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齐霄的动作终于迟疑地停下来停下动作,他看着不停颤抖着的路心宝,他想要站起身触碰他:“对不起,我是不是又做错事情了?”“滚!”路心宝拍开他的手,“别碰我!”江齐霄的手停在了半空当中,他最后落魄地低下头,伸手按住身上的伤口,自己勉强地扶着门转身离开。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向路心宝道:“待会会有人带你换房间。”江齐霄捅了自己三刀,但就像是他说的一样,他不能死,他还想跟路心宝谈恋爱,所以他提前问了医生,刀刀避开了致命伤。他从来没有指望过依靠这个方式让路心宝愧疚或者是心疼,江齐霄知道路心宝不会。江齐霄亲手在路心宝面前这样做,他只是想让路心宝知道自己真的彻头彻尾地认清了自己过去的错误,江齐霄却发现这件事情他又做错了。路心宝没有原谅他,甚至加重了对他的厌恶。江齐霄捅完自己三刀之后,就像是按照他说的一样,很快一个菲佣就走了进来,四五十岁的模样,甚至是个不会说话的、也听不见任何声音的聋哑人,只能比着简单的手语来跟路心宝交流。路心宝却不管不顾她招示自己往隔壁房间走的手势,他满脑子的念头就是想要先报警,但是摸遍了自己全身都没有找到自己的手机。第二个念头就是要趁江齐霄不在快点逃出去,疯了一样地就先往一楼狂奔着,大门却早早地紧锁起来。他使劲又用力地拍着门,搬起旁边的椅子用尽全身的力气砸门上的锁,却纹丝不动,他甚至大喊着妄想会有什么忍人路过的时候注意到他,但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回应。路心宝又找遍所有的窗户,每一扇窗户都已经被早早封锁住,没有装铁栏,甚至能看清楚外面葱郁的树林,但就是怎么样都打不开锁,也根本砸不开。路心宝看到女佣下来找他,他几乎就像是见到救命恩人一样,一下子就伸手拿起来纸跟笔,在上面写了一长串英文,举起来就给女佣看。女佣却困惑地看着他,像是完全不识字,又或许是江齐霄给足了他钱。路心宝浑身的劲都好像在一瞬间泄下来,他心灰意冷,终于知道自己没有任何一条路可以走,江齐霄把他所有的一切退路都断绝了。江齐霄似乎很担心他一个人在这栋别墅里会无聊,他给路心宝提前准备了一个游戏机,以及很多盘游戏卡带,又给他准备了一个巨大的画室,里面放了各种尺寸的画板跟画布,还有各种路心宝最常用牌子的各色油彩。路心宝的身边只有一个为他做饭的女佣,但过了一个礼拜,江齐霄重新回来的时候,连那个女佣都消失在了这栋别墅里,只剩下他跟江齐霄两个人。他做为一个过于正常的人,他最开始选择的是妥协。他没有反抗,因为他会畏惧江齐霄这样的神经病,江齐霄明明还是江齐霄,却跟他印象中的完全变得不一样。路心宝害怕江齐霄再次做出极端的行为,如果是伤害他自己也就算了,可他真的会恐惧江齐霄发疯起来直接杀了他。身边没有女佣,江齐霄会拖地跟擦桌,会整理东西,甚至他还会做饭,他一个人做一日三餐,做的也全都是路心宝喜欢吃的东西,做完饭再把盘子拿去洗。跟过去五谷不分的大少爷完全不一样,每一样家务都做得得心应手。路心宝第一次看见江齐霄系着围裙,熟练做饭的时候,哪怕是在这种危急关头,路心宝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江齐霄察觉到他的眼神,好像是有些羞涩地说了一句:“我学了好几个月。”他的所有衣服跟鞋子又都变成江齐霄的品味,这次甚至给他量尺寸的裁缝都没有出现,全都是江齐霄亲手测量,明明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家里,但就是一套一套,每天都穿得不一样。江齐霄偶尔也会带着他一起出门,但是出门的时候就不只是他们两个人,但是他还是不被允许跟别人说话,每一次出门的时候都被江齐霄紧紧地拉着手牵在身边。有时候是一起看电影,有时候是一起去游乐园,有时候是一起逛街,甚至江齐霄带着他一起去坐了一次摩天轮。