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顾相府墨香苑急匆匆进来一人,一袭黑色滚金丝墨狐斗篷,兜帽遮住脸,身后跟着四个护卫,皆是精明干练的身形。 四名暗卫从院角四处突然显现,那人身后的护卫腰间佩剑瞬间出鞘两寸,寒光乍现! 凤九却在房门外拱手道:“恭迎殿下!” 话音未落,四名暗卫无声消失。 房门大开,三宝恭谨示意道:“殿下里边请!” 那人飘然入内,四个护卫守在门口两侧。 斗篷上的兜帽摘掉,露出一张白的过份的脸,两道眉毛高挑入鬓,眼上是桃粉色的胭脂和修长的眼线,嘴上一抹妖艳的正红活像是一汪鲜血! 真真是亦男亦女、邪气实足的一张脸! “醇王殿下!” 顾慎言放下手中的书卷,意思意思要从软榻上起身,却被醇王快走两步按在软榻上,关切道:“勿要起身!知你病了,孤心急如焚,只是这几日事忙,实在抽不出身。你可好些了?” 顾慎言轻咳了一声道:“不过是受了些风寒,有劳殿下挂念。” 他的声音原本就沉静悠远,此刻带了些病中的虚弱,听的醇王一阵浑身酥麻。 将斗篷脱下,露出一身玄色暗花的常服,腰细腿长个子高挑,原本该是英俊挺拔的贵公子,却被这张脸弄的一身阴柔之气,倒是加了负分! 顾慎言就着这势头又重新躺回软榻上,反正,他原本也没打算起身。 三宝上了茶,接过斗篷退到了屋外。 赵拓挨着顾慎言坐下,伸手握着他的手,心疼道:“瞧瞧,给你的暖手炉也不用,这手冰成这样!” 顾慎言淡淡道:“惯了。” 赵拓道:“倒是早早生了地龙,这屋子暖着,你也好养着身子,切不可心疼炭火,待明日,我再让人送些金丝炭来,万不可再受了烟气。” “多谢殿下!” 赵拓整了整衣襟,有些紧张地问道:“这几日坊间流言四起,你切不可轻信!没的,让你气坏了身子!” 顾慎言早就得到消息,而且深知其中缘由,明白这才是赵拓深夜前来的真正原因。 “流言?我几日都未出府,不曾听说什么流言。” “便是······”赵拓又把他的手握的更紧些,生怕他跑了似的,一双凤眼,挑着眼线,可怜兮兮地道:“便是前几日,有两个伶人溺毙于护城河,不知谁造的谣,硬说是孤派人要了他们的性命!希衍,自从遇到你之后,孤再不曾与这些伶人有一丝瓜葛,你是知道的!” 顾慎言不得不看着眼前这张妖艳的脸,目光沉如深海,不见波澜。 “你不信?”赵拓两道长眉揪在一起,眼中的担忧显而易见。 顾慎言淡淡道:“我信!” 赵拓这才将眉头舒展开来,妖媚一笑道:“我就知道,这世间,只有你最懂我!” 顾慎言目光清冷如月,声音沉如古琴,缓缓问道:“殿下可知是何人蓄意造谣中伤?” 赵拓恨恨道:“还能是谁?赵琰前脚被状告,后脚就有人造谣中伤于孤!这幕后之人不言自明!” 顾慎言微微颔首,似是思虑了一下,才开口道:“如此,殿下日后要当心些。” 赵拓长眉一挑,露出一抹狠色:“他要我难堪,我便不要他如意!母妃和舅舅定会反击,我只消安安心心在府里便好!” 顾慎言接话道:“如此,我便不留殿下了,还请殿下早些回府,多加珍重!” 赵拓感动的一塌糊涂,眼圈都红了,捂着顾慎言的手道:“希衍,你如此为孤的着想,孤此生定不负你!” 顾慎言微微颔首道:“殿下言重了!”而后对着门口道:“三宝!” 三宝进来,将醇王的斗篷摘下来,替他披上,顾慎言站起身来,亲手帮他系上道:“前朝后宫,波谲云诡,殿下兀自珍重!”说完还不忘轻咳两声,仿佛身体虚弱的连站起来都很吃力似的。 赵拓连忙将他扶回软榻上坐好,道:“孤自会收拾这帮小人,倒是你,身体如此虚弱,定要好好将养着,不要再为孤忧心了。” 顾慎言颔首,赵拓又道:“待孤收拾了他们,再来看你!” “好!”他目光清冽,嘴唇淡粉,肤白如冰,一头墨发垂在胸前,如水墨人物画一般,让赵拓一阵痴迷,深深地凝望,狠不能将他这副美人相刻在眼里!而后,将兜帽戴上,绝然转身出了房门。 顾慎言坐在软榻上,盯着自己的手,半晌,约摸人已走远,才吩咐道:“三宝!净手!”他面色平静无波,语气中也听不出半分嫌恶,但是三宝跟随他多年,对他的脾性早已了如指掌,他尾音下沉,说明已是忍到极限! 端出早就备好的松针竹叶水,顾慎言将手泡进水里,纤长白晰的手浸在片片翠绿之中,冰凉的感觉让他长舒了一口气。 “主子,何不先将醇王搬倒,便不必再受这份委屈?” 水中的竹叶映到他狭长的眸子里,闪着水光,他声音清冷:“一个醇王固然好办,但是他的舅舅以及他多年培植的党羽要想清除干净,绝非一夕之功!” 厢房里,叶倾城从窗边退回到软榻上捏起冬青刚烤好的山核桃仁放进嘴里道:“嗯,好吃!” 冬青向门外示意了一下道:“小姐,是谁入夜了还来找顾公子?” 叶倾城厌恶道:“醇王那个二椅子!”说完,连忙喝了口茶,仿佛说这两个字都脏了她的嘴。 冬青不明究里道:“看来,他与顾公子交情匪浅啊?” “那倒未必!”叶倾城不以为然。 “啊?”冬青不明白。 叶倾城不想解释,毕竟顾慎言也并未与她解释过什么,一切都是她猜的! “别人的事,咱们操那么多心干嘛!又不给工钱!” “哦!”冬青看她面色不善,应了一声,低头认真翻烤炉上的核桃仁。 三宝在门外敲门:“神医姐姐。” 冬青看叶倾城一眼,见后者点点头,起身去开门道:“三宝,有事吗?” 三宝进来对叶倾城道:“神医姐姐,主子说他饿了。” 叶倾城挑眉,没好气地回道:“饿了找厨子,我是郎中!” 三宝无奈道:“主子说他要吃烤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