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现在大明权利最大的衙门,莫过银行司。 朱棣对银行非常感兴趣,心中泛起一丝丝涟漪:“父皇,儿臣想去银行看看。” “咱也很长时间没去了,走,一起去,看看里面有没有啥改变。” 龙辇止步,一行人走入银行,蓝玉好奇的打量四周:“这个大厅好像变大不少。” 杨士奇点点头:“凉国公好眼力,因为南来北往兑换金银的人越来越多,其中还有朝鲜安南等地的官宦商人,殿下便下令将银行大厅改造了一番。” 朱允熥说道:“其实我感觉现在的银行还是有点小,因为大明只有这么一家,所有的业务都在此完成。” “水泥坚固度虽然不如混凝土,但是也足够撑起十二丈高的四层楼,我打算再将银行司衙门扩大!” “十二丈?” “好家伙,就比咱的奉天殿低了一点。” “不过你马上就是大明第一王爷了,修这种建筑也配得上你的身份!” 朱棣看着一个商人将金银兑换成新币,而后银行小吏说了几句话他居然听得一知半解,啥意思啊? 另一个小吏听的很明白,招呼了几个人将银子抬到后面。 “大侄子,他们说的” “不是官话?” 朱元璋也发现这一点了。 朱允熥摇摇头:“银行内部的任何事情都涉及到机密,若是说官话被有心人一听,岂不是全都暴露了?” “索性稳重一点,直接让他们说另一种话,以此隔绝有心人的偷听。” 大明的官话是用凤阳和江南语言结合在一起的,有种吴语哝哝的味道。 而银行的话,就是朱允熥教给他们的普通话,一个属于南方音,一个属于北方音,两者可谓完全不同。 朱棣朱高炽感觉到头皮发麻,为了银行保密居然弄出一种新的语言来 这大手笔啊。 就连朱元璋脸颊都不动声色的抽搐了几下,他还能说什么? 真特么稳! 朱高煦心直口快:“三殿下,我在北平就听说银行金库汇聚了天下九成的银子,能否让我开开眼!” “老二!”朱高炽不满的呵斥一声,“休要唐突。” 朱允熥直接拒绝,银行银库涉及到的事情太多,不知道有多少人再打他的主意呢。 “等我将他弄得万无一失后再让高阳王看!” “好好就这么说定了啊。” 朱高燧其实也很想看,只是他的心思比朱高煦要深沉很多,并没有当面说出来而已。 “对了” 朱允熥说道:“皇爷爷,诸位公爷,四叔,银行最近要推出一个活动,不如留下你们的墨笔?” “推出活动?啥活动?” “现在还必须保密。” “和咱打那么多马虎眼干嘛?”朱元璋在朱允熥面前毫无皇帝的尊贵,直接将脑袋凑了过去,“小声点,就告诉皇爷爷一个人。” 朱允熥凑到他耳边轻轻说了三个字。 朱元璋刹那就明白了,“哈哈哈有意思。” “蓝玉傅友德冯胜你们都写几个字,很快你们就知道这是用来干嘛的了。” “肯定让你们在百姓中扬名。” “都写好一点啊。” 啥事情啊? 朱高煦抓耳挠腮想不出来,他好奇的打量朱允熥,这位兄弟是怎样新奇的主意一个接着一个的。 “杨荣,茹瑺,杨靖,詹徽,汤和你们都来写几个,只有熥儿才能有这种奇思妙想了。” “哈哈哈” “遵旨。” 虽然没能和杨士奇一样在铁城上留字,但三殿下肯定又有什么一鸣惊人的想法,杨荣不敢小觑。 朱允熥将一方端砚拿了出来,轻轻研磨。 朱元璋挥笔潇洒的写下四个大字:“山河月明!” 蓝玉性格粗狂,写的是明军威武!他的字也随性而至,转笔处斩钉截铁,带有一股子杀气。 傅友德写的忠国秉事! 而冯胜思考了片刻,写下海晏河清。 朱棣虽然不知道朱允熥要搞什么,但肯定不是小事,将自己的志向暗暗写在其中。 “扬威域外!” 朱允熥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多说话。 杨荣几人紧随其后,完后对朱允熥道谢:“多谢殿下研磨。” “分内之事。” 朱元璋将毛笔放下:“看看傅友德这字,不愧是儒将啊,写的比咱还好!” “咱的颖国公就和李靖一样,就算放下钢刀,也是能在东华门外唱名的好男儿。” 