所有做的一切都像是情侣在约会一样,都是路心宝以前想跟江齐霄一起做,现在却觉得厌烦。路心宝预想中恐惧的强暴跟伤害,江齐霄从头到尾都没有做,除了晚上的时候,他会抱着他在一张床上一起睡觉。第一个晚上的时候,路心宝身体紧绷着完全没有放松下来,特别是被江齐霄抱住的那一刻,他强忍住推开江齐霄的冲动,神经警惕地绷着。虽然紧紧闭着眼睛,但是路心宝丝毫没有困意。路心宝自己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因为紧张沉重又急促,他不知道现在几点,但是知道了时间过去了很久。他小心翼翼地动了一下,想要尝试可以挣脱这个快要让他窒息的怀抱,他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终于还是忍不住在黑暗之中睁开了眼睛。但是下一秒,路心宝几乎连呼吸都要被吓得屏住€€€€江齐霄也没有睡觉,他在盯着他的脸,不知道看了多久。或许他一闭上眼睛,江齐霄就开始看着他,视线从未移开过。那个眼神,痴迷、决然、占有,复杂到路心宝找不到任何一个贴切的词可以来完整形容。江齐霄每一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都会不厌其烦地问他一个问题,“你爱我了吗?”路心宝深呼吸了一口,他被迫着根据江齐霄的要求,抬起头跟他对视着,说着十分违心的话:“……我爱你。”江齐霄看着他的眼睛,失望地说道:“你在骗我。”这几乎是每天都必须上演一次的戏码了,路心宝对此都已经感觉到了厌烦。路心宝一直在等父母找到他,可是都已经这么长时间了,不知道江齐霄是用了什么方法,甚至连一点希望都没有。他看着墙壁上挂着的钟,时针已经数不清一圈一圈地转动着了多久,也说明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着。过去的时间越多,就更加让路心宝烦躁与不安。他想念挂念很多人,他不知道自己突然失踪他的爸爸妈妈会担心成什么样子,他不知道沈祈安又怎么样了。江齐霄什么都没有做,但这并不能掩盖他被江齐霄囚禁的事实。他压抑得快要疯了,他被江齐霄所谓的爱裹挟得喘不过一口气。他在这一刻终于不想再管任何的后果,路心宝克制不住地爆发。路心宝终于忍不住伸手用力地扇了江齐霄一个巴掌,然后猛地开始疯狂砸桌子上的盘子,一个一个地也不忘地上砸,全都通通地往江齐霄身上砸,一个一个发出沉闷的痛响。路心宝少见地忍无可忍痛骂了一句脏话:“你每天都爱爱爱爱爱的!?我爱你个大爷!你跟个神经病一样!你能知道爱是什么吗?不要玷污这一个词了!”路心宝抬起手,用手指着江齐霄的鼻子,眼神甚至算得上是憎恶:“我永远!绝对!不会!再喜欢你!更别说是爱了!”路心宝砸完所有的东西,他终于感觉气畅快了一些。他又生气地推了一把椅子,直接把椅子也用力地推到,发泄完没发泄的怒气,径直地往房间里回去。只是做完这一切,他才有点后知后觉地后怕,可是路心宝回头看的时候,却发现江齐霄只是先把椅子扶起来,然后蹲下身收拾起地上的狼藉。路心宝想要把门反锁住,但发现锁都被考虑,他只能自暴自弃地躺到床上,用被子裹住自己,好像这样就可以逃避起来。没有过一会儿,路心宝就听到了脚步声就靠近了过来,他紧闭着眼装作没听见。但很快,江齐霄走近了他,然后强行扯开被子,逼他露出来脸来。他看见了江齐霄,江齐霄身上的衣服早就被他乱砸的那些盘子给弄脏,原本就没有愈合的伤口此时此刻又裂开,汩汩地往外面渗着血。江齐霄抬起手臂的时候,路心宝还是下意识地闭了下眼睛,然后很快反应过来,剧烈地挣扎起来,乱踹乱动手打着江齐霄,不停咒骂着道:“滚开!我讨厌你!我真的很讨厌你!!你再不放我走我就讨厌你一辈子!!你还想要我爱你!!你真是做……”他说的话戛然而止,因为路心宝被江齐霄猛地强行压倒了在了床上,手腕被束缚地给压住,这是一个压迫感强烈到无比的姿势。这个时候,江齐霄想要对他做什么都可以。尤其是现在江齐霄脸上恐怖的表情,让路心宝的胸腔因为害怕不停起伏着。