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长并不觉得朱寿的话没有意义,以前还没当皇帝的朱元璋,也经常找他征求意见,但自从坐上了皇位,老朱就没再这么谦恭地对待过人了。 朱寿能被老朱如此看重,拉到自己这边来,足以说明朱寿在老朱心中地位很重。 这份偏爱,简直不亚于现在的太子朱标。 朱寿笑着摇摇头,走回大厅,李善长也跟了进来,手里还拿着考试题目。 每天固定给李善长讲解题目逐渐成了一种习惯。 离乡试还有一个月,公布成绩还要两个月,这段时间足够朱寿把李善长培养成一名合格的教师。 况且,李善长本身就挺优秀,他只是缺乏系统的教育方法。 很多事情他一点就透,触类旁通更是常事,有时李善长还能提出连他自己都回答不上来的问题。 如果只有他自己教那些学生,早晚得累垮。 李善长也接受了这个安排,他心态很平和,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尽力而为罢了,毕竟大明朝的建立也有他的功劳,他也希望大明朝越来越好。 在京城南边的田野里,一位年迈的老者穿着简朴的农家衣服,看着从地里挖出的土豆,笑得像个孩子。 这样下去,大明朝以后真的不用愁粮食了。 匆匆赶来的太监在田里找了半天,才找到了打扮成农民模样的刘三吾,赶紧上前说: “刘学士,刘学士,皇上召见。” “你没看我正忙着嘛!”刘三吾的喜悦被打扰,有点不高兴,但听说是皇上召见,便问,“什么事?” “好像是让您担任京城乡试的主考官。”小太监就把听说的事情说了出来。 “就这事?”刘三吾皱起了眉头,他们这些德高望重的人,要当考官也应该是殿试或者会试的考官。 乡试这种事,派国子监的助教去就行。 但这毕竟是朱元璋的安排,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但自己辛苦了几个月的土豆不能就这么交给别人,他得守在这里。 “刘学士,还是早点回去吧,不然皇上怪罪下来,我们都要受罚。” “没事,不就是乡试考官嘛,哪有这地里的东西重要。”刘三吾举起土豆,满不在乎地说。 “可是……”小太监急得不行,但这位老骨头他哪里敢碰,万一有个闪失,责任还得落在他头上。 “盛将军,小心点,这可是祥瑞啊。” 刘三吾看到前面那位壮实的将军像拔萝卜一样扯土豆,气不打一处来,连忙上前喝止。 “刘学士,谁知道这下面这么多啊。”盛庸也一脸困惑,自己一个禁军中的天才将领,怎么就和这老头在这儿种了四个月地。 “万事小心为上,我让准备的秤准备得怎么样了?”刘三吾问。 “放心吧刘学士,早就准备好了。” 盛庸笑着答道,他也不敢得罪这位老者。虽然听说是因为得罪了皇上才来种地,可看这老头乐在其中的样子,又不像是被贬的。 “那就好,我们称的时候可得仔细。” 刘三吾再三叮咛。 禁军士兵将土豆分批过秤,一串串数字被专门的文书官员记录下来。 仅仅一亩地就超过三千斤,刘三吾看着堆成山的土豆,心里已有预感,但看到确切数字时,还是震惊得身体往后倒。 “刘学士!刘学士!” 众人顿时乱成一团 当刘三吾再次醒来时,已经在皇宫里,太医院的御医密切关注着他的状况。 “这是哪里……”刘三吾揉了揉头,有些记不清楚了。 “太医院。”旁边的御医再次检查了刘三吾的身体,见他恢复,才松了一口气。 刘三吾终于想起,连忙穿上鞋子,朝宫殿跑去,关于土豆的事很重要,他要亲自向皇上禀报。 可出了太医院他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皇上现在在哪里,只好朝文华殿方向走去。 太子朱标也是如此。 到了文华殿,发现里面的气氛不太寻常,一群群官员拿着一张纸讨论着什么,不像平常辅政的场景。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刘三吾走进去,跪下行礼。 但朱标坐在上面,一脸忧心忡忡,似乎没听见刘三吾的话。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刘三吾提高音量,朱标这才注意到刘三吾不知何时来了。 “刘学士,快起来,父皇不是吩咐你要安心养病吗?”朱标亲自扶起刘三吾。 “养病是小事,微臣有要事禀告!”刘三吾语气严肃,但声音压得很低,“太子殿下,土豆已收成,亩产能达三千斤。” 朱标一听这话,整个人愣住了,完全忘了刚才困扰他的那份试卷。 顿时大喜:“确有此事?” “盛将军也在现场,他可以作证。” 刘三吾同样欢喜,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努力得到认可更让人感到幸福。 “我们这就去见父皇。”朱标急忙带着刘三吾离开文华殿,恨不得立刻找到老朱。 “太子殿下,刚才众臣都在忙什么?” 刘三吾对刚才的事还有些好奇。 “啊?那是今年乡试特设的一道题目,父皇让我们先过目一下。”朱标笑道。 “乡试?”刘三吾不解,三年前只有会试和殿试的题目,才会由皇上和太子过目。 “是寿儿出的题目。”朱标知道刘三吾了解朱寿的身份,就直接说了。 这次轮到刘三吾懵了,太子是什么时候知道朱寿身份的,这四个月种地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朱标并没有解释,他只好找机会私下里接近朱寿套近乎。 刘三吾突然想起还在田里时,那个小太监的话。 那乡试考官的位置岂不是…… 他顿时懊悔不已,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老朱给了他机会,自己却不争气啊。 刘三吾忐忑不安地走到谨身殿前,望着那高高的台阶,迟迟不愿意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