傅友德连道不敢,“臣也就是闲暇时候练了几笔。” “在咱面前还谦虚什么?” 朱棣看向忙碌的银行账房,突然开口问道:“大侄子,为何不在其他地方开设银行呢?” “这样百姓,商贾都会方便许多,大明定然更加繁荣。” “实不相瞒,四叔今日来此就是想要求你,希望能在北平开一家银行。” “四叔,侄子也不瞒你,还不到时候。” “为何?” “银行的这些吏员都是杨士奇和我培养出来的,让他们按部就班的做事情可以,但是独当一面却差了很多。” “银行需要处理的事情繁杂苛责,若是没有足够的人才而随意开设,惠民之事便有可能变为害民之事。” “王安石变法的初衷是好的,可却被各地官员念歪了,反而弄的天怒人怨。” “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朱棣点点头,而背后的朱高炽眼眸中却闪过一丝灰暗。 “三殿下,那何时你才准备在其他地方开设银行呢?” “世子。”朱允熥对着朱高炽问好,朱高炽急忙回礼。 “我决定上奏皇爷爷,专门与太学旁开设一家银行学院,我亲自担任山长,我和杨士奇杨荣负责平常的教学,务必要培养出无数银行的精英来。” “若是在各地开设银行,所有人必须从这个学院中选取,不可以由其他官员随意调任。” “其他官员要想进入银行系统也可以,加入学院,完成科目,通过考核。” “各地的银行,布政使按察使等地方官只有监督权,不准随意插手!” “还有各地的银行也是被阉割后的,只有发放贷款和存款取款的业务,受到银行司衙门的监控,绝不准随意印制新币!” 开设银行学院? 朱元璋坐在椅子上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他很清楚银行的重要,也值得这么慎重。 可这是在文官中另起炉灶啊。 他随即就想到,这也没什么不好的,文官太过安逸,如今已经渐渐僵化,注入点新鲜血液敲打敲打他们也好。 这一点熥儿应该也已经考虑到了。 只要保持良性的竞争就不会出什么问题。 “关于开设银行学院的问题,给咱上个折子便好。” 齐泰急忙说道:“三皇孙殿下,如今的银行司务杨士奇是从太学毕业的,他也能够胜任银行的事情,为何要重新开设学院呢?” “这不是缘木求鱼么?” 若是这样,银行便会自成系统,成为朱允熥的自留地,他们再也伸不进去手,这如何能行? “道理很简单,因为不是所有人都叫杨士奇!” “这”齐泰无话可说,泱泱退下。 朱允炆心中暗骂,这是在护食,你以为谁稀罕你的银行啊! 他还真特么想要 朱元璋看了杨士奇一眼深以为然,宋和快步走来,“皇上,任亨泰又来催了,太庙那里已经准备好,千万别误了时辰。” “银行就看到这里,走吧。” 成立银行学院,熥儿考虑的确实稳重。 离开银行后,朱高炽跟随在朱允熥身边:“三殿下,那个银行学院不知我能不能报名参加?” “可以啊。” “太好了。身为朱家的子孙,看到应天如此繁荣,相比而言北平就好像乡下,我这心里面过意不去。” “若是我从银行毕业,一定要让我负责北平银行的组建,就这么说定了啊。” “行。” 银行真正的权力早已被银行司衙门集中,让他开设分行也无不可。 “三殿下,能和我说说你的治国理政之法么?” “很简单,涉及国计民生的事情在稳重的前提下做加法。” “何解?” “我是不认可天下财富有定数这个道理的,我认为这是某些人为了掩盖自己的私欲而专门提出的歪理,富国强民是可以同时达到的。” “所以,要将大明朝的财富做的越来越多,如此百姓分润到的也会越来越多,这便是我同意让你开设北平银行的原因。于国于民都有好处。” “我先定个稳重一点的小目标,让大明百姓免受冻馁之苦,也许我这一生只能做到这么多。” “三殿下仁慈啊。”