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忆了一些往事,都不禁感慨时光飞逝,转眼已是暮年。 沉默半晌,皇上才开口:“长姐此次下山可是有事要办?” 启平长公主抿了抿嘴道:“尘世间的事本应与我无关,只是,冰儿一人在公主府,我总是放心不下!” 启平长公主与附马仅有一女,取名:夏语冰,平日深居简出,少有露面,却位居京都四大美女之首! 皇上唏嘘:“冰儿这孩子朕也许久未见了,每每想接她入宫,她总是百般推脱,不过,逢年过节,朕都有派内官打点照应,长姐不必忧心。” 启平长公主点头道:“有劳陛下惦念,只是,冰儿今年已经18了。她心气儿又高,我这个做娘亲的总不好只顾自己修行,误了她的终身大事!” 这么一说,皇上恍然,能让长姐主动下山的也就她这个宝贝女儿了! “一转眼冰儿也长成大姑娘了!长姐可有钟意的佳婿人选,朕为冰儿赐婚!” “听闻顾家长子才貌过人,不知皇上意下如何啊?” 皇上一愣,随即呵呵道:“顾家长子才貌双全不假,身子骨却不甚硬朗,终年药不离口,不然也不会中状元这些年,朕一直都未付他一官半职。这样的男子并非佳婿啊!” 启平长公主又何尝没让人打听,深知皇上所言并非搪塞她。 况且那顾慎言生性高冷已经到了孤僻的地步,与这样的人相处又怎会幸福呢? “只是······” 长公主犹豫半晌还是艰难开口道:“冰儿曾言,若不嫁与顾慎言,她便终身不嫁!” “诶?还真是怪了!这个顾慎言整日缠绵病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怎得一个个都来找我说和?各府千金都非他不嫁呢?” 自从顾慎言行了及冠礼之后,便不停有官员来找皇上为自家闺女求亲,对相都是顾慎言! 今日竟然连他的长姐都为自家姑娘求亲! 真是世道变了:原来都是男方求娶,怎么现在都改成女方求嫁了呢? “求亲的人这么多吗?” 长公主闻言倒是生出一丝紧迫之感,道:“你可是冰儿的亲舅舅!若是赐婚,冰儿也要排在最前面!” 皇上真是哭笑不得:“他就那么好?” 长公主道:“说起来,我还没见过那个孩子,能否请皇上召来,容我一见?” 皇上笑道:“这倒并非难事,只是,慎言那孩子性格颇冷,长姐要有心理准备才好!” 长公主一笑道:“难道你还怕他吓到我不成?” 皇上不置可否,摆手让安德禄去传顾慎言来。 顾慎言回了房间,沐浴更衣,才坐下来拿起书,安德禄便来了。 三宝紧张道:“安总管怎得亲自来了?” 安德禄别有深意地呵呵一笑道:“皇上传召你家公子,快些收拾一下,随咱家走吧!” 顾慎言一阵头疼,长公主半年前便让人打听他,衣食住行、有无嗜好,事无俱细都想了解,他便心知不妙! 长公主压在春猎的最后一日前来,此刻又单独传召,他不用费心便猜了个大概,这一关,怕是单凭他装糊涂是躲不过的! 他起身,整了整衣装跟着安德禄向主殿行去。 他前脚刚走,凤久后脚便朝皇后寝殿去了。 宋掌院对叶倾城的态度极为客气,列了个药方出来,主动拿给叶倾城道:“叶神医,老夫列了个调理方子,请您过目。” 叶倾城看年过半百的宋掌院一脸谦恭连忙道:“宋掌院客气,小女才疏学浅,当不起神医二字!宋掌院不嫌小女粗笨,愿意指点一二,小女便感激不尽!” 宋掌院见叶倾城如此恭敬,脸上才稍稍缓和了些,道:“那便共同研讨一二。” 叶倾城看了宋掌院的药方,里面分明加了几味解毒的药材,说明宋掌院对皇后中毒之事心如明镜,只是没有宣之于口罢了。 这深宫大内不能说的秘密还真多! 叶倾城将药方归还给宋掌院道:“这方子温补清热、益气和中,正对皇后娘娘的疳积之症!小女受教了!” 宋掌院看叶倾城看透不说透,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城府,不禁对她又高看了一眼! 宋掌院拿着药方交待药童去煎药,叶倾城便觉身后有股熟悉的气息,一回头凤九正隐在窗外对她招手。 殿里哪哪都是眼睛,她不动声色地向窗边移了移脚步。 凤九贴着窗扇给她交待了几句便闪身离开,紧接着,巡逻的侍卫队便从窗后走了过去。 叶倾城喃喃:“红颜祸水啊!他那张脸,一天天不叫人省心!毁容算了!” 狠话刚说出口就反悔,呸呸!还是不要毁容,留着当画看吧! 顾慎言被召入殿内,伏地叩拜:“草民顾慎言,拜见陛下万岁、长公主殿下千岁!” 皇上欲抬手请他平身,却瞧见长公主对他使了个眼色,便噤了声。 顾慎言伏在冰凉的地板上一动不动,足足跪了十分钟。 长公主才缓缓道:“你便是顾卿的长子?” “回长公主,正是!” “本宫听闻,你还是文成十六年的状元?” “正是!” “文成十七年随靖远侯平冀辽之乱的也是你?” “正是!” “这么说来,你倒是文武双全的栋梁之材啊!” “草民不敢。” “起来回话吧!” 长公主故意刁难、连续发问,都不见他有半点惶恐,连语调和气息都不曾有一点起伏。 顾慎言起身肃立,身若松柏,面若皎月,只是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莫名的疏离之感,如高岭之花,只可仰望,不可触碰。 “听闻你身体不大爽利?近来可好?” “劳长公主垂问,草民陈年顽疾,不易根除,时有复发。” 长公主心中暗自摇头,这青年模样却是俊朗出群,才华也自不必说,谈吐举止有礼有节。 只是这性子冷若冰霜,冰儿若是嫁与他,如何夫唱妇随、举案齐眉? 长公主心中不免纠结。 正待再问, 顾慎言却突然倒地,浑身抽搐,几秒钟之后,爬起来,满大殿疯跑,大喊大叫,张牙舞爪, 途经之处,花瓶、灯架、书架、摆件,有什么霍霍什么,嘴里还不停喊着: “鬼啊,鬼啊!” 皇上吩咐安德禄道:“快去,顾公子犯癔症了,快把叶神医请来!” “遵旨!” 安德禄撒腿就往外跑,还叫了两个小内监同他一起去,他老胳膊老腿跑的可没他们快。 殿前侍卫迅速将皇上和长公主围在中间保护起来。 好在顾慎言跑到后殿里大力甩上门,在里面砸,两个侍卫在门外守着,他倒是没再跑出来。 长公主惊魂未定,问皇上道:“皇上,他一惯的旧疾便是这样的疯症吗?” 皇上无奈地点了点头。 长公主顿时心如死灰:“冰儿即便是出家也不能嫁与这样的人为妻!” 皇上哀叹,若不是顾慎言有这样的难言之症,他可不早就为他赐婚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