江齐霄承认自己自己这一刻有些压抑不住,他确实想对路心宝做些什么,比如拷住他,比如锁住他,比如强行扯开他的衣服。他还不够卑微吗?他都已经跪在路心宝的面前了,路心宝为什么还不肯看他一眼?什么爱不爱?这重要吗?他需要路心宝的爱吗?得到人不就等于得到他的心了吗?他不是只要把路心宝锁在身边不就够了吗?他明明可以对路心宝任意妄为,凭什么要这么卑微地求他,他陪路心宝玩这无聊的过家家游戏早该玩够了?至于什么沈祈安,他摁死他不就是跟摁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吗?他最擅长的事情不就是不择手段吗?可是江齐霄看到路心宝的眼睛的时候,心脏都开始颤抖。他手上的劲最后一点点地松掉,最后还是只是张开手臂用力地抱住了路心宝,用力到手臂上的青筋都在暴起。他好想终于明白了路心宝为什么那么喜欢拥抱,拥抱的时候两颗心脏也能碰到一起,好像是灵魂在对视。“宝宝……心宝……”江齐霄对着自己求而不得的珍宝,低哑着声音开口,卑微到尘埃里一样,却被路心宝厌恶地打断:“不许叫我小名,很恶心。”他发现男人就是贱,以前他想要让江齐霄叫自己小名的时候,江齐霄不愿意,现在却一遍遍不停地叫住。“心宝,宝宝……”江齐霄的眼神很悲伤,他的姿势就像是跪在了路心宝的面前,他卑微地乞求着问道:“我要怎么样做你才能爱我?你教教我啊……你教教我……我真的很爱你……爱你爱到愿意去死……你爱我吧……你也爱爱我吧……像你爱沈祈安一样……”路心宝在短暂的恐惧以及不可思议之后,他垂眸看他。他忽然之间想明白了一件事情,江齐霄在他面前只是一条祈求爱的可怜虫,他其实根本不会伤害他,他现在爱他爱得疯魔。那既然江齐霄爱他,既然江齐霄过去总是消耗他的爱,那他为什么不能利用江齐霄对他的爱。路心宝问他:“你爱我吗?”江齐霄回答地毫不犹豫:“爱啊。”“你知道什么是爱吗?”江齐霄说道:“我当然知道。”爱是沉沦,爱是盲目,爱是失去原则,失去自己,爱就是信任这个人的所有谎话,爱就是变成世界上最蠢的愚人,爱就是无条件地原谅那个人。如果幸运,你爱的人也爱你,那么两人就会变成互相挟持的人质。可如果很不幸,他不爱你,那就是他为刀俎,你为鱼肉。过去路心宝是鱼肉,现在他变成了任路心宝宰割的鱼肉,他在路心宝面前完全没有尊严,他跪下来在路心宝的面前都可以,只要路心宝能够爱他就可以。“江齐霄,那不是爱。”路心宝捧住江齐霄的脸颊,看着他,耐心地说道,“爱是给予,不是索取。你看到我跟沈祈安在一起,你可以嫉妒,应该祝福我们两个人,你应该希望我们两个幸福。”--------------------回来了宝宝们。。。大家也注意身体。第44章 我放你走江齐霄听着他说的话,他有很长时间最不出反应,只是愣愣地看着路心宝,在他平静坦诚的眼神当中,又一次狼狈不堪地离开。路心宝的手机就在他的手里,他跟前世一样没有素质,直接看了路心宝手机里的聊天记录。他跟沈祈安个之间没有争吵,没有莫名其妙的拉黑,他们只是聊着那些生活的琐事,路边遇见的小猫,今天的天气,什么事情都可以分享。江齐霄看得嫉妒,又看得怅然若失。时隔大半个月的时间,江齐霄重新去了心理咨询室。江齐霄本来就是不会对别人敞开心扉的人,不喜欢让过多的人知道自己的事情,他面前坐着的还是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心理医生。这几个月的时间里江齐霄为了控制情绪,终于开始按照医嘱,按时按餐的吃药。只是他还是不肯说,他不会无限坦诚地去把自己剖根剖底。他只会买下这个医生一个下午的时间,大部分的时间都只是静静地坐着,十分偶尔想说的时候就说。他选择个医生的一个原因就是他很识趣,他不会自作聪明地问他很多问题,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聆听。伊万看着许久未见的江齐霄,在心中叹了口气,又稍微放松了一点。江齐霄比他过去加起来的所有病人都要棘手,一般人自己主动过来找心理咨询,多多少少都会愿意说出自己的事情,哪怕是自我防御性高的人,也会在一次次的咨询之后,逐渐信任咨询师慢慢讲出来。