吆五摇头:“那肘子就做东坡肘子,煨得烂烂乎乎,红亮红亮的,吃下去热气腾腾,满嘴流油才过瘾。加了猪肉皮冻做成凉菜,反倒不香了。” “没看出来,你还蛮会吃。本王不让你去军营,是让你留下盯紧了涵宝,敢情你偷溜出府吃酒去了。” 吆五将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是涵宝打包了菜回来,我跟着蹭了两口。” “涵宝去过鸿宾楼?” 吆五此时心里才有警铃响起,有点不太确定地道:“好像是吧?” “他自己?” 吆五不敢说得太绝对:“今儿府上有事儿,他要去梨香园,我没在他跟前守着。” “据本王所知,这梨香园每日里来回循环的就是那几出戏,连续去上几日也就没有什么意思了。涵宝还没有看腻?” 吆五摇头:“我瞧着是越来越上瘾了。” “功课呢?没有做?” “做了,当然一直有做。除了听戏,就在府上老老实实地做功课。” “这么听话?” “这孩子懂事儿早,挺自觉的。” “好久没有抽查过他的功课了。你把涵宝给我叫过来。” 吆五不疑有他,转身退了下去,找到涵宝,提前串口供,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涵宝心里一个咯噔:“我九哥知道我去过鸿宾楼了?” 吆五点头:“我不小心秃噜嘴了。不过,主子又不会计较这些,反倒是你的功课,你可要有准备。” 涵宝有点心虚,战北宸好端端的,突然要考自己的功课,跟鸿宾楼一事,究竟有没有关系? “我九哥还问你什么了?” 吆五将二人之间的对话,原原本本地跟涵宝说了一遍。 涵宝心里直敲鼓,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去了战北宸的院子。 战北宸让他在对面坐下,搁下手里的书,将手边一碟红豆沙的驴打滚递到涵宝跟前。 “你喜欢吃的驴打滚。” 涵宝揉揉肚子,摇头:“今儿实在吃不下了,有点撑。” “吃了什么好东西?”战北宸装作漫不经心地问。 涵宝此时已经基本确定,战北宸是在试探自己。 他“嘿嘿”一笑:“我从鸿宾楼买回来的糯米鸭,还有水晶肘子。” “没给九哥留一点?” “总共就这么三个菜,吆五那个吃货又能吃,渣都没剩。” 战北宸屈指轻叩着桌面:“跟你九嫂一同去的?” 涵宝惊愕地瞪圆了眼睛:“你,你怎么知道?” “我不仅知道你们两人去过鸿宾楼,还知道,她打了战承谨。某些人落井下石,又顺道坑了战承谨一把。” 涵宝腾地站起身来:“他跟你告状了?” 战北宸摇摇头:“京兆尹正在全城搜捕你们两个,本王能不知道吗?她不认识老十也就罢了,你还火上浇油。” 涵宝笑得谄媚:“这事儿就是个误会,九嫂当时是将十王爷当成了骗子。归根结底,还是九哥您假冒人家十王爷身份造成的。所以九哥你可一定要给我们俩保密,不能让他知道是我,否则我又要挨收拾了。” 战北宸无奈地笑笑,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原因。对于沈清歌外出,他也并不感到惊讶。就冲着她那日晚上爬墙的利落劲儿,也能看得出来,这个女人平时是不安分的。 不过,跟涵宝出去听个戏,吃点零嘴儿什么的,他现在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怕就怕,两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惹祸精凑做一堆儿,再招惹什么祸事。 “那你要先告诉九哥,你跟你九嫂今日去做什么去了?” “卖鸡蛋。”涵宝不假思索。 战北宸一愣:“卖鸡蛋做什么?” “九嫂说,她院子里的母鸡下了很多蛋,她又吃不着,就想换点铜板花。 我跟梨香园的老板提前说好了,偷偷将鸡蛋带过去,竟然换了几百个铜板,然后去鸿宾楼搓了一顿,结果还要我倒贴。早知道,干脆吃炒鸡蛋得了。” 这一通胡说八道,眼皮子都不眨,令战北宸倒是一怔。 沈清歌好歹也是堂堂王妃,竟然要靠卖鸡蛋换菜吃,这若是被人瞧见,的确丢人,难怪要蒙着脸,涵宝还换了装束易容。 他没好气地从袖子里摸出一张银票,递给涵宝:“以后想吃什么,自己去买,何必这样寒酸?好像九哥苛待你似的。” 吆五在一旁瞧着,心里乐得直抽筋,对于涵宝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佩服得五体投地。看来,整个王府,就只有自己一个老实人啊。 涵宝接过银票,小嘴儿越发甜:“还是九哥对我好。” 战北宸没个好气地道:“银子也给了,这功课还是要考的。最近在看什么书?” “我实在不喜欢那些之乎者也,就挑了两本兵书看。” “有何收获?” “嗯,有这么一点小感想,但是你冷不丁一问,我竟然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战北宸心情不错:“晚上归纳总结一下,写一篇文章,明日交给我。” “啊?又要写文章?” 战北宸又补充了一句:“不得少于一千字。” 涵宝抓抓脑袋:“我又不考状元,耍笔杆有什么用?要不,你考考我功夫吧,看有没有精进?” “功夫改日一样要考。这些时日我军营里事务繁忙,疏于对你的管教,你有些过于贪玩享受了。” 涵宝噘着嘴,有点不服气。可又不能辩解。 战北宸对他挥挥手,他只能悻悻地退出来。 第一件事,当然是要去跟沈清歌通风报信串口供。 到了云鹤别院,又冷不丁地想起,这事儿不能跟自家九嫂说,九哥跟十王爷的身份还在其中拧着呢。 只能委婉地提醒沈清歌:“今儿九哥知道咱俩偷偷出府了,问起我,我说咱俩出去卖鸡蛋了。” 将自己急中生智,胡乱扯出来的借口,跟沈清歌说了。 沈清歌听得莞尔一笑:“你小子有才啊,扯起谎来这么溜。” 涵宝愁眉苦脸:“有个屁才,扯谎倒是简单,九哥留给我的功课,我只怕绞尽脑汁都写不出那一千字的文章来。” “什么文章?” 涵宝如实说了:“生孩子好歹肚子里有货,我最近一个字都没有读进去,哪里会写什么感想?” “这有何难,你就抓准一点论据,洋洋洒洒地编呗。” “什么叫论据?” 沈清歌想了想:“就这么说吧,你觉得你们军营现在有何不足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