吆五端着托盘,立在门口,一脸谄媚的笑:“王爷,茶来了。” 战北宸点头。 吆五端着托盘入内,端起一盏茶要递给卫婉莹。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呀,忘了三王妃只喝绿茶了,这铁观音不合您的口味,属下这就去换。” 端着托盘又出去了。 卫婉莹刚刚酝酿出来的深情气氛被吆五席卷得荡然无存。 一时间两人有些尴尬。 “事情已经过去,现如今,你我的身份,说这样的话,未免太过于不合适。三嫂还请自重。” 卫婉莹用袖子轻轻擦拭眼泪,眼角偷偷地瞧了战北宸这里一眼。 “我说这些,只是要让你明白,我心里还是有你的,无论我做些什么,说些什么,都是为了你好。”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你以为我有什么目的,除了想让你平平安安的,我还能想什么?” “有战争就要有杀戮,有杀戮就会有人牺牲。这不可避免。” “可你可以避免,你贵为皇子,不用这样拼命。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去求三皇子,求贵妃娘娘,他们会帮你在父皇跟前求情,六部里那么多的轻松差事” “多谢三嫂好意,大可不必。”战北宸冷声打断了她的话:“若是人人明哲保身,长安疆土与子民谁来守护?” “长安人才济济,还能挑选不出一员大将吗?你若答应,我倒是识得一人,文武双全,熟读兵法策略,擅长冲锋陷阵,可以向你举荐。” 战北宸的眸光愈加冷:“以前只知道三嫂身边有许多才高八斗的文人志士,却不知道,你还识得精通兵法的武将。” 卫婉莹一愣,知道自己有点操之过急了,低垂下眼帘,小声啜泣。 “你真是铁石心肠,不知道上次你昏迷三月,危在旦夕,我日日夜夜心如油煎,有多么担心焦灼。我是实在不想你再拼了性命。” 战北宸想起自己昏迷初醒,她与战承浔便立即迫不及待地登门,在自己跟前如胶似漆的样子。 心底里一声冷笑,再也不耐烦,清冷道:“三嫂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就请便吧。” 率先起身,下了逐客令。 卫婉莹抬起盈盈泪眼:“你看我现在这幅模样,若是走出你这院子,就不怕别人背后说三道四,怀疑你欺负我么?” “身正不怕影子斜。” “那,你就不怕那沈家小姐误会?” 战北宸一愣:“你找她做什么?” “自然是奉了皇后娘娘之命,前来教她才艺,免得她目不识丁,出去丢了九王府的颜面。” “不必。本王不稀罕。” 卫婉莹轻叹一口气,一语双关:“皇后娘娘好像十分器重她,有心栽培,所以才如此费心,我答应下来也是好意,想提醒她一二,免得为人所用,做出伤害你的事情。” “三嫂此言差矣,我等同为母后儿臣,她怎么可能伤害于我?” “唉,终究你我之间,是隔了一层心的。你竟然也对我虚与委蛇起来了。你若能得父皇重用,皇后她能容得下你吗?” 战北宸并不否认:“叔嫂有别,日后请三嫂自爱,不要再说这些逾距的话。” 卫婉莹更加受伤。 以前的战北宸,就是一个懵懂的毛头小子,自己不用耍什么心计,只需要用可怜兮兮的眼神望着他,他对自己几乎就是言听计从的。 现在的他,非但将自己拒之千里,自己如此低声下气,甚至带着央求,他竟然全然不做搭理,对待自己,竟然还不如一个陌生人。 不由叹气感慨:“你我之间,终究是回不到过去了” 屋门“砰”的一声又打开了。 吆五端着托盘进来:“走到半路想起来,王爷您最喜欢红茶了,我若是一起端走,给三王妃换了绿茶回来,您的红茶可就凉了。” 径直入内,将另一盏茶恭敬地搁在战北宸的跟前,然后嬉皮笑脸地对卫婉莹道:“您且稍等,我这就给您换去。” “罢了,我不渴。” “好的。” 吆五从善如流,端着托盘往战北宸身后一站,不走了。 卫婉莹轻咳示意,嫌他收了银子不办事儿,太没有眼力劲儿。 战北宸低垂着眼帘喝茶,教训吆五。 “你这沏茶的手艺,委实该提高一些了。搁这么多茶叶,苦涩得难以入口。” “浓茶提神儿嘛,或许还能醒目。” “强词夺理。” “好像是有些浪费,要不属下将这茶水倒进茶壶里,多冲泡一点水?要不可惜了。” 战北宸唇角抽了抽,难怪那女人老是觉得自己穷得揭不开锅,有这样节俭的下属,自己这个主子能富裕到哪里去? 卫婉莹只能站起身来:“那我就回去云鹤别院了,弟妹还在等着我教她弹琴。” 战北宸并未起身,卫婉莹讨了一个没趣,拍拍屁股走了。 吆五撇撇嘴,鼻端一声轻哼。 战北宸耳朵尖,微微挑眉:“哼什么?” “白瞎了一盏好茶,心疼。” 战北宸勾起唇角:“茶是无辜的,而且,本王怎么从来不知道,卫婉莹只喝绿茶?” “王妃娘娘说的,绿茶婊只喝绿茶。” “绿茶婊?什么意思?” “就是卫姑娘这样茶里茶气的姑娘。” 战北宸还是没听懂,但是装作听懂了,“喔”了一声。 “看来,你跟王妃关系越来越好了。” 吆五浑然不觉战北宸话里的危险,还有点骄傲。 “勉勉强强吧,不挨揍就挺好了。” 战北宸搁下手里的茶盏:“看来,棍棒加蜜糖,五统领很吃这一套。” 吆五一惊,瞬间挺直了脊梁。 “不不不,属下还是更喜欢王爷您,恩威并施,从不野蛮。” 战北宸没跟他计较:“卫婉莹去云鹤别院做什么?” “拉拢王妃娘娘。只要王妃娘娘以后听她的话,在您跟前多吹枕头风,让您投靠三王爷,卫姑娘会在您跟前帮王妃娘娘求情。她还说您一向对她言听计从,一定会接受王妃娘娘的。” “哼!投靠战承浔?做狗都不懂夹紧了尾巴,唯恐别人不知道他的野心。王妃答应了?” “没搭理。王妃娘娘说,遇到疯狗,没必要对着咬。若是输了,人不如狗,要是赢了,也只比疯狗强那么一点而已。打不过就逃,或者叫狗主人来管。” “所以,就直接推给了本王,她倒是大度。” 战北宸没有个好气儿:“张口闭口,王妃娘娘说,王妃娘娘说,说得很顺口啊。” “我的意思是说,这些话,我只是转述的王妃娘娘的。毕竟卫姑娘是主子,我只是个下属,不敢非议。” “记得以前,你卫姑娘长,卫姑娘短,很是护着。” 吆五闭上眼睛:“王妃娘娘说,我们都眼瞎,要治。” 战北宸哼了哼,竟然无法反驳。 这话,分明就是骂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