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珺看着坐在轮椅上的田群正在被张伍推着进了院子, 赶紧出了宁正堂说道: “子兰兄怎么亲自过来了?若是有事叫人吩咐一声就好了。现在天津府那边闹出了些乱子,说不得城内也不安稳。” 子兰是田群的表字, 以前贾珺和他算是泛泛之交,所以只喊田兄。 但最近一段时间贾珺去看过他几次, 关系也越来越熟络了,因此已经直呼表字了。 田群摇头叹道: “我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来的,伯爷,这件事情不管背后有没有推手,伯爷都千万不能沾边啊!” 这倒是和贾珺的想法一样, 不管是查幕后是否有黑手,还是去带兵平叛, 都不是贾珺应该做的! 贾珺笑着说道: “我知道,若是以镇压这些活不下去的百姓化作的流民乱贼,我即便是因功升官,怕是也要不得好死了!说不得将来连坟都得让人挖了。” 说完上前接过张伍,亲自推着田群, 并非是他要做礼贤下士的姿态, 也并非是脑筋不好使,分不清尊卑, 而是他真的是由衷的佩服眼前的这个男人! 田群自从知道自己瘫痪之后,只大怒了两日, 随后就咬着牙强撑着病体练习用拐行走, 尽量自己穿衣穿鞋和日常生活。 随后屁股上的伤好了之后,就开始坐轮椅了, 自己推着轮椅练习转弯,加速,减速, 也不知道摔了多少次了,才能自己坐在轮椅上帮着家里人干些活了。 贾珺最佩服的不仅是他的心志,还有心态! 从知道自己真的没办法在站起来之后, 他就好像完全不在意这件事了, 依旧是很正常的上街,哪怕是遇到以前的旧相识也会很自然的打招呼。 说起自己的腿,也没有任何的避讳。 这样的人如果不是出身太过卑贱, 贾珺都不敢想这种人能走到什么地步。 到了宁正堂上, 贾珺看着田群自己转动轮椅到了下首座位旁, 费力的从轮椅后面取下拐,拄着拐艰难的将他自己挪到了座位上。 贾珺并没有上前帮忙, 因为他很清楚田群能做得到这些, 将这种事情以平常心看待,才是最大的帮助。 贾珺对着门口的张伍说道: “让人送些茶水点心过来,在去后面让嬷嬷和姑娘们说一声我有朋友过来,让她们自己玩耍。” 张伍应喏后就带着人退出去了, 田群赞叹道: “伯爷手下的这些人真的是进退有度,只看这张管家虽然年少,但是说话办事和安阳王府的老管家都有的一拼了。” 贾珺心说我现在干的那些破事, 要是张伍说话办事不谨慎, 这个宁国府都得让承乾帝拆了! 那可是私造火器啊! 田群夸赞后继续说道: “伯爷大恩,还未曾真正言谢,一方面是我现在身无分文,便是日常衣食住行还要靠着伯爷支持,才能使家人保持温饱。” 另一方面也是我很清楚伯爷做这些事情并非是需要我的感谢,或者说伯爷本就不是为了我的感谢才帮着我度过这个难关的。 贾珺有些尴尬的笑着拱了拱手说道: “子兰兄就别拿我打趣了,当初虽说也有请子兰兄做个师爷的想法,但还是想着先救人再说,而且后来接触这几次就知道子兰兄不会答应的。” 田群摆手笑道: “为什么不会?” 贾珺愣了一下, 随后大喜道: “子兰兄此言当真?!” 田群捋着胡须笑道: “之前并非是我拖着伯爷,而是我必须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是什么样的,也需要时间想清楚现在所有的局势。” “伯爷于我有救命之恩,有赡养父母之恩,教养孩儿之恩。于情于理,我都不能视而不见,做狼心狗肺之人。” 贾珺顿时大喜, 他现在想寻找有本事的士人是非常难的, 尤其是做了都督同知,掌管锦衣府这个臭名昭彰的机构之后 现在有田群这个人来帮自己的话, 那么之后很多的事情都会变得轻松且简单起来。 之前这段时间的接触, 贾珺已经相信田群并非是苦肉计,而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子兰兄既然信赖于我,我也不会亏待子兰兄,我可以对天发誓,以后待子兰兄如同待自己兄弟一般,绝对不会因为任何事抛弃子兰兄!” 田群的神色有些黯然, 显然哪怕是表现的在释怀, 也无法原谅承乾帝和安阳王拿他做弃子, 还将他给打成了残废。 此时见贾珺这般郑重, 他心里也是有些感动。 毕竟,谁会重用一个瘸子呢? 而他其实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田群叹道: “我仔细想过伯爷之前的轨迹,推测伯爷并非是随心所欲之人,伯爵也并非是伯爷的所求,应该还有更高的追求吧?!” “以伯爷以往的表现来看,伯爷对贾珍、贾赦等人并没有什么情份,但是对贾家的站队却是很看重,可见伯爷很在乎家里的其他人。” “想要贾家扭转之前的颓势,扭转贾家在太上皇,在陛下眼中的印象,这就是伯爷之前所有表现指向的结果。” “那么也就是说伯爷很确定一件事情,那就是如果贾家保持之前的作为和习惯,下场一定是非常惨的,对么?” 贾珺滞了一下, 随后苦笑道: “子兰兄高明,其实安阳王和夏守忠就曾多次试探,但是都被我迂回了过去,并给出了另外的一个结果。” “未曾想子兰兄如今只是靠着我以往行事的习惯,就推测出了这么多的信息。在下佩服!” 田群哭笑不得的说道: “伯爷不要玩笑了,我之前推测复盘的时候,就觉得很多消息、线索都不太对,现在听伯爷这么说,可以确定伯爷是故意放出不少引导判断的线索。” 贾珺伸出小指挠了挠眉毛,也笑着说道: “那子兰兄猜猜看,我究竟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