朱高炽同样心忧社稷,每日为了零零散散的事情奔波忙碌,可他现在才发现,自己和朱允熥有着根本上的差距。 格局。 朱允熥高屋建瓴,举手投足都是大手笔! 而他却忙于鸡毛蒜皮的事情,看似每天过的都很充分,可收效却小的多。 他终于明白为何皇爷爷会对朱允熥如此青睐了,他刚刚说了这么几句话便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 “还有么?” “在政策方面要做减法,越简单越好!不要因为面子而弄得拐弯抹角,就比如给百姓的布告能用白话文绝不用文言文。” “越复杂,就越容易被人钻空子。” “可所谓的减法,并不是阉割,并不是为了图方便想怎么来就怎么来,而是仔仔细细的思忖,将不足弥补,将赘余部分删去,将拐弯抹角的部分修改!” 朱高炽陷入深思当中,“汉初无为而治,反而造就了文景之治,这便是三殿下所说的做减法的缘故。” “古往今来无数人分析治国理政的奥妙,动不动长篇大论,可却没有三殿下三个字说的准确!” “妙,妙啊!” 朱高炽鞠躬行弟子之礼:“受教了。” “你我兄弟,大可不必如此。” 两人因为观念相同,都希望给予百姓实惠,故而相谈甚欢。 “三殿下曾提出以人为本,这四个字的含义能否给我解惑?” “这就更简单了” 龙辇向前,渐行渐远。 太庙。 朱元璋身着火红色的龙袍跪在祖宗排位前,朱允熥身着蟒袍跪在旁边,朱棣朱允炆只能跪在后面,几人拈香祷告。 “爹,您看到了么?咱给你们报仇了。” “草原上的鞑子估计几十年也成不了什么气候,百姓能喘息一番。” “咱忘不了当时,碗里面就剩下十八粒稻谷的事情。” “这个江山若是再交给蒙元治理一段时间,估计咱们的后代连唐诗宋词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咱会把江山打造的如同铁桶一般而后交给熥儿!” “爹,您在天上好好看着,咱还有一些想干的事情,希望您能保佑咱。” 朱元璋将香插在香炉里面,朱允熥紧随其后。 任亨泰高声喊道:“跪!” 太庙外的文武百官齐齐下跪。 “一叩首!” “二叩首!” “三叩首!” “起!” 朱元璋走到太庙外,“将贼酋给咱拿来。” 此处旌旗飘扬,一千明军慷慨大喊,“将贼酋拿来。” 鬼力赤也速迭儿两个苦难兄弟赤着上身,身上披着羊皮,牵牛走过太庙,看着明朝百官炙热痛恨的目光,尴尬的恨不得现在便钻到地下去。 两人走到朱元璋面前扑通跪地,“罪臣见过天朝皇帝!” “臣罪万万死,望陛下发落。” “当你们杀戮烧杀抢掠,肆意杀戮边民的时候,可曾想到会有今天?”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已到,必然遭报!” 鬼力赤急忙说道:“罪臣心中惭愧,可入侵天朝都是也速迭儿干的,希望皇上明察。” 也速迭儿:??? 你大爷的,都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暗中给我一刀? “洪武十二年入侵大同不是我干的吧。” 鬼力赤不甘示弱,“洪武十三年扫荡宁夏,你也没和我说啊。” “你” 两个人居然开始狗咬狗,朱元璋轻轻挥手,蒋瓛登时呵斥:“闭嘴!” “拿下吧,推出午门斩首。” “拿下!拿下!”明军再次大喊,锦衣卫将红布绸子挂在两人身上,代表得胜归来,这是太庙献俘的最后一道礼仪。 宋和与蒋瓛将两人押到午门外,刽子手钢刀挥下。 噗嗤噗嗤! 大好头颅瞬间落地。 朱元璋看着冯胜他们,“现在各回各家,晚上来奉天殿!咱们一醉方休!” “臣等遵旨。” 太庙散去后,朱元璋走入奉天门突然转身问道:“蒋瓛,那个去草原离间的” “吕文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