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 赵勉双手双脚都被牢牢锁住,随后被带到朱元璋面前,双膝下跪。 朱元璋双目漠然:“你说,三代以下,谁可称为第一贤君?” “汉文帝也。” “我还以为你说唐太宗呢?汉文帝如何对待他手下的贪官污吏?” “国舅贪污,汉文帝不顾任何人求情,强行将他黥面处死。” “咱觉得啊,历朝历代对于贪官无外乎就一个字,杀!可你告诉咱,为什么就杀不光呢?” “胡惟庸,郭桓,杀之不尽,杀之不绝。” “刚杀了一批,咱将他们的皮剥下来放在土地庙前,让后来者警示。” “可很快后来者便继承光大。” “洪武三年赐进士出身一百六十人,一年之后,便有两人被斩,带死罪,徒流罪者一百五十八人,一个都没落下。” “你当了这么多年户部尚书,能不能看穿其中关节,告诉咱!” “臣贵为户部尚书,文官中除却李善长和詹徽外当朝排行第二。” “可生活拮据,一年甚至比不上江南富商一天的生活资费。” “臣岂能甘心!岂能安稳!” 朱元璋大骂:“说到底,还是私心作祟!” “老猫枕着咸鱼睡,你说他能睡着么?” 赵勉知道死期将至也大胆起来:“可皇上,你为什么就不想想,是不是你给的俸禄实在太低了!” “若能恢复前宋的俸禄,微臣定然不会” “前宋?咱告诉你,咱是从放牛娃,从乞丐夺得天下至尊之位的。咱和宋太祖不一样!” “他用文官压制武将,咱不需要!” “咱屠刀挥下,你看看哪个敢说一句废话!功高震主?什么功劳能震主咱?” “所以咱不需要无底线的讨好文官!” “还有,咱再问你” “前宋便没有贪官么?” “照样也有,吕大防,苏辙哪个不是家财万贯?单凭俸禄能撑起来么?” “说到底,还是有点权便要任性,有点权便要滥用。咱就算恢复了前宋的俸禄,他们也一样会贪,说不定还蹬鼻子上脸贪的更过分呢!” 赵勉无话可说。 他作为户部尚书清晰的感觉到面前的诱惑,一方面是儒家的操守,而一方面是成宪中太多的漏洞。 真的忍不住。 “哼!”聊过之后朱元璋甩袖离开,朱允炆不知所措,“先生,怎会如此啊?” “就这么几天时间,您就朱允熥到底干了什么?” 赵勉看看他身边的齐泰和李贯,想到了杨士奇和茹嫦。 “齐泰,你看懂了么?” 银行的产生让人云里雾里,而他的作用又发挥的极其宏观,齐泰也摸不着头脑。 赵勉摇摇头,人家的招都用完了,自己这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腐儒和实干家,胜算真的不大。 他离开了牢房,看到站在一旁的朱允熥,冷冷说道:“你别得意!就算你胜了,最后除了我这条命外还是什么都得不到!” “你说的是杭州城外的那座仓库么?” 赵勉忽的一愣:“你怎么知道?” 朱允熥指指旁边,马奇和沈南蹲在牢房里面,遍体鳞伤。 “蒋瓛的招数你也知道,很快就撬开他们的嘴。” “就算你知道了又能如何?你照样什么都拿不到!” “我们拭目以待!” 回到牢房中,赵勉再三思忖,在一百二十万中找人如同大海捞针,艰难无比,何况是一个仆人呢? 就算有画像也找不到! 明日城门一开他便会离开,到时候仓库里的东西,就和他朱允熥没关系了。 “赵大人,吃饭了。” 赵勉自觉最后胜过朱允熥一次,心中欢畅大快朵颐。 谁料朱允熥就在角落里看着他,“蒋大人,你看到他吃饭细节了么?” “这能看出什么来?”蒋瓛对朱允熥的细致早已知悉,可却不明白吃饭能看出什么。 “我给他上的饭菜非常烫嘴,他嘴唇都在哆嗦,可即便被烫出了水泡也不愿意将口中的东西吐掉。” “这说明了什么呢?” “到嘴的肉,即使烫的没法吃也要咽下去。就算皇爷爷给他提高了俸禄,他也一样会沦落到现在的地步。” “这是根本的问题,咎由自取,作茧自缚而已。” 从吃饭都能看出这么多来?蒋瓛发觉现在的朱允熥在行事上越来越有朱元璋的风格。 大明历经两代圣君,真乃上苍保佑! “微臣佩服。” 走出诏狱,朱允熥张开双臂深深呼吸,锦衣卫诏狱的卫生做的实在是太差,太阳光无法直射,到处都有股发霉的味道。 在里面待了一段时间,便感觉有些气短了。 随即他双臂慢慢张开,做起广播体操。 朱元璋好奇问道:“熥儿,你这是在干嘛?” “养生啊!” 你才多大就养生?! “吐纳肺腑,活动筋骨,十常四勿,适时进补。” 朱元璋不解问道:“十常是什么?” “齿常叩,津常咽,耳常弹,鼻常揉,睛常运,面常搓,足常摩,腹常捋,肢常伸,臀常提。” “那四勿呢?” “食勿言,卧勿语。饮勿醉,色勿迷。” 总结的好特么全面啊。 但,朱元璋双目上下打量,你现在才十几岁,至于养生么? 怎么搞的 “将你的养生方法给咱上一道折子,咱试试。” “哦!” 随即朱元璋陪在朱允熥旁边,和他一起做运动,真的感觉乏力的身体好受不少,就连疲惫的精神都恢复了些许。 “效果不错!” “以后将你的聪明用到正地方!就比如多来点银行这种东西!” 说罢后朱元璋双脚互相一敲,鞋子下伸出两个轱辘,在锦衣卫的保护下优哉游哉扬长而去。 “皇爷爷,我的旱冰鞋!”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