,不曾想竟然是一个人头的形象,这让每个人不禁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李把式最先恢复了冷静,目光牢牢锁定在那壁画之上,说道:“画中只不过是个用黄布包裹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孩罢了,无须如此慌张。” 李天赐狐疑道:“看来这帮狱卒兴师动众根本不是为了缉拿和尚,而是为了和尚怀里抱着的这个孩子。” 这个观点一经提出,立刻得到了众人的广泛认同,他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倪诗雨心有余悸地问道:“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抢夺这个孩子呢?” “神仙妹妹,这还不明显吗?” 狗剩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继续说道:“这戒空大师肯定是个风流和尚,跟别的女人有了私生子,要不然,他怎么会不在京城当大官,估计是没脸去吧。” 话虽然有些粗俗,但却让原本紧张沉闷的气氛稍微活跃了一些,在场之人无不哑然失笑。 人群的背后,倪惜和静静地站立着,手中捻着几根灰白的山羊胡,眉宇间透露出深深的忧虑。 李天赐缓缓走近,轻声问道:“二师傅,这半天默然不语,想什么呢?” 倪惜和不答,反问道:“好徒弟,你可还记得我曾提及这定国寺拥有王霸之气?” 闻言,李天赐又想起倪惜和“一招鲜,吃遍天”的说辞,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倪诗雨和石静霞。 “二师傅,我没太听明白,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呗。” 倪惜和长出一口气,心中满是疑虑,徐徐说道:“这个无辜的孩子,究竟牵扯了怎样的秘密,竟能让这些狱卒如此兴师动众?” “确实如此,事态似乎愈发扑朔迷离……” 话未落地,李天赐的内心已然掀起了惊涛骇浪,双眼瞪得如铜铃般大,急切地追问:“二师傅,你的意思是这个婴孩难道就是那个王?” 说到“王”字,还特意加重语气强调了一下。 倪惜和侧目相看,略有不悦,似乎对李天赐能有如此巨大的反应有点失望。 “学以致用,方能领悟真谛,知识如同利剑,不用则钝,学而不用,还不如不学呢,你呀……” 没等倪惜和把话说完,李天赐便拉长声音打断道:“行了,别说了,我知道了。” 随即皱起眉头,怨气十足兀自说道:“你怎么跟大师傅一样,也喜欢唠叨个不停,在灵仙棺材铺的时候,我的耳朵就快被他磨出茧子了,没想到到了这个鬼地方,他倒是消停了,你又开始啰嗦。” 倪惜和白了李天赐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都是为了你好啊。” 李天赐阴阳怪气的说:“那我可真是要好好谢谢你们折磨我了。” 这时,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回头一看,倪诗雨的倩影缓步走来。 “爷爷,天赐,你们两个神神秘秘的在这里在说什么呢?” 李天赐言简意赅,挑重要的叙述了一遍。 讲述的过程也是重新思考整理的过程,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如涓涓细流,源源不断地在他脑海里汇聚成了一条大河,思绪一下子被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