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群的父亲早些年就是城外一个小庄头, 这庄子三十年前是一个大户人家的。 后来太上皇迁都到这里, 在地图上画了十几个圈,这画下的地方就都收做皇室所有了。 这庄子就是其中之一, 可以说老田家也算是有运道, 直接变成了皇室子弟的庄头。 不过即便如此, 对于很多人来说,他们的身份依旧是非常卑贱的, 而且是那种世代卑贱,几乎没有可能翻身的! 田群没有资格去官学,去私塾也不不够身份, 像是黛玉那种请老师? 更不可能! 但他一个人通过自学,最终还是成才了, 这其中有多少艰辛,多少痛苦没人知道。 田群自从入了李茂的眼后就一直跟着他, 李茂立府五年了, 这五年时间田群真的是用尽了所有的心思, 只为了求一个恩典, 哪怕落不到自己的身上,只要能落到自己孩子身上也值得! 这样谨慎的田群怎么会真的去猜测贾珺到底想要什么,想干什么? 做师爷就要有做师爷的本份, 该自己知道的,自然会告诉自己的。 田群想到这摇头笑道: “伯爷何必如此,我不过是和以前一样做个师爷,怎么会窥探主家的隐秘?我只负责为伯爷排忧解难,思虑对策罢了。” 贾珺呵呵一乐, 正要开口的时候忽然停住了,朝着外面看去, 数秒后张伍带着人端着茶水糕点进来了,行礼道: “伯爷,我已经和娘说了,娘已经回后面去了。” 贾珺点了点头说道: “你先下去忙吧,留两个人在外面伺候。” 张伍行礼后正要离开, 田群叫住了他,扭头对着贾珺说道: “伯爷,现在这个局势混乱,虽然神京周围的流民走了大半,但还有不少流民在徘徊不定。”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暗中挑动的话,虽然神京无碍,但是城外的那些寺庙、道观、庄园都会成为被冲击的对象。” “现在敬老爷还在外面,伯爷当务之急是派人先把敬老爷接回来,随后将其他的庄子封闭,不要给人可乘之机。” “伯爷的许多生意都是奇珍异宝,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却没办法仿制。若是城外流民乱了,就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贾珺眉头微皱, 对着张伍点了点头说道: “按照先生说的去做。” “喏!” 听到贾珺喊田群为先生,张伍瞬间明白了, 对贾珺行礼应喏之后,又对着田群行了礼, 这让田群的心里有些激动。 并非是一些面子工程和小恩小惠就能让他激动, 而是贾珺和张伍的态度都说明这是真的要重用他, 而不是像在安阳王府一样! 别说安阳王府的大管家了,就是叫得上名字的下人都有些看不起他, 当然, 这也和之前他特立独行,意气风发的态度有关系, 大家都是下人,凭什么你这么嘚瑟?! 因此杖责的时候被下了黑手,打成了残废。 贾珺寻思了一下,还是皱着眉头说道: “若是真有人在暗中兴风作浪,朝廷却没有提前预防的话,那才是真的麻烦了!不管是太上皇还是陛下,如果真的放任这件事,怕是后面朝堂之上要大清洗了!” 方才他没想到这一层, 被田群提醒后突然想到了。 如果说天津府那边的‘乱贼’会被无情镇压屠杀, 那么还留在神京城外的流民呢? 贾珺方才想当然的认为肯定是先安置,在防范! 但也不得不说很可能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那就是太上皇和承乾帝会暗中放任这件事情发生, 来确认这件事情背后到底有没有人捣鬼! 别以为局部的混乱和些许的人命会被他们放在心上, 只要不影响大局, 不影响大周国运, 不影响他们的统制地位, 别说是这么一点人命,就算是全国上下死了十分之一都是可以接受的! 这就是帝王, 他们会用‘最小的代价’来换取安心, 哪怕这些无辜都是枉死的 田群见贾珺一点就透,点了点头说道: “伯爷所言极是,以我对陛下的了解,这件事情一定是会发生的。接下来两三个月内神京周围都不会安稳,随时都可能爆发。” “以我的猜测,现在流民之中应该就渗透了许多的探子,不只是太上皇和陛下的,也有肃王、忠顺亲王等人的。” “他们未必是全都在查这件事背后到底有没有幕后黑手,也在等待时机,利用这件事情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包括陛下,包括太上皇!” “伯爷,相信很快就有旨意下来,让伯爷安排锦衣府的探子出去,或者是事发时安排锦衣府参与屠杀。伯爷可以让人传信,却不可亲身前去!” 贾珺揉着太阳穴,皱着眉头说道: “这就有些麻烦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陛下如果下了旨意,必然是要借机再次试探我到底有多么忠诚的。到时候必然是明旨让我动手!”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还是在有如此‘大功’的前提下,如果我不去做,会让陛下立刻对我提防,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陛下之前对我的打算应该是想要在磨砺磨砺我,再过两年用我牵扯开国一脉,挤压中兴一脉,从而夺取兵权。但是太上皇的一招直接将这条路断了!” “现在陛下手上本就没有多少能用的人,锦衣府五千精锐已经是了不得的力量了。这种情况下,陛下不会犹豫不决的,哪怕是舍了我” 田群端起茶抿了一口, 轻笑着说道: “伯爷,敬老爷回来的时候受了惊吓,昏迷不醒,城外铁槛寺遇袭,僧众死伤惨重,就连贾家四位的棺椁都被人糟蹋了” 贾珺的嘴角抽了抽, 心说你也太无耻了